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三章杏花诗会
徐府是一座五进五出的府邸，位于东坊大太平巷之中。
我拿着洒金红笺的帖子入了徐府，便有浅粉衣裳的女使带路领我步入了后园。
徐府内里比裴府更大，我经过了七八扇门方到了徐家大夫人的院子。在这里我见到了徐大夫人和徐三夫人。
徐三夫人身量纤瘦，貌似一株细柳，却无半分病态，只性子中带着浅淡的疏离，眉色也是淡淡的，却并非是自矜自傲、故作清高，而是少与旁人交涉的生性冷淡，一双眼睛明亮见底，全无杂意。徐三夫人冲我浅浅地笑了笑，道：“裴小娘子来了，今日其实是我的两位嫂嫂想请裴小娘子来府上做客，倒是借了我的由头去，还请裴小娘子莫怪。我是从诗会里被大嫂嫂拽过来的，现下便要回去了，裴小娘子便随我大嫂嫂去我二嫂嫂的院里罢。”
徐大夫人气质端方，身量微胖，面若银盘，肤色胜雪，体态丰腴，好似一朵牡丹般雍容华贵，颇有长嫂风范。见状忙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还不忘对正欲行礼离去的徐三夫人道：“你呀你，去罢去罢。一日不写些诗赋，便似不能凸显你这‘江州第一才女’的名头一般。若得了好词，别忘了拿来给我和华阳看看！九娘，咱们不理她，走，去找华阳说话去。”
华阳郡主住在群山院，离徐家大夫人的丹若院有些距离，徐家大夫人一路上还不忘时时与我说话。
“九娘，你莫要理我这弟妹，她惯是如此的，并不说有意做出高傲之态为难你。今日肯让她从诗会上出来和你打个招呼便是谢天谢地了，她这人呀，一提起题诗作词，那便是神仙站在这儿，也是要把这阙词填完了才肯拜的。”
徐大夫人说话甚为有趣，我听了忙回道：“九娘在家中尝听父亲提起，江州谢家的女子中，以徐三夫人的诗才最为出众。自古才子多有几分傲气，徐三夫人身为江州第一才女，却能对九娘这样无半分才气的女子以礼相待，九娘已是很开心了。”
“我可是听说，裴小娘子的荀体可是连郑雪太傅都赞过的。九娘你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不过你能这样想，我便放心了。九娘，一会儿我们还会见到颜老太君和徐太夫人两位老人家，还有小四的媳妇，她们是来陪华阳的。”
“那九娘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九娘看徐大夫人和三夫人都是美人，想来华阳郡主和四夫人也会是美人了。徐家的女眷们真是一门芳菲揽尽了。”
“九娘你这孩子倒是可爱的紧，”徐大夫人止不住的笑意,“别喊大夫人了，就叫我王家姐姐罢。我瞧着你倒是很像我家里一位小堂妹。”
“好，王家姐姐。”我倒是很喜欢这位面慈心善，又极尽温柔大度的夫人，她让我想到了我的母亲，裴夫人。
群山院里一片热闹之声，几位老夫人和一个年轻的夫人打扮的女子在围着华阳郡主颜湄说话。这几位老夫人想来便是老太君和太夫人，另一位大约是颜、徐二府里的老嬷嬷，那年轻女子想必就是徐四夫人。
徐大夫人上前为我一一引见：“这位是颜老太君，朝廷的一品护国夫人，这次专程入京来看华阳的。”
颜老太君是颜家家主颜均和华阳郡主父亲颜帅的母亲，老太君满头霜雪，却身姿矫健，看着身形竟全不似年逾八旬的老人，着一身深蓝命妇服，更显得精神气十足。
“这位是徐太夫人，朝廷的二品诰命夫人，来陪华阳养胎的。”
徐老太太是徐阁老的长姐，孀居多年，勉力带大了徐阁老这个弟弟和自己的一双儿女，现在京中居住。徐老太太身着百子千孙袄，一笑，脸上的皱纹便绽开了，瞧着是个很和气的老人家。
“这位是我的四弟妹，上个月嫁与我家小四的，娘家姓冷。九娘，你唤她柳英就是。”
徐四夫人冷柳英是新嫁娘，小家碧玉，性子腼腆温吞，十分娇羞。一张樱桃小口最是惹人注目，个子小小的，面上常带微笑，右脸有个浅浅的梨涡，似是不爱与人言，只听着两位老太太和嫂嫂说话，听地认真，频频点头。
“这是颜老太君从雍州颜家带来的女医吕嬷嬷，长于夫人内症，来给华阳诊脉的。”
这位吕嬷嬷想是在颜家地位不低，竟能让徐大夫人特意介绍她。
我忙道：“吕嬷嬷好。”
吕嬷嬷行礼道：“裴小娘子好。”
“你便是那日为湄儿说话的丫头罢？快过来让老身瞧瞧。”颜老太君快人快语，拄着拐杖便走了过来。
我哪儿敢劳动老人家，忙和徐大夫人一人一边地扶住了颜老太君，将老太君扶坐在一旁。
“我家湄儿，最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了，为人又良善，青鸾你若是得了空，便常来徐府做客，陪湄儿一处耍。”颜老太君摸着我的手腕，不住地说。
“我瞧着青鸾这丫头，长的多娇，美的跟画上似的。裴家的丫头就是错不了，裴侍郎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听说太后大娘娘和寿阳王姬也对青鸾丫头喜欢的紧。是呢，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徐老太太笑着说道。
桌上还放置了一盘子的馕，一看便知是北地的吃食。
徐二夫人华阳郡主颜湄生的极美，是只一眼便忘却不了的美貌，顾盼生姿，英气妩媚，最是动人。华阳是位皮肤微黑的美人，未施半分粉黛，面容绝美，一双凤眸神采奕奕。
“九娘见过华阳郡主。”我给徐二夫人见了礼。
颜湄忙让我起身，道：“得啦，别叫我郡主啦，就唤我湄娘吧，我家里人和我夫君都这么叫。青鸾，谢谢你当日为我仗义执言，你这名字真好听，读一遍你的名字，就像亲眼看见神鸾一飞冲天似的。”
颜老太君作势打了一下颜湄的玉手，道：“青鸾丫头第一次来，你就这般打趣她！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这么没个正形！”
我瞧在眼里，亲眼看着老太君那一下打到华阳手背上，重重拿起，轻轻落下，打的并不重。颜老太君还是很心疼这个孙女的阿。
颜湄却委屈地将脸皱成一团：“奶奶，您一点儿都不心疼我，您看，都给您打红了。嫂嫂阿，青鸾阿，你们看奶奶”说罢竟是要伏案而哭。
徐大夫人看着华阳郡主这般无理取闹，忙哄道：“华阳，别哭啦，再哭你腹中的哥儿姐儿若是听见了母亲如此难过，也会不开心的，民间人都说孕中的妇人哭多了，孩子会丑丑的。”
我对妇人之事一无所知，所以并不知徐大夫人此话真假。但徐大夫人这一招似是很管用，华阳郡主登时便停下了胡闹，正襟危坐起来。
“都说这孕中的人像小孩心性，这话真真儿地是应在了我们家湄儿身上了，”颜老太君笑着对一旁的徐大夫人说，“平时在战场在威风八面，这下可倒好，突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爱胡闹，爱胡搅蛮缠，全不讲理的！咱们还不能怎么着她，只能哄着，捧着，你看看”
“哎呀奶奶！您别说啦！青鸾会笑话我的。奶奶，我想单独和青鸾聊聊天，可不可以？”
“好，好，但先得说好了，你这猢狲，不许欺负青鸾，听见没？”
“知道啦奶奶。”颜湄乖巧地说道。
颜老太君便带着徐太夫人和徐大夫人走了，吕嬷嬷也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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