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回 第243回是个假的事件中
《蛟壬回忆录》——“楚王是没有封地的，但手下掌握着宣威军，而且对白莲教最为熟悉。老皇上就算想撤了他，在没有根除白莲教前也不敢稍有异动。不过老皇上不懂，他那几个儿子可早就等不及了，太子这条命是早晚的事。太子一死，六个亲生王爷争权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手握兵权的楚王想怎么做，就是左右天下的契机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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洳陵虽不如花陵那般繁荣，却终究是州府所在，入了夜的洳陵一片寂静，就算不是非常时期，洳陵人也极其严格地守着规矩，没有一家店铺会将灯火留过子时。&1t;/p>
唐楚等人落脚的客栈也是一样，若过了子时屋内还有烛光，小二便会敲门询问。&1t;/p>
故而此刻，屋子里只有皎洁月光，借着这片月光，可以清晰看到屋内拉着一片大大的白纱帘，将整个屋子分成了前后两重。有月光的一面，燕君胧倚窗而坐，而更深更暗的纱帘内侧，那里放着客房中唯一的一张床，上头躺着的人并非唐朱玲，而是蛟壬。&1t;/p>
尽管被唐朱玲扭了半天耳朵，最终蛟燕二人还是共住了一间屋子。&1t;/p>
“唉！”一想到唐朱玲……甚至楚麟和吉祥如意把自己当成了好色的采花大盗，失眠的蛟壬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声。&1t;/p>
帘外传来一声冷笑，蛟壬一抬眼，纱帘对面倚窗而坐的人影肩头颤动不止。&1t;/p>
蛟壬没好气地抓了抓耳朵：“你笑什么？”&1t;/p>
“燕某并非笑，只是和阁下一样，都在感叹而已。”&1t;/p>
“你感叹什么？”&1t;/p>
“你我感叹之事，应该殊途同归吧？”&1t;/p>
“你别拐弯抹角的，有话直说。”&1t;/p>
“阁下武功出神入化，阁下的吩咐，燕某不敢不从。”燕君胧毫不客气地嘲弄道：“你我都在感叹的，就是阁下‘武功之高，脑子却不好使’这件事了。”&1t;/p>
蛟壬气得一下子坐起身，然而还未等他回嘴，燕君胧的一声质问就让他哑口无言。&1t;/p>
“既然大家都是同道，燕某实在些好奇，阁下如此高强的武功，却又是在为哪一尊大佛卖命？”&1t;/p>
听着燕君胧的话外之音，蛟壬欲言又止了数次，终究是一句话都答不出来。&1t;/p>
“不能说……不能说啊……说出来的话……一身的能力就全部清空了！”&1t;/p>
呢喃着重复的语句，蛟壬不禁捏紧了拳头，彻底烦躁了起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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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君胧的身份并非那么简单，这是蛟壬早已获知的，甚至连唐朱玲都知道，有个神神秘秘的夜行人（龙七）曾经叫过她“四姑娘”。&1t;/p>
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燕君胧从未主动说过。蛟壬倒是从龙七口中问出了真相，奈何他现，他也不能将这些告诉楚麟！&1t;/p>
一直以来，蛟壬以一副吊儿郎当却天下无敌的模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但看似无所不能的他，却也藏着一个致命的弱点。&1t;/p>
不论影术也好，那身能挡住森罗剑的皮甲也好，永不疲倦的身子也好。这一切的“本领”，都是有条件才能让蛟壬使用的，一旦蛟壬违反了条件，他就会暂时变回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之前在花陵太学卧底时，楚麟曾拜托蛟壬亲自一探红阳真祖所在的甲字院，然而蛟壬只要一靠近那里，一身的武功便如抽丝剥茧般褪去不见，直到几日后方才恢复。&1t;/p>
事后，虽然蛟壬将这事归结于“风水”，但只有他知道，这背后真正的理由是“天意”。&1t;/p>
蛟壬这一身武功不像武功、妖法不似妖法的能力，实际乃是上天所赐；而他自己，也是个本不应该存在与此的人。&1t;/p>
他是个穿越者。&1t;/p>
他既身负着上天的“眷顾”，也同样背负着相应“枷锁”。&1t;/p>
这个枷锁的规则就是——他绝不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1t;/p>
人生来有命，命数皆由“天”定。&1t;/p>
楚麟今生会娶唐朱玲为妻；&1t;/p>
唐朱玲能与楚麟相守到老。&1t;/p>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已定好的剧本。&1t;/p>
蛟壬再如何身手了得，也只是他们命中的一个同伴而已。一旦蛟壬做出篡改他们命运的事情，他身上的枷锁就会赐予他相应的“罚”。&1t;/p>
所以蛟壬并不能说，即使他已经查知了某些事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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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那从容自在的轮廓变得愈刺眼了，蛟壬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索性下床来走到纱帘边，“我为谁做事，你可以自己去查。但你在为燕王跑腿，这事我已经早就知道了。”&1t;/p>
燕君胧似乎毫不意外：“是龙七这个叛徒告诉你的么？”&1t;/p>
“小楚说得不错，她果然早就料到了。”尽管隔着纱帘并不能看清表情，蛟壬仍旧下意识地侧了侧头。&1t;/p>
在他的沉默中，燕君胧更进了一步：“师徒团聚，对你们星月门来说确实可喜可贺。不过燕某奉劝一句，你若不早些向燕王殿下投诚，光大门楣一事终是空想而已。”&1t;/p>
“你也可以带我的一句话给你什么燕王。”蛟壬毫不客气地回到：“他想要弑父夺位，那是他的事情。但若他敢动我蛟壬的兄弟，我保管他没命做皇帝。”&1t;/p>
燕君胧一句“井底之蛙”尚未出口，忽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凉意透骨而来。再清醒过来时，却只觉一圈铁链不知何时绕在了咽喉之处，而原本布帘后的蛟壬，不知何时已站到了自己背后。&1t;/p>
“燕王的正府设在燕京，前后共一百零八重，外七十二重给他走狗住，亲眷都在里头三十六院。但他自己却通常不在正院中，而是每日藏在不同的驿车中。你说我蠢？其实说起来你主子比我不知道蠢多少，放着王侯的好日子不过，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把整个云州的银子都拿来收买羽翼、训练死士密探，搞得半个北方至今有老百姓吃不饱肚子，他自己也跟着风餐露宿，哪有享过半天福。军驿本是朝廷军察下属，但燕王却能一手掌控云州军驿，调动一辆驿车就和使唤家里管家这么方便，可惜这么好的脑子，不想着造福百姓，却老是钻牛角尖想篡位！他耗费巨资培养了无数密探，却也最怕自己被人暗害监视，整日蹲在颠簸不止的驿车里，没有一晚歇息在同一个地方。这种人你敢让他当皇上，莫非今后朝廷每日上朝，还要通知百官不同的行宫？”&1t;/p>
蛟壬越说越快，到最后几乎失去了条理和逻辑，只是语句间讥讽厌恶之意愈加浓烈，到最后几乎与杀气没什么两样。燕君胧现他虽气息粗重，却毫无一丝可趁之机，那种鬼魅般的身法，令她丧失了一切对抗的信心。&1t;/p>
然而自小就从尸山血海中成长的燕君胧并没有认输的习惯，即使武功上毫无希望，她也绝不会任人摆布。&1t;/p>
“阁下所说的这些，连燕某都无从得知。若非阁下背后的确有极大的靠山，就是阁下很喜欢信口雌黄。”&1t;/p>
古井无波的反应，这让蛟壬有种拳打棉花般的泄气感。少顷，他右腕一抬，手指粗细的锁链被黑皮甲中的机关卷动，缩回了肩甲内侧的绞盘中。&1t;/p>
见燕君胧伸手抚摸咽喉，蛟壬忍不住道：“抱歉，把火在你头上了。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我要杀你主子，的确有很多种方法。别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但可以杀这个燕王，还能保证杀掉下一个燕王，下下个燕王，凭我一个人，可以杀到云州没有一个陈家子孙敢自称燕王，杀到燕王藩就此撤销。”&1t;/p>
他甩了甩露在袖口外的最后一截铁链，终于对燕君胧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开玩笑。”&1t;/p>
“你也知道燕某绝不会信。”转过身的燕君胧仍旧平静地找不到丝毫破绽：“越是做不到的事，才会越放在嘴上说。阁下的武功深不可测，对于朝廷内幕也知之甚详，照例以阁下之能，早就能扶植起傀儡，自己在幕后做太上皇帝了。可阁下却如龙游浅滩一般，只知道跟在楚麟后头甘为马前卒。此种种不合理之处，只能令燕某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这世上必然有一人、或一事，令得阁下束手束脚，难以一展所长。不论阁下武艺多高，只要有这一弱点，一切皆空。”&1t;/p>
“这娘们倒猜得准。”泄了半天，却没让燕君胧露出一丝动摇，反还让她猜出了一些端倪。蛟壬颇有些垂头丧气道：“你怎么不猜我准备立小楚为傀儡呢？你不是一向很会谋略的么？”&1t;/p>
“楚麟？哼……他绝不是这块料。”&1t;/p>
“你好像很看不起我兄弟嘛，不过他的确不是当皇帝的命，但他也不稀罕这个皇帝。”蛟壬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故意凑近燕君胧道：“他和我一样，都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家伙啊。”&1t;/p>
“好！有戏！燕君胧往后退了！”尽管使得是无赖法子，但憋屈了大半夜，终于看到了燕君胧脸上露出了一丝窘迫，这个战果足以让蛟壬欢呼雀跃起来，他继续缓缓凑近着：“你刚才说过，我一直有所收敛，是因为被某个人束缚着……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人是你，你信不信？”&1t;/p>
“燕某……燕某还说过，以阁下之能，当个太上皇也无可厚非。白天一番较量，燕某自知技不如人，阁下既然有意轻薄，燕某别无他法只好……”&1t;/p>
虽说蛟壬越凑越近，但徒逞口舌之能的燕君胧万万没想到，蛟壬会真的一图口舌之快，就这么亲了上来！遇上这种武艺通神却又毫无气派风度的人，燕君胧现她以往所学的一切尽皆失去了作用。一瞬间，童年时那种无助和绝望从记忆深处爬出牢笼，重新占据了她脑海中的每一处，令她竟难以自控地颤抖了起来。&1t;/p>
幸好，或许是察觉到了燕君胧流露出的恐惧，蛟壬浅尝即止地收回了攻势。他的手从她颤抖不止的肩头拿开，默不作声地回过身去，挡住了脸上流露出的那一抹诧异与歉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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