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在害怕什么？
陆冶启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身。
成小鸥也跟着停了下来，见陆冶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也只好静默不语，现在并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片刻后，身后再一次传来姚梦露的声音：
“为什么要袒护她？为什么要对她特别？为什么是她？！”
这一次，她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压抑深沉，带着撕心裂肺的意味。
虽然对方是自己的情敌，成小鸥的心却被姚梦露声音中所表现出的崩溃狠狠颤动了下。
并不是出于同情。
只是，她也曾深爱，并且至今依然深爱，所以她很清楚那种“爱而不能，求而不得”的心情和滋味。
陆冶启微微侧过身，对着姚梦露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因为……”
在那一瞬间，姚梦露好像突然失聪了一般，她仿佛听不到近在咫尺的陆冶启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凉薄的唇缓缓地开合着。
一切静默得好像一出默剧。
他……刚刚说了什么？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不，他什么也没说，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对，都是骗人的！
姚梦露近乎疯狂地在心里呐喊着，颤抖的双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冶启牵着成小鸥的手转身而去，而她的视线则变得越来越模糊。
终于，她在嘴角品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她……居然哭了……
“呵呵……开什么玩笑……”姚梦露忽然轻声笑了起来，“在开什么玩笑……”
却不知，她的这两句“玩笑”究竟是指陆冶启刚刚说的话，还是她哭了这件事，又或者，两者都有。
一旁的郑莹莹呆愣着，一时间也忘记了做出反应，直到许久，她才缓缓回神，担心地看着姚梦露，“梦露小姐……”
“刚刚……都是幻觉吧？”
姚梦露转头看向郑莹莹，呐呐地问，眼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亮，就好像极度渴望着得到认同的孩子。
郑莹莹却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略显狼狈地避开姚梦露的视线。
人人都觉得姚梦露骄傲、跋扈又霸道，外形看上去又性感火辣，所以，几乎没有人还记得她也是一个女人，内心里也有属于她的纯情的地方。
而她的这一片纯情正是属于陆冶启——她，是真心爱着他的。
过去，她虽然嫉妒安晴，却从未想过要介入他们之中，因为她深知陆冶启同安晴之间的羁绊，也知道陆冶启有多么深爱安晴，所以她知道自己没有竞争的资格，宁愿以一个“合作者”的身份默默地守在陆冶启的身边。
可是，安晴失踪了。
现在却来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成小鸥。
凭什么？
她凭什么能够得到他的特别对待？
所以，她嫉妒了，疯狂了。
没有人知道刚刚在听到陆冶启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姚梦露的内心受到了怎样的冲击，也只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郑莹莹知道她对陆冶启是真心的，也知道她此刻有多么难受。
正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无法欺骗姚梦露，无法告诉她……刚刚陆冶启说出的那一句“她是我的妻子”只是她们的幻觉。
“呵……”
姚梦露忽然轻笑了一声，脚下一跄，瘫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她知道啊，那不是她的错觉……
可是……这样的事实又让她怎么能够接受？
原来……她和她是真的不一样。
她是出卖自己肉体的下作之流，成小鸥却是……却是堂堂正正的“陆夫人”，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梦露小姐……”
郑莹莹低声轻唤着，满心担忧，却也知道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多余的，所以她选择了静默的陪伴。
而另一边，同陆冶启一同离开的成小鸥也同样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与姚梦露不同的是，她所感受到的是震撼和欣喜。
她从没想过陆冶启会这样大方地在外人面前承认她是他妻子的身份。
毕竟，他们之间的婚姻还存在一个两年的期限，算不上完全的婚姻，他完全可以对外隐瞒这件事情。
“怎么，被我帅气的侧脸迷住了吗？”
察觉到身旁的小女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不放，陆冶启不禁打趣道。
听着他戏谑的话，成小鸥脸颊一红，这才留意到自己已经看着陆冶启发呆了好久，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最后却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他。
好一阵犹豫，她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陆冶启反问，他知道她在走神，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女人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过，他肯定，她并不是在因为姚梦露的事情而计较。
她有时候总是“大方”得让他生气，却又体贴得让他无可奈何。
“刚刚……”微抿了下唇，成小鸥低声地道出疑惑，“为什么要对姚梦露那样说？”
“有什么不对？”
陆冶启轻挑了眉，反问。
心里却有些意外，她居然在想这种事。
他难道有说错什么？
还是……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是他妻子的事实？
想到这种可能，他瞬间阴沉了脸。
成小鸥并没有留意到陆冶启的异样，只是缓缓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不是，就只是……你可以不用说的，毕竟……”
“毕竟什么？”
听到这一句转折，陆冶启只觉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进一步验证，他眸光一冷，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我们之间的婚姻不是契约婚姻么，所以你也不用……”
“呲啦——”
成小鸥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便猛地打算了她的话。
她一惊，惊诧地睁大了眼睛，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故，却发现陆冶启在停下车后，双眼直直地紧盯着她，眼神锐利而深沉。
“怎……怎么了？”
她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不由有些结巴地问。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她？
“你刚刚说什么？”
陆冶启沉声问。
“什、什么？”
成小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刚刚说了什么？
陆冶启微微眯起眼睛，目露冷光，“你说‘契约婚姻’？”
“是、是啊？”有什么不对？
他们之间难道不是契约婚姻吗？
成小鸥怔愣地眨着眼睛，不太明白陆冶启的质问有何而来，更不明白他为了什么而生气。
“你认为我们之间的婚姻只是‘契约’而已？”
陆冶启恶狠狠地道，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危险。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定义他们之间的这场婚姻的？
“不……”
不是吗？
成小鸥在心里默默反问。
但在看到陆冶启看她的眼神后，她便怎么也不敢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口了。
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疑惑不解的呆愣样，陆冶启终是消却了怒意，认了输。
她怎么就这么迟钝呢？
轻叹一口气，他缓慢开口：
“我是认真的。”
声音虽然轻缓，语气却极度认真。
虽然他的确是提出了一个“两年之约”，但他却从没有将他们之间的婚姻当做一场“契约”。
事实上，在他看来，即便他现在还无法确认自己对成小鸥的感情，要他对她放手也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这个“两年之约”其实早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这些话，他还无法向她阐明。
因为他不能在给了她希望之后又再让她失望，所以，在完全确定自己的感情之前他不会随便许下承诺。
看着陆冶启眼中的认真，成小鸥不由心跳一阵加速，脸也感到一阵发热。
许久，她才喃喃道：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那种会随便拿婚姻当儿戏的人。
他既然开了口，必定就是认真的。
只是……这场赌约或成功或失败，各自只有一半的概率，所以她以为陆冶启不会对外公开他们的婚姻，制造出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知道，那你又在害怕什么？”
陆冶启紧蹙着眉，眼中带着不满。
她难道不相信他？
不，她一向都很信任他。
那……她难道是对自己没有自信？
成小鸥一怔，害怕？
她……是在害怕吗？
因为害怕陆冶启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深爱自己，所以才这样畏畏缩缩，不断地强调他们之间的“两年之约”？
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啊……
成小鸥突然笑了起来，心中有了释然。
“我不会再这样畏畏缩缩了，也绝对不会放弃。”
她看向陆冶启，语气坚定地道。
“不会放弃什么？”
陆冶启忽然笑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暧昧，深邃的视线更是灼热滚烫得惊人。
成小鸥禁不住微微一颤顿时烧红了脸，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在一时冲动之下说出了近乎告白的话。
“呵……”
看着又自顾害羞起来的成小鸥，陆冶启低声轻笑了一声，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故意俯身逼近她，一边用双唇轻触着她柔软的耳垂，一边用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引诱般地道：
“嗯？不想放弃……谁？”
顿时，他只觉得唇边的软肉又火热了几分。
就在他习惯地以为成小鸥会害羞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空气中却响起了一声低语：
“你。不想放弃你。”
声音很细微，却带着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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