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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章空中楼阁


街角的银匠铺子里,有位老爷爷正在用力锻打着银条和银丝,将它们锤炼成银簪、银花的形状。铺子里还陈设了银项圈、银杯、银指环、银帽、银碗、银勺等。想是老爷爷的口碑好,来来往往的姑娘不绝,都是来挑选各式银饰的。我望着那些银饰,心中欢喜,便上前去,付了一颗南珠,买了两只宽宽的银镯子并两只形状特别的银簪。老爷爷送了两根红绳。

        我将其中一只镯子并红绳套在腕上,另一只则递给了封羽,顺势将剩下的一根红绳也给了他。我小心地在封羽手腕上系上那根红绳,红绳之上,便是银镯子。封羽站着不动,任凭我系。两只银簪子,便分给了无涯和连璧。无涯和连璧均是一愣,连璧开口道:“我们也有?属下、属下多谢裴小娘子。”无涯则行了一礼。

        “日后可送给你们喜欢的姑娘呀。”我笑笑,说道。

        “当着我的面调笑我的手下,你可真是越发出息了。”封羽瞥了我一眼。

        我向封羽吐了舌头,一溜烟跑掉了,顺手在前方的摊位上买了一份灯芯糕。

        灯芯糕一份分量极多,我用了半份便吃不下了,便随手递给封羽。

        封羽接过灯芯糕,却像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副兔子面具。白面的兔子面具,红唇大眼,倒是可爱的紧。

        “你既不喜欢那个青面小鬼,我便买了这只兔子的,你看看如何?可还喜欢?”

        “好吧,既然你这般有诚意,我便收下了。”我拿过兔子面具,戴在脸上。

        透过兔子的眼睛,我看见封羽戴了一个黄狗面具在脸上,正是方才我随手指的那只黄皮红舌的滑稽狗面面具,我一时没忍住,大笑起来,险些将脸上的兔子面具笑掉下来,忙用双手扶住。

        “你,你还真的买下它了”我是真没想到,封羽会买下这只黄犬面具。(还戴在了脸上)

        连璧、无涯二人则戴上了两个楚州当地的傩戏面具,五彩斑斓,上面还饰有各式花纹,戴在脸上显得凶神恶煞,状如恶鬼。

        封羽并不看我,径直带着无涯向前走了。

        连璧忙跟在我身后,我便带着连璧跟上了封羽和无涯。

        夜市的时辰愈发晚了,我们四人戴着面具往夜市的摊位深处走,直至看见一座金碧辉煌的高楼。

        这楼占地极大,高逾数丈,廊桥连接起阁中楼亭,楼上张灯结彩,楼下宾客云集,完全不亚于京都酒楼。这楼不置酒旗,不打招牌,只在本应放置牌匾的地方挂了一幅画,画上不是山川风景,也没有才子美人,而是一堆黄澄澄沉甸甸的金子。

        楚州之地,民众更为偏好高旷广阔的建筑,而眼前的这座楼却是十足的江南风格,婉约成风,布局小巧精致,内里置了一方人力挖出的小湖,和一道曲水流觞之用的人工渠,从上游漂浮下来了数朵莲花并一个酒樽。

        只奇异的是,这座楼大门正开,外面却无一人能进得去,内里也无一人出得来。

        高楼里有不少来喝酒聚宴的宾客,正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好风雅者则聚在那曲水流觞旁写诗清谈,穿着江南窄袖罗裙的侍女们低着头来往席间,上着新出锅的菜肴和刚从窖中取出来的美酒。

        我看见不少和我们一般戴着面具的游人,和提着小桔灯的本地人,看见这座高楼,大约是觉得夜市里竟有这样盛大的酒楼,想进去一探究竟,却都在碰到那大门时,仿佛被吸进去了一般,短短数秒功夫,却又仿佛被人拉住衣袖或扯住领口般地赶了出来,一时间众人都惊愕不已,有的脾性急些的大叔青年甚至直接开口打骂直喊见了鬼,什么缺德的人设的戏法,在这里寻别人开心。

        “可不是见鬼了么,楚州夜市在百年前,还有个名字叫楚州鬼市。不过缘由倒不是有鬼参加,而是里头倒腾些宫里流出来的宝贝和墓里出来的东西。”连璧幸灾乐祸,开心不已。

        “来了,这是那妖终于肯现身了。”封羽道,“走吧,去见见。”

        我们四人提着小桔灯入了楼里,我的小桔灯忽明忽灭,应是焰火快要燃尽了,我正欲唤连璧,让他帮我换一只蜡烛,一回头却不见了连璧的人影。

        封羽取下脸上的面具,接过我手中的小桔灯,将自己的小桔灯递给我,又从袖中取出一只新的蜡烛换上,正色道:“连璧和无涯被困在外面了,看来那妖想见的只有我们二人。青鸾,跟上我。”

        我点点头。

        酒楼极为热闹,里头的人却仿佛看不见我和封羽一般,都兀自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休说客人,就连个店小二或是侍女都没有上前招呼的。

        “封羽,他们这可不像做生意的样子啊。太不像话了。”我手中拿着兔子面具,几乎要笑出声。

        穿过回廊,内里便是一幅纸醉金迷的样子了,柱子上镶着宝珠,遍地都是灯笼,烛火通明,有些地方还用了夜明珠铺路。

        我见手中的小桔灯并无甚么作用,便吹灭了。

        一队穿着薄纱的舞姬从我们面前经过,露出一截截雪白的藕臂和纤细的腰肢。达官贵人们无不手中搂着妙龄女子,嘴里饮着琼浆玉液,多数人喝得醉醺醺的,还有吐得不行,在灌醒酒汤的。

        有渺远的歌声传来,伴有箜篌清音。我和封羽看见对面阁楼上有个女子的身影,那女子梳着流苏髻,发间簪着一只金华簪。此时她正坐在窗前弹奏箜篌,乐声清朗,女子的剪影落在窗纸上,又被月光照射着入了楼中人的眼。

        “落日出前门,瞻瞩见子度。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

        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

        我平日里诗词读的甚少,这首诗我从未听过,只从“侬”这一典型江南人所用的称呼中听出,这应当是曲江南小调,而“郎”应该是这位江南女子思念之人。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这句的情感更为露骨,是女子将长发伸到情郎的膝间,表达对情郎的爱恋之情,十分惹人怜爱。听来婉转生情,声如黄鹂。真好听。

        “自从别欢来,奁器了不开。头乱不敢理,粉拂生黄衣。

        崎岖相怨慕,始获风云通。玉林语石阙,悲思两心同。”

        女子音调忽而转变地低沉而尖刻,连带着箜篌的乐声中逐渐夹杂了些许不忿的情绪,听来如泣如诉,满含辛酸,有如鬼哭,看来是弹奏者的心态发生了改变,让乐声也跟着变得凄凉悲伤,给我吓了一跳。我听着只觉,幸好她奏的乐器是箜篌而非琴筝,不然下一秒这弦就得断了。

        一曲终了,女子突地站起了身,随即她刻在窗上的剪影在我和封羽眼前消失了。

        “封羽,她刚才吟唱的诗是什么?”

        “《子夜歌》。是前代一个叫子夜的女子所创,出自《乐府诗集》。她刚才没有唱完,后面还有句‘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这首诗讲的是一个被薄幸男子辜负欺骗的深情女子的泣诉。”封羽解释道。

        “嗯,所以这地方的水妖,其实是一个被丈夫或情人抛弃,而后耿耿于怀,怨气太重凝结成妖物,在此盘桓着不肯离开的女子?”

        “也不尽然。单凭一首诗就妄下推断实在太早了,且再看看。”封羽看向我,说道,“不过,方才那女子所奏的是箜篌。从音色清越来看,是凤首箜篌。凤首箜篌不是寻常人家易得的乐器,且名师大家难寻。拥有者只会是两种人,一是官宦富贵人家的千金,二是扬州瘦马。”

        “封羽,什么是扬州瘦马?”

        “一些商人培养的雏妓,用以贿赂官员或巴结权贵的苦命女子。”

        封羽脸都红了。

        我觉得封羽这样十分可爱,便用双手捧起封羽的脸颊,问道:“封羽,你脸红甚么?”

        封羽的脸更红了,我的手都在发烫。

        我和封羽说话间,眼前的楼却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

        楼阁窗棂、美姬酒食、如云宾客,都如画上褪了色的墨汁,一点点沦为无物,如海市蜃楼般消失不见。

        “这地方快消失了。”封羽道,他忽而俯下身,将我双足上的一对银铃铛扯下来,又将怀中的小桔灯扔了,“青鸾,我们去楼上看看。”

        我答应着,也扔了小桔灯,被封羽拉着上了楼。一路跑,一路看着一楼已化作虚无。

        当我们走到三楼时,二楼也消失了,这座酒楼只余三楼,真真是空中楼阁。

        一楼和二楼消失后,三楼却并没有急着消失,就像褪了一半墨色的山水图,突然被保存完好,锁于阁中。

        封羽带我进了刚才传来箜篌声的房间,推门入室,里面一个人也无,屋内陈设是典型江南酒楼里的东西,桌上铺着的是产自姑苏盛泽的吴绫,案上摆着一幅还未绣完的鹊跃枝头的苏绣绣品,茶具和碗筷都是江南惯用的钧窑烧出来的物什。靠窗放着一只箜篌并一张曲谱简,上书《子夜歌》。这张曲谱看着十分陈旧,连竹简上的字都模糊了,可见要么是年岁日久,要么是拥有者十分喜爱,常用手指摩挲,使得墨迹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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