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事
我发现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俩，于是疑惑地问崔安：“他们呢？”
崔安此刻说了太久的话有些伤神，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早离开了，就在你哭着打嗝的时候。”
“呃…”我尴尬的抠脚，笨拙地转移话题问道：“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找道长过来给你瞧瞧。”
崔安摇摇头，按住我正在抠脚的手问道：“你慌什么？不想和我单独待着吗？”
“没，没有…我只是…”我被崔安这么一问更觉慌乱，想要解释又说不出什么，于是急得说话结巴起来。
崔安见我这样慌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抬起手揉着我的头哄道：“哈哈哈，小傻妖～我开玩笑的。我明白的，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我被他这般亲昵的举动搅得更加慌乱，就连手心也开始冒汗，绞尽脑汁地想着要说些什么来岔开话题。可我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什么来，于是随口问道：“我真的变了很多吗？”
崔安听到我的问题先是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才柔声回答：“没有的，只是你从前心里装着太多秘密，整日沉默寡言自然就显得冷漠一些。我瞧着…现在才是你原本的性子。在这里你不用隐藏身份，还交到许多和你一样的朋友，如今你心里装的事儿少了，性情自然也就开朗了些。我是为你高兴，我很喜欢现在的你。”
“天哪…安醒了以后，怎么说起肉麻的话比以前还溜？”我在心里暗自感叹，强忍着内心的悸动点了点头，示意他我知道了。然后起身带着他下床去找道长。
虽然崔安反复强调他的身体已经没什么事了，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想着还是要找道长看看才能安心。
我和崔安刚走出来，就看见道长和锦鲤正坐在门口等着。道长看见我们出来了，便起身笑着问道：“悄悄话都说完了？”
还没等我答话，崔安就抢先一步回答道：“都说完了。麻烦道长帮我检查一下身体，不然画康总是放不下心来。”
他说完就拉过我的手，走到屋内在椅子上坐好。道长也跟着进来，为崔安从头到脚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对我说道：“放心吧，他恢复得不错，一切都好。”
我听见道长这样说了才终于安心，谢过了道长后又问道：“那我能带他出去逛逛吗？”
“可以。”道长点头应允。
我带着崔安一路跑到凌霄门，又幻化成道长的样子带着他出了宫，直奔着东市茶楼去了。崔安走在我右边，嘴角微微扬起，一路上都拉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我带着崔安来到茶楼，还是点了扬美沙糕配龙井茶，想了想又转身和伙计加了几份糕点。
“怎么点了这么多？”崔安拉着我小声问道。
“这些是长安的点心，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我回答完就拉着他上了二楼，在上次我来时的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茶点上来。
我和崔安面对面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又一起探头向窗外望去。我想到上一次来时正是上元节，我当时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看着街上满是夜里欢愉后的余韵，只觉孤寂无趣。如今街上行人步履匆匆，而我此刻坐在崔安的对面，却好似过节般热闹。
于是我不禁感慨道：“上次来时，我还想着何时才能带你一起吃茶，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崔安在对面也不说话，只是小口地细品着杯中的茶。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家茶品不错，只是去年的陈茶和新茶比还是差一些。下月春分过后就该有新茶到了，那时再来品一趟吧。”
我看着崔安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好看极了。心中又开始悸动起来，于是强忍着情绪，轻声地回答：“那下月再来给你补一个束冠礼吧！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去寻来。”
崔安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品着茶望向窗外，看神情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见他阴沉着脸不答话，便又追问道：“怎么了？想要什么？”
崔安瞥了我一眼，冷冷地回答：“送人礼物哪有问人家要什么的，那不成我讨来的了。”
我看着崔安皱着眉耍性子的样子，更觉得他生的好看，“真想吻上他的眉眼。”我在心里这样想着。
“我们就要开始新生活了吗？”崔安静静地望着窗外，轻声问道。
他的脸对着窗口，有阳光照进来将他包裹着，他的耳垂被光穿透粉嫩嫩的。
可是很奇怪…他明明在阳光里，我怎么还是觉得他有些冷？他的脸落满了暖暖的金黄色阳光，可眼神里怎么还是没有温度？他在想什么？我怎么做才温暖他呢？
崔安看着长安的街，长安的店铺，长安的人…一切都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他和这里好像隔着太远的距离。
他在心里暗自盘算：“我真的能好好生活吗？画康在这里有了同伴，如今就算没有了我，他也不会觉得孤单。可我却是真的孤身一人了…若是日后没有了他，我又该如何？他救我是愧疚…还是真的想和我相伴余生？可我终究还是会先他一步…”
长安城里，太像梦境了…
自从崔安醒了以后，我整日都与他腻在一起。只是有些不便的是，我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无法长时间的幻化成人形。于是我只能又重新披上长袍，戴起面纱，恢复了从前的装扮。
再次将自己藏起来后，我又开始闷在院内不愿出门，话也跟着变少了些。崔安见我又开始闷闷的，也跟着变得沉默寡言。于是炼丹阁内的气氛整日都十分压抑。
道长看我们日日形影不离却不讲话，心里也觉得憋闷，于是白日里就他带着锦鲤躲出去，等到天黑了才回来。到后来，我几乎整日都见不到他们俩，这丹阁内每日就只有我和崔安沉默着作伴。
这天入夜，我躺在崔安身边觉得心里烦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悄悄起身，走出房门窜到屋顶透气。
这段时间我都过得不太踏实，夜里崔安在旁边熟睡时，我总要叫他几声，直到听见他哼唧着回应，我才能安心躺下。而且最近崔安也总是忧心忡忡的…好像自那日从茶楼出来后，他就好像有什么心事，经常皱着眉头愣神。可是不论我怎么追问，他都不肯说。
我坐在屋顶，低头琢磨着崔安最近到底怎么了，正想得入神就听到院门“吱嘎”一声被打开。
我闻声向院内望去，正看见道长和锦鲤正拉拉扯扯地往院内走，于是就吹了声口哨和他们打招呼。
道长先抬起头，看到是我就立刻松开了锦鲤，又整理了一下道袍正色问道：“你这么晚不睡觉跑到屋顶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从屋顶下来，看着道长一本正经的样子憋着笑反问道：“那道长拐着我们家小锦鲤日日都往外跑，又是做什么？”说完还故意扫了锦鲤一眼。
“呵呵呵…”锦鲤在旁边尴尬地笑了笑，一溜烟跑回了屋。
道长的眼睛一直跟着锦鲤身影，直到看着锦鲤关上门才又收回视线，有些埋怨的对我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们俩！每日别扭着也不说话，搞得这院内死气沉沉的。我迫不得已，才带着他躲出去透气。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被道长问得答不上话，只是难过的低下头，站在原地。
道长见我沉默也不再追问，继续说道：“唉…你们俩的事情先放一放吧。我和锦鲤这几日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摩尼教主前几日出关了。”
“出关了？”我有些惊讶。
“是啊，这启境石刚被偷，教主就紧跟着出了关。恐怕我们又要有麻烦了。”道长担忧地回答道。
我忽然想起九尾，于是急忙问道：“那他们可知是九尾偷了启境石？”
“不知。”见道长摇了摇头，我便放心了些。
道长回身将院门关好，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到四脚，我原本以为他是陪九尾一起在狐狸洞内养伤，可我今日和小锦去找九尾时并没有见到四脚。九尾还问我四脚的动向，我也不敢多嘴，只能先瞒着她，说四脚在我这里一切都好。”
“我也觉得四脚此时失踪一定不是巧合，难道…是摩尼教主？”我下意识地问出了声，随即想到了什么，立刻住嘴不敢再说下去。
道长看了我一眼，像是自我安慰一样平静地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要自己吓自己。况且摩尼圣使不是和你说过，那个教主与四脚早就相识，应该不会出事。”
道长说完见我还站着沉思又开口说道：“不早了，去歇歇吧。我也累了。”说完就快步走回屋内。
长夜漫漫，我本就是心中烦闷才出来透气的，现在又从道长口中听到了这些事，心中更乱了一些。我在院内又站了一会儿，看到他们房内熄了灯方才回过神来。
虽然马上就到三月份了，可夜里的风依旧是刺骨的冷，我被风吹的打了个哆嗦，裹紧了外袍快步走回自己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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