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燃儿，明日我们回去吧。回小木屋，外面还是有些闹腾了。”即墨芊城看着北辰翎燃。
北辰翎燃点头。
北辰翎燃活不了多久，他们心知肚明。
“那就明早走吧。”
“嗯，那明日回去之后，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嗯，燃儿……”
北辰翎燃摇摇头示意让他不要说了。
即墨芊城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没事。我不怪任何人。”
北辰翎燃淡淡的声音飘荡在房间里，显得有些悲凉。
即墨芊城看着北辰翎燃，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记忆。
北辰翎燃会死……
他的眼神突然暗了下去。
“燃儿，我们先休息吧。”
北辰翎燃没有反应，即墨芊城也不再说话。
第二日，北辰翎燃和即墨芊城便留了信回去了。
……
这个夏天很快就过去了，秋雨一阵一阵的来，北辰翎燃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天人五衰之相在他的身体上越来越明显。
秋风一来，骨头缝都开始疼。
“燃儿，茗城的花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即墨芊城轻轻的推开门。
北辰翎燃的肤色很白，皮肤下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坐在床边浑身疼的厉害，但是听见即墨芊城的声音还是努力保持着灵台清明。轻轻的点了点头。
即墨芊城看着他头上满是冷汗跑过去抱住他给他擦了擦汗，不知所措的问：“怎么了？难受的紧吗？”一边问一边给他一下下的顺着气。
“没事，你去……去熬一下那个药……”北辰翎燃竭力自然的跟他说。
即墨芊城扶他躺下就出去熬药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有意义吗？他当真那么重要？你又何苦。”一个黑色衣服的女子突然出现站在他旁边不解的问。
“有意义……”北辰翎燃闭上眼睛然后又开口道：“待我死后，帮我看住他，别让他做傻事，让他等等我……”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对面没说话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北辰翎燃。
“瑶瑶……对不起啊……”
“停，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答应你好了吧。”北辰瑶挥手示意北辰翎燃闭上嘴。
虽然北辰翎燃闭着眼睛。
“疼吗？”没等北辰翎燃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补上“疼你也是自作自受。”
“你走吧，回去吧，不必时时看着我，你哥不会有事的。”又一波剧痛袭来，北辰翎燃额角的冷汗又流下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语调带着轻微的颤抖和喘息。
她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当即就走了。
北辰翎燃想了许多最终抵不过痛意睡着了。
即墨芊城端着药进房时看见的就是北辰翎燃面色苍白死死的抱着被子，嘴唇微张一口气分三次喘的样子。
他放下药，坐到床边扶起北辰翎燃把他揽入怀里又用被子垫好盖好保证他不会特别难受以后才端起药一口一口的喂他。
一碗药撒了一大半，帕子也湿透了。
北辰翎燃的睫毛轻轻的发着颤丝毫没有见醒的模样。
喂完药即墨芊城摸了摸北辰翎燃的手，似是冰块。
他又给他裹了几层被子自己也坐到床上靠着墙抱住他。
过了许久北辰翎燃的冷汗渐渐退下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体温也恢复正常。
又过了很久北辰翎燃睁开了眼，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醒了？难受吗？”即墨芊城问。
北辰翎燃一时反应不过来点了点头。
即墨芊城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又把他放平，下了床，脚刚落地一阵酥麻直冲天灵盖，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艸，腿麻了。即墨芊城嘴角抽搐心里默默腹诽。
“怎么了？”北辰翎燃坐起来看着即墨芊城，但是眼神有些茫然。
“没事，腿麻了摔了一跤。”然后即墨芊城就利落的站了起来。
北辰翎燃没动，说了句：“你等下，缓缓，别起来，不然头晕。”
“没事没事。”即墨芊城一边回答一边出去了。
他看不见了。
但是即墨芊城并没有看出来。
北辰翎燃又躺下，闭上眼睛调了会灵息，睁开眼睛。
亮了一点，能看见一点。
再调。
又亮一点。
算了，不调了。爱咋咋。
过了会儿他又不死心睁开眼睛，这次他能看见一点了，虽然模糊到只有色块但是好歹可以看见了。
北辰翎燃继续摆烂。
头好疼啊，眼睛也疼，胳膊也疼，腿也疼。
爬起来看看？
累了，不爬。
爬起来看看。
疼了，不爬。
北辰翎燃的内心十分矛盾。
纠结了一会儿北辰翎燃终于决定爬起来看看，正当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的时候，即墨芊城正好推开门，看见北辰翎燃坐起来皱了下眉以为他又疼了，立马就跑过去扶了下。
北辰翎燃脑中一阵晕眩闭了下眼睛，睁开眼睛就挣开了即墨芊城的手，跌跌撞撞的下了床生硬的对他说：“我没事，你别这样。”
即墨芊城一愣手握紧了又松开，不知所措的放在两侧。
他是嫌弃自己吗？他知道了？那他这个反应是拒绝吗？即墨芊城的眼神乱飘。
北辰翎燃活动了下胳膊腿，动一下骨缝里窜凉风撕心裂肺的疼。
他吸了口凉气，匆匆出了门。
即墨芊城追出去，出了门想起他刚刚的反应又犹豫了一下。
想了一会还是怕他出事就追去了。
然后就看见他扶着树弯腰吐的站不住。
即墨芊城跑到他旁边想给他拍拍顺气，他抖了下手，拍了一下，见他没有什么拒绝的反应就接着给他顺气了。
过了会大概是再也吐不出来什么了，他抬了下头瞟了即墨芊城一眼，深绿色瞳孔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神似是打量又似了然于胸。
即墨芊城忐忑的试探：“你……”
北辰翎燃打断：“没事。”
即墨芊城刚刚驻好的防线又被压塌，再也开不了口。
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却是自己要杀的人，他扪心自问到底想不想杀他，当然不想，但是一想到这么温柔的人其实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就觉得心软是没有必要的，对别人心软就是对不起自己这些年受的苦。
北辰翎燃劝慰好自己，站好，看着即墨芊城唇角扬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带着赏玩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
意外的，挺好看的，即便他并不能看得清他长什么样，只是脑子比较厉害自己补全了他的样子。
即墨芊城眼神躲闪。
秋天的风确实是有些凉了，吹动树叶沙沙的响，余晖洒在河面，金色的光随波闪动。
一片枯黄色的树叶落在了即墨芊城的头上，即墨芊城颤了下，北辰翎燃轻轻的捻起那片树叶扔到地上一只手托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北辰翎燃问。
即墨芊城沉默。
好在北辰翎燃并没有深究。
还是疼的厉害了，北辰翎燃觉得胳膊和腿都酸的抬不起来，但又头晕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清的缘故。
他忍着疼抬起胳膊揉了揉太阳穴就重心不稳的准备走回去。
即墨芊城看得出来他不舒服，又觉得他其实不知道，就走到他旁边把他打横抱起来，北辰翎燃原本并不瘦但是近来的伤病让他肉眼可见的瘦下去，抱起来更是轻飘飘的不像话根本不像平常男子该有的重量。
他一边心疼一边嘴上又忍不住说：“让你不好好吃饭，现在都这样了。”
北辰翎燃挣了下又没力气就消停了，有人抱为什么要自己走？他说服了自己。
他又转了脖子眼睛到处看了看发现确实是看不清楚才作罢，他嘴里满是酸涩的苦味，整个人又昏昏沉沉的，没有多久就又睡着了。
即墨芊城把他放在床上，盖了被子，摸了摸他的手，还是有些凉的。
他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只是尽力的给他多盖了些被子，把能透风的缝隙都给堵实了，看了一会北辰翎燃确实没有要醒的样子。
他就出了门，他去了茗城。
北辰翎燃现下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出门了，他去了花市，秋天开的花确实不是特别多，但是也特别漂亮。
他挑了几束鲜花，却没准备看种的花，他其实不喜欢一个人看花，既然他和北辰翎燃看不了来年秋天的花了也就没必要去种了徒惹伤心。
这花的确是新鲜，艳艳的颜色许是很令人开心的。
但是却又生气过头了，不过没关系鲜花终究是活不了多久的。
要一直鲜艳如初的话倒不如买假花。
这样的想法虽然寓意不对但是也并不恼人。
许是因为近日北辰翎燃的伤病反复，即墨芊城也吃不好睡不好，精神恍惚了，常常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许与初时想法相悖，却也总不能及时制止想法自己在脑子里乱窜。
知错就改或是知错不改都要先知错，可改或不改有时有时又并不能受自己控制。
看吧，不受控制会自作自受。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再者说，无情者当真就开心了吗？
无情者当真就幸福了吗？
无情者当真就自由……了吗？
他不知道但他不想做无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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