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车到站的时候，他们先回了家。
家里的年味已经很重了，一群群孩子跑来跑去地放着炮。在路上看见他们的邻居都在问他们俩怎么这么晚才放假，“高三了”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凌霁云在到竹子下的时候和穆霖希别扭着说:“等会去拿快递啊。”
穆霖希笑着看他，“行呗。”
凌霁云回家的时候，爷爷正在杀着他们养的鸡。
“爷爷，我回来啦！”凌霁云打开铁门，推着箱子进去。
爷爷抬起头，眯着眼睛说:“回来啦！快放好东西，你奶奶在楼上拿腊肉呢。”
凌霁云说:“好啊，我先把东西放好再给你们帮忙。”
“不用，省得脏手。”爷爷把鸡冲洗干净对他说。
凌霁云笑着说:“没事。”
他把箱子对着楼梯猛地一推，“嘿！”
箱子到了楼梯边上。
爷爷听到动静，回头看着他笑了笑。
凌霁云才上了一半，奶奶就从上面下来了，手上拿着两块颜色非常不错的腊肉。
“奶奶！”
“弟弟回来啦！”奶奶快步下来，想给他拎箱子。
凌霁云拦住她说:“不用，不重。”
“行行，你吃午饭了吗？”
“吃了，和霖希吃了才回来的。”
“行，那奶奶下去了啊。”奶奶伸手给他闻了闻腊肉，“闻闻，今年的特别好。”
凌霁云凑着闻:“好香啊，今晚我又要吃积食了。”
奶奶拍他说:“不许再吃太多了啊！吃坏了。”
“哦。”
“快收拾东西吧。”
“好嘞。”
——
穆霖希进门的时候，老爸和老妈都不在家，老爸大概要年前二十九才关店，老妈也要那个时候才有假期。
他把东西收拾好之后，伯娘来家里了。
“霖希，你回来啦？”伯娘手上端着个盘子。
“嗯，伯娘。”
“那个，家里做了豆腐，放去厨房了啊。”
“好。”穆霖希站在房间门口说。
伯娘在围裙上擦擦手，有些局促，“行，那我回去了啊。”
“嗯。”穆霖希淡淡地应她。
穆霖希去到凌霁云家里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给自行车打气，还是老式的自行车，看着非常有年代感。
“爷爷奶奶好。”
凌霁云回头看他。
爷爷奶奶和他打招呼:“霖希来了啊。”
“嗯，这是做什么？”
凌霁云说:“电车坏了，只能骑这个去。”
爷爷说:“这车已经荒废几年，很久不骑了。”
奶奶在旁边说:“你爷爷还载着我去买菜呢。”
凌霁云也想起来关于这辆车的记忆，笑着说:“你还抱着我让爷爷推。”
爷爷奶奶听后都笑了，想起来凌霁云才几岁的样子。
上面还带着灰尘和蜘蛛网，凌霁云看差不多了，捏捏车轮胎，气够了。
凌霁云说:“刹车也还能用，链子也没生锈，应该还能骑。”
凌霁云蹲下来给车链条上机油，穆霖希跟着蹲下来。
凌霁云用棍子挑了油抹上去，穆霖希给他转车踩踏。
“你确定它还能载得动吗？”穆霖希有点怀疑车的承重能力。
“我确定。”凌霁云相当地有自信。
“需要带点什么吗？我们可能去趟集市。”凌霁云把车擦干净，把车推起来。
爷爷挥手说:“不用，该买的你爸已经买了，你们好好玩吧。”
凌霁云说:“那我们走啦。”
“小心车啊。”奶奶在后面说。
“知道啦！”凌霁云把车推出院子，穆霖希跟在后面。
“你踩还是我踩？”凌霁云问他。
穆霖希说:“你踩吧，老手。”
“行。”凌霁云坐上坐垫，“你先上来。”
穆霖希跨上去，扶着他的腰说:“可以了。”
事实证明，两个人坐真的很重，凌霁云觉得自己扶着车的手都在抖，车头晃得不行。穆霖希用脚撑着地，生怕车倒了。
“你别让我们都掉进河里。”
凌霁云用力稳着车，“不会，等我适应适应。”
凌霁云看车稳得差不多了，说:“你把腿放上来。”
穆霖希听他的把腿放上来，车马上晃起来了。穆霖希抱着他，“哎，你稳住啊！”
凌霁云控制着车，“好好。”
踩出一段距离之后，车终于稳下来了，凌霁云蹬得很顺畅，“好啦！”
穆霖希把抱着他的手松了一点，“上道了。”
“那是！”凌霁云恰似春风得了意。
路上的风不大，还有明媚的阳光，温度特别合适。旁边的电车、轿车呼呼地往前往后，但凌霁云还是觉得这辆老坦克最棒，慢慢悠悠的，仿佛时间都停下来了。
穆霖希把手伸进凌霁云衣服口袋里，说:“这样多好啊。”
到了有小石子的路段，凌霁云放慢车速过着，说:“真的很好。”
他们容易被这样的小事满足，就好像这古镇赋予他们的根基，沉淀且厚重。
到了快递点的时候，穆霖希看着服务员拿出来的箱子，“你这买了什么啊？这么大。”
凌霁云签收抱起来，走出去说:“我就都买了一点。”
“你确定能用完？”
“留着以后不可以吗？”
“是，行。”穆霖希笑着应他。
箱子堪堪卡在车筐里，他们又晃着去了集市里。集市里市声杂乱，喇叭、音响一齐上阵，就为了吸引顾客好过年。
集市里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年轻人不多。加上他们穿着暗沉颜色的衣服，所以总带着点迟暮的感觉，但因为在集市又显得非常有活力。
“想吃点什么吗？”小摊上什么都有，瓜子糖果很多，水果一袋袋地在地上摆着，都等着被人带走。
人很多，蹲着看货，站着砍价，你来我往的声音不绝于耳。
凌霁云看见有卖冰糖葫芦的，就拉着穆霖希停下，看着草垛把上的鲜亮的山楂就亮了眼。
“想要。”
“你确定卫生吗？”穆霖希说这话特别像是家长一样。
“一年就这个时候了。”凌霁云说这话的时候也特别像个小孩，求着大人买美味的但没营养的食品。
有个大人抱着小孩，手上还拉着一个，拿了两串下来付钱。
穆霖希说:“行。”
走到面前，老板就说:“买吗？刚做的。”
穆霖希看着上面的山楂，还有草莓、海棠果，问凌霁云:“要哪个？”
凌霁云看着上面的水果，觉得奇奇怪怪的，但又挺想尝一尝什么味道，就说:“要不都来一个？”
穆霖希看着他说:“你确定？”
凌霁云说:“嗯，一起吃。”
穆霖希拿了一串山楂的，凌霁云拿了海棠果和草莓的，扫上面挂着的二维码。
穆霖希撕开手上的，糖衣很厚，把塑膜扔掉之后，他咬了一口，很粘牙，他舔着嘴唇的糖。
“怎么样？”凌霁云问他。
穆霖希说:“酸酸甜甜的。”
凌霁云就着他手上的咬了一口，糖衣嘎嘣嘎嘣碎掉。
“牙齿都要粘掉了。”凌霁云觉得牙齿上的糖怎么都化不了。
“还好只各拿了一串。”穆霖希把手上的递给他。
逛到了卖烟花爆竹的那里，都是硝烟味。
穆霖希说:“要不买点回去放一放？”
其实这些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凌霁云说:“好啊。”
因为种类很多，即使他们每一样没拿多少，但是凑在一起就显得特别有分量。
“够了吧。”凌霁云看着这堆在一起等待包装的烟花。
老板噼里啪啦地按着计算机，旁边的伙计一捆一捆地扎着烟花和爆竹装进箱子里。和他们对比起来，显得他们格外小巫见大巫。
带着的东西有点重，但依旧觉得轻松愉快，脚步也轻快。
走到别的区，看见老大爷正在剃头发，带着肃穆的仪式感。
穆霖希戳着凌霁云说:“要不要剪头发？”
这一看就是老年人专场，爷爷辈的就剃刀直接铲过去，奶奶一辈的就是剪刀直直过去。“你确定我们合适？”
“照着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剪不会出什么差错吧？”穆霖希觉得剪头发也不算难事。
师傅腰包上插着梳子、剃须刀这些东西，工具还挺齐全，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显得特别专业。
凌霁云笑着说:“试一试吧。”
师傅看见小年轻坐下来，抖抖围兜给他围上，笑着问他们:“要剪什么样的啊？”
“就按照现在的剪短一点就行。”凌霁云侧着脸对他说。
凌霁云听着剪刀在自己的眼前、耳边响过，头发断裂的摩擦声响着，他笑着看穆霖希，穆霖希也站在一堆大爷大妈里看着他。
穆霖希还对着他wink，左眼闭起来毫不费力。穆霖希表达感情的时候永远都是简单直率的小动作，勾着人的心起了丝绒。
他低头抿着嘴唇笑，师傅赶紧扶起他的头说:“别乱动。”
等师傅用海绵擦着他的脖子时，穆霖希拿着旁边的镜子正对他，当着人形支架。
“我觉得还不错。”穆霖希看着他的脸，头发短了显得很舒爽，师傅也不自作主张给他换发型。
师傅给他解了围兜，凌霁云拍了拍头上的碎发，看着镜子说:“我也觉得不错。”
师傅笑着说:“我剪了几十年了，不会出错。你剪不剪？”
穆霖希坐下来说:“剪，按他的要求。”
位置换了，但心情依旧很明媚，就像是天上的暖阳一样。
凌霁云付了钱，价钱不贵，比有店面的理发师便宜了近一半。他抱着地上的箱子准备走了。师傅对他们说:“欢迎下次再来啊。”
“好，谢谢师傅。”
他们把集市都逛了一圈，人都逛出汗了。车筐放不下两个纸箱，穆霖希手里拿着一个。
凌霁云开了锁，把车从众多的车当中挪出来，支着车对穆霖希说:“走吧！”
穆霖希跨上去单手抱着他说:“走吧！”
接近傍晚，气温下降，空气中带着冷冽的因子，扬起的灰尘给这方土地减淡了颜色。
“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啊。”穆霖希捏了一下他的腰。
凌霁云车晃了一下，路边的人忙着闪躲，他稳住车后抓着穆霖希的手说:“你干嘛啊？没瘦吧。”
“因为抱着好像不一样了。”穆霖希说。
凌霁云说:“过几天就能胖回来了，不是说每逢佳节胖三斤吗？”
穆霖希说:“行，不胖你是猪。”
凌霁云闪着人，看着路，笑着说:“有这样诅咒的吗？不是胖了才是猪吗？”
穆霖希说:“所以无论如何都是猪。”
文字游戏算是给他玩明白了，凌霁云反应过来笑着说:“滚。”
到家的时候，穆霖希说:“今晚我去晚点吧，烟花明天放，反正你后天才走。”
刚回家，穆霖希觉得凌霁云需要多陪陪老人家，老跟着他跑出去玩乐不太合适。
穆霖希把箱子放他手上抱着，拍了他的屁股说:“走了啊。”
凌霁云骂他，“你过分了啊。”
路上人来人往的，不太合适做点别的，穆霖希笑着说:“回去吧，等着啊。”
“到底谁等着谁啊？”凌霁云对着已经跑出去的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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