第84章 断你的手
孙山放下报纸，取下眼镜，抹了眼角的老泪，才说，“老爷，大少说得不错，苏小姐虽然手上握了两条人命，但那两人手上握着的，又岂是两条命可言？那是千千万万个家庭，千千万万颗心啊！”
老爷子不作声，其实心底早已经狂风大作。
一大早，他就接到傅艾双的电话，那丫头在电话那边哭，死活要他把伊浔救出去，“爷爷，我求求你，无论如何也保伊浔出来！就算双双还她一命了！”
听完傅艾双哭唧唧把之前的事又补充了新的讯息，老爷子后背蹿上一阵阵的寒。
如果不是那女人，双双这会儿已经感染上艾滋病了！
令老爷子意外的是，儿子傅天明也替伊浔说情。他的理由还是这样一来能减少和傅擎川之间的隔阂。
老爷子阖眸，揉着泛痛的鬓角，缓了半天，才勾勾指头，唤孙山靠近，“去告诉擎川，他要如何，由他决定，我不管了！
不过有一点，你得说清楚，这一切全是大爷说情，当老子的做到这份上，那就是真心实意在乎这段父子情。擎川那小子，不可以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应当，该表示的，还得表示！”
老爷子把所有功能往儿子头上灌。
老爷子的用心，孙山了然，“老爷放心，我知道如何对大少说。”
“去吧……”老爷子摆摆手，慢慢起身，唤来其它下人扶他回房。
傅擎川坐回车里，行驶到一半，就接到孙山的电话。
“大少，刚才大爷过来，在老爷子跟前求情，请他睁只眼闭只眼，请求许久，老爷子终于答应，这次的事，不插手了！”
“你说傅天明求情？”傅擎川把车停在路边，微愕。
“是的大少，这次的事，你真要多感谢大爷。大爷是真的很在意你们这段父子情啊！”
接完电话，傅擎川不急着开车，他好半天都靠在路边。
上次被伊浔打伤，他不也计较。
这次又帮着求情！
傅天明，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傅擎川不太愿意把傅天明跟“慈父”挂上钩，也不相信所谓的“父子之情”， 拿出电话，打到傅天明那里，“有时间吗？见见！”
“那就回家来吧。”电话那头的人说。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别墅前。
气派豪华的房子在阳光下傲视凡尘般伫立。
这是自小就居住的房子，那个时候，偌大的别墅只有小小的自己和整日郁郁寡欢的母亲。
父亲不常回家，即便回来也是和母亲爆发激烈的争吵。
最厉害的一次，他看见父亲一脚踹向母亲，她蜷在茶几边，额头碰到茶几尖尖的角，磕出血来。
他冲下楼，抱住母亲，狠狠地瞪着傅天明，之后就跳上去，拳头用力的挥到他身上。
然而当时他力气小，仅仅五岁，被傅天明拽着手腕，往一则重重甩开，父亲眼底对自己没有半点怜惜，对母亲也没一丝歉意，只是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两人，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愤怒的离开。
然后妈妈抚住绞痛的胸口，额头的血把她惨白的脸染红，痛晕了过去。
往事历历在目，对父亲这个人，全是负面的情感，灰色的记忆。
傅擎川阖上眼，敛好情绪，将那些阴影放进心底深处。
下人被傅天明打发走，只剩父子俩的客厅，气氛沉闷得诡异。
“伊浔的事，你有在爷爷面前说情？”傅擎川开门见山的问。
“说过。”短短两个字，不热情 甚至很冷淡，似乎这种挂情的事，他并不在意。
傅擎川就问，“为什么这么做？”
“为你女人说情，你说我为什么？”傅天明反问。
“坦白说，你比谁都更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调和得了，可是自从伊浔出现后，你几次三翻拿出所谓的‘父子情’，傅天明，你的风.流人尽皆知，我警告你，离伊浔远点，不然你的下场只会比死还惨！”
“你……”傅天明僵在那里，脸色陡然变得青白。
傅擎川起身，气场冰冷强势，“我女人，我会护，不用你插手。否则我断你的手，你给我听清了！”
他不是没办法弄伊浔出来的，只是还没到那一步。
人走，空荡荡的客厅只剩傅天明一个人。
他紧绷着身子坐在沙发里，气得咬牙切齿。
二楼，鲁爱兰暗处观察着客厅内发生的一切，她勾唇轻蔑一笑，转身走回房间。
既然老爷子表明不再插手这件事，警局那边只要卖个人情，伊浔就能出来。而傅大少的面子，警方不可能不照顾的。再说对于罪恶滔天的周恩渝和李玲来说，死都算便宜他们了。
傅擎川过来，和伊浔说起不久就能出去。
“那李锐怎么办？”伊浔问道。
说实话，若真和李玲的孩子同一屋檐，她很膈应。虽然李锐并非亲生，但不代表李锐对她的恨会消失。
“我先安排一下，你先去别的地方住着，后面再回来。”傅擎川也认为不能把两人放一起。
刚好是周末，寄宿学校放假，李锐回来。
夜里，书屋内，傅擎川考虑着如何安排李锐，结果他先来敲门，“傅叔叔。”
“进来。”傅擎川要他进来说。
李锐在桌对面站好，问，“我妈妈的案子，什么时候能宣判？”
傅擎川神情微微一动，“着急了？”
李锐点头，声音透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深沉，“妈妈本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她离开，我不可能连杀害她的凶手也不见一面。至少，我要知道，那人什么样子！”
傅擎川心中警铃响起，“你这么小，这个年纪应该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杀母之仇大于天！”李锐狠狠的说。
那一瞬间，傅擎川想到离逝的母亲。
“坐……”他缓了片刻，才扬扬下巴，要李锐在他对面坐下。
李锐坐下后，傅擎川才问，“你跟你母亲感情如何？”
李锐没有犹豫地说，“算不上好，我打小就被她送去寄宿学校，周末回去，她也总不见人。”
“这么说，你们并没什么感情。”
“即便没有感情，她也生我养我，再说妈妈若还在，我在这世上就不是孤独的，也不会被外人看来我有那么可怜……”李锐说到这里，桌下的小手握得很紧。
这些天他感觉老师对他态度都变了，不是不好，而是比之前好太多。轻言细语，目光关切。但那些突然的好意背后，是怜悯！
李锐不愿意接受。
傅擎川紧紧盯着他，少顷，才说，“回房睡觉。”
李锐没有继续留下，转身离开。
次日，傅擎川带李锐见了一对夫妻，对方是双职老师，年近五十，婚后无育。
“往后你就留在这个家里，他们就是你的父母。”傅擎川说。
李锐微微惊诧，很快又平静如常，他看着这对夫妻俩，都慈眉善目的，妇人还走上来，温柔地牵过李锐的手，掌心抚着他的头发，笑盈盈的，亲切地说着，“孩子，往后我就是你妈妈，我一定会好好待你，视如已出。请相信，我和你爸爸，虽然不能给你全世界最好的，但我们能把我们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给你！”
“阿锐，我相信，我们一家人会过得很幸福！”男人也说道。
李锐被妇人牵着，他说不出来内心是什么感受。很复杂！不过他唯一清楚的是，傅擎川把他踢开了。
他回头，看着傅擎川，想问“为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只低下头，跟夫妻俩走进屋子，再也没有看傅擎川一眼。
傅擎川认为，寻找的这对中年夫妻对李锐来说，再适合不过。知识分子家庭，女人性情温柔善良，男人成熟傅家。或许他们的温情可以感化李锐，叫这颗小树苗健康成长。
把李锐安置好，傅擎川就接伊浔回家。
之前伊浔都在之前傅擎川的那个屋子住着。
这天，帝都最有名的老字号饭馆，豪华包间内
张倩倩、容娜，傅艾双还把小宇带来，大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庆祝伊浔出来。
对于伊浔的恩情，傅艾双铭记于心，虽然性子还是傲慢，但打从心底接受了她。
“我说你这女人就是霉运附体，改天去山上拜拜，求菩萨好好保你，若不然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等着你！”傅艾双其实是关心伊浔的，不过说出的话还有很尖酸。
伊浔回道，“你也够霉的，说不定下次复检是阳性，要不咱们组团一起！”
“你诅咒我吗？”傅艾双怒，脸上盛开薄红。
她已经复检过一次，HIV是阴，初期算是安全了。不过医生说不排除暂时空窗期，要她三个月后再复检。
伊浔怼她一句，“彼此彼此！”
谁叫她先前呛自己。
“哼！”傅艾双生气，冷哼一声，偏开脸不理她。
“你们说什么阳性阴性的，能不能说些听得懂的？”吃着肘子的容娜抬眼，迷茫地看两人，发表意见。
张倩倩夹着好吃的菜放她碗里，“就你这智商，说得再容易你也听不懂。算了，别去领悟了，对你来说，只有吃最合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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