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后面的日子里顾小白也去了流浪小动物基地，知道基地入冬困难便发动邻居们捐了不少衣物和小动物们的吃食，又逐渐成为了一名基地志愿者，平时不是接野活做设计就是去基地帮忙，日子过得平淡又充实。
这些日子里他情难自已地不断回忆两人过往的片段，从第一次在会议室相见，到晚上被邀请吃宵夜，那是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原来爱一个人打从第一眼起，就有迹可循。
顾小白从晚香苑打包的最后一件行李是那人穿的体恤工装裤，他仔细装好了后放在了衣柜的深处，每当不记得那股雪松调的木质味道时就扯开密封袋的一角，偷偷摸摸吸一口，他嘲笑自己跟瘾君子似的，但却没法儿控制。然而雪松的味道越来越淡了，淡得他得使劲闻才能嗅得到一丝。
顾小白懊恨自己跟林墨琛从来都没拍过合照，一次都没有。于是只好将两人月光沙滩的那张暗昧不清的吻照设成了主屏幕，手机解锁后才能看得到，他只给自己看。
顾小白还几乎每天都偷偷去看那个唯一的置顶，那人是从不发社交动态的，于是他只能一遍遍看两人之前的对话，对方打字精炼三言两语，多是汇报自己出差目的地和归家时间，自己则傻里傻气，跟他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垃圾话，还三句话不离吃饭，放眼望去像个行走的傻饭桶，也不知道那人当时是怎么忍受自己的。
即便如此，他翻看记录的每一夜，都又再一次爱上林墨琛。
最后一次信息是停留在沈清妍找他过后的那个晚上。是“回电话”三个字，他不止一次想这么做，但理智又一次次把他拉扯回现实，他真的好想再听一听他的声音。
遗憾的是俩人之前也基本没有语音，有事也是直接打电话，顾小白对自己感到生气，因为自己快要忘记那人的声音了，偶尔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听到，并非是什么绮梦。
每次梦到时，他也不敢醒，贪婪地想多看两眼，但又怕不醒，因为梦里那人总是对他生气，讥讽或是羞辱。
他心虚地从未敢直视过梦中人，一觉醒来，新一轮的负罪感快要把他压趴下。即便如此，日复一日，他还是依然期待下一次可以梦到那人。
后来顾小白跟小超市的老板娘定了每期的金融杂志，还定了八卦周刊，他给自己的解释是亲妈爱看。
于是便真的一次又一次在娱乐周刊上看到那人与新晋小花的八卦绯闻进展，最新的杂志首页都是这俩人，内页大篇幅报道两人甜蜜吃火锅，车内给女友擦眼泪拥吻，剧情甜而不腻，质量堪比偶像剧。顾妈口嫌体直，站对了cp每天追得美滋滋，还拉着顾小白激情讨论，问什么时候太子爷能把新晋小花娶回家，他哑着嗓子不知该怎么回，他也很想知道。
顾小白默默想，那人应该是真的喜欢上新晋小花了，不然怎么会不顾自己身体也要陪她吃火锅，如果那人真的忘记自己开始了新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爱这件事，以后只有他一人独自去回忆。
然而，他真的好累，心中汹涌难忍的情绪一刻都未停止过，日日夜夜都在侵袭着他，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快坚持不下去了，什么时候可以真的忘记这份疼，什么时候从中解脱。
元旦前，周放如约又来到南镇，跟搬家似的还带了两个大行李箱，说是因为担心镇上的宠物医院条件不好，就带了很多医疗物品，后来一拍脑门，说着急忙慌忘了快递这回事了。
几个孩子见周放又来了，老远就从古树那儿迎了上去叽叽喳喳围着他要零食吃，周放成了孩子王，只好去小超市给每人买了些奶酪棒。
顾小白完全没有要替他解围的意思，作壁上观看笑话，看完了热闹，才上前帮忙拎行李箱。
“镇上的宠物医院？你不是来帮助基地的吗？”行李箱拖行至青石板路上，静音轮也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周放终于从孩子们中间逃脱，连忙跟上顾小白，“这里的宠物医院有个学术交流活动，未来一段时间我都会在镇上的医院工作。”
顾小白听完终于反映过来了，停下脚步，脸色沉沉地看向周放，“那充其量算个兽医站，你家的宠物医院让你过来做学术交流的啊？周放你要做成这样吗？”
周放耸了下肩，笑得有点痞，“昂，我家的啊，所以我过来他们拦不住我。我是乐意的，我愿意，你明白吗？”
“……”顾小白消化了半晌，躲开周放的炙热的眼神，又开始往前走，“你藏得真深，把我骗的团团转。”
周放上前一步握住顾小白的手腕笑道：“那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
顾小白感到似乎是有条蛇攀到了自己手上，冷飕飕的。他反应激烈，力道很大地甩开了身旁人的手，但让他更难以接受的是这句似曾相识的诺言。他在无数个独自一人的夜里，将那人说过的情话都事无巨细反反复复回忆了好多遍，跟童话一样甜，跟鸩酒一样毒。
他抖着唇哆哆嗦嗦跟周放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周放。”
到底对不起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周放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轻轻拍了拍顾小白的后脑勺，柔软的发丝像真丝面料一样让他爱不释手，但也只好停留了一瞬。
他苦涩地笑了一下，“没关系，顾小白。我愿意的。”
顾小白垂着头不愿再想，僵持了一会，又继续往前走。
“我妈饭做好了，到时候你还是住之前那个屋子，反正有房间，这里去镇上也方便。”
周放也不客气，“那我要给阿姨伙食费了。”
“你少来。”
有些人见面只需要坐车，有些人见面却需要做梦。
第二天周放就去镇上的兽医站报道了，这里猫狗宠物占一半，异宠占另一半，更准确的说是家禽家畜，例如猪羊鸡鹅。
周放简直傻了眼，摇身一变纯纯成了一名天天给猪吹针的赤脚兽医。学海无涯，他翻阅文献的次数却比过去一年都要多。
他初来乍到经验不足，还被前来就诊的大白鹅追着啄了一次，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大鹅之决心，从此他就有了阴影，见到河里的鹅群必得绕着走，小孩子们见过几次后纷纷嘲笑他。
他问顾小白这里过年吃不吃铁锅炖大鹅，如果吃，他愿意帮忙宰杀。顾小白听完后大受震惊，敲着周放的脑袋说白衣圣手的思想境界急需拔高。
到了腊月里，顾小白和周放一大早就带了一车的补给品和二手物资去到山脚的流浪小动物基地。两人帮忙喂食铲屎打扫卫生，又给来领养宠物的家庭做登记和匹配。自从这二人一前一后来了后，就发动了身边人做了爱心救助，还不停打广告，让基地与外界有了一个沟通的媒介，原本摇摇欲坠的基地重新焕发了一丝生机。
一通忙活下来，顾小白的毛衣下全是热汗，汗津津的脸也红扑扑的，像颗熟透了的红苹果。不远处的周放一会儿就跑过来跟他唠个嗑，一会儿又过来给他送瓶水，顾小白好不耐烦，踢周放的脚让他不许摸鱼偷懒，惹得其他工作人员纷纷笑话二人跟情侣吵架一样，顾小白听了后，头埋着不说话。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两人才一同离开基地，冬天的太阳下山很早，两人还没到镇上，天就已经擦黑了。
周放说今天跟顾妈打了招呼两人在外面吃饭，顾小白问为何，周放笑笑说等会儿就知道了。
银灰色的车子拐了个弯，是去市里的大路，约莫快一个小时，车子停到一家装修精致的川菜馆门口。
顾小白打开菜单时眼睛都在冒光，这几个月他没在外面吃过一顿饭，有时就很馋辣菜，比如火锅烧烤之类的。以前是迁就林墨琛吃得少，现在是不好跟老妈说，不然肯定会被痛扁，但周放轻而易举地就捕捉到了他的心思。
“哎呦我终于活过来了。”顾小白在一盘红彤彤的辣椒里翻找到一块辣子鸡，入口很正宗。
周放笑得肆意，“你得承认你是个吃货。”
顾小白吃得头都没抬，“是是是，我承认了。”
两人吃过晚饭已经不早，出了店门冷风嗖嗖，顾小白在基地为了干活方便就把棉服脱了，后背湿漉漉的汗先前被暖风烘干，现在又吃了一身的热汗，冷风一吹汗液粘在后背，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周放见此就把自己的围巾脱了要给他戴。
“不不不，我不用。”顾小白连声拒绝。
周放不容他推拒，强硬地将羊绒围巾绕过了他的脖颈，“你有没有意思，一条围巾也要拒绝我吗？”
说得顾小白也不好意思了，再推辞就挺矫情做作的，两人走到附近小广场上消食。
顾小白双手缩在棉服袖管中，脖子缩在宽大的围巾里，从头到脚只剩一张白皙柔嫩脸露在外面，广场的彩灯照射下他把精致的眉眼衬得很更为好看。这段时间顾妈投喂得很用心，他的脸胖了一点点，不像原先的毫无血色，粉嘟嘟的像个瓷器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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