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独自等待
宇宙以其不息的**将一名武者炼为永恒。
这**虽没有名字，却因自身的无知而生生不息。这武者虽尽人皆知，却因永恒的力量走向毁灭。
真正的天才是伴随着葬礼的号角降生的，古往今来，不胜枚举……
这是天道对生命的审判，也是最后的救赎。
……
……
夜未央，风锦来倚在庙门边，正盯着一株慵懒的海棠。
它那干枯的枝干上，悄然蹦出无数花苞，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出一朵朵娇艳的海棠花。
花香浓郁，引来无数奇虫异鸟打转，但在下一刻，虫鸟惊飞，花色变暗，变黑，变出星星之火，眨眼间，漫天海棠花犹如鬼火般焚烧着世界……
“呼呼……”风锦来大口喘着气，用力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他望向不远处的海棠树，高大挺拔，枝干光秃秃的，依旧很慵懒的样子，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脑海里又产生那些奇怪的景象了。
他冷静过后，感受着侵入肌肤的雪水，听着古庙边渭水的流淌声，确信这里的一切都不像自己脑海里那般可怕。
这里是大秦帝国天月年的幽都，繁星四月，却无端袭来一场大雪，正值花期，道边的树木却皆是干枯。
风锦来心想这天地在变，世界在变，王朝也在变，为什么自己依旧是个病秧子？
他吃力地撑起瘦弱的身子，整理衣衫过后，在渭水边舀了一瓢水，开始洗漱，然后静静的站在山腰上，眺望天边那道迟迟不来的曙光……
天将明，那缕曙光终于掠过他苍白的脸颊，照亮了帝国都城的大街小巷。
雪未消，满城风雪中竟有一个亭亭的少女正婀娜多姿地移步而来。
风锦来见那少女走向这里，他的目光变得柔和，眉宇间洋溢着喜悦。然而，片刻后他的眉头紧锁起来，似乎想到一些要紧的事。
那少女左手拎着一个冒着白气的药罐子，右手打着一把油纸伞，走近后，她没有寒暄，没有问暖，仅仅说了句：“锦来，趁热吃药。”
不知为何，风锦来并没有接过那少女递过来的药碗，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那少女并未发火，心想这小子又耍孩子脾气，于是靠近了些，柔声道：“快要十六岁的人了，还要姐姐喂你喝么？”
见她亲近，风锦来干脆歪过头，不与她对视，也不应话。
那少女先是一愣，随后露出明媚的笑容，吹了吹药碗上的热气，再次递送。
砰！
风锦来突然抬手，打翻了少女手中的药碗，转头愤怒的看着她。
少女急忙去拾那药碗，碗是银碗，没有碎，药却洒了大半。
“你与九公主的婚书是女帝赐的，即便你千般不愿，风家也是没有办法的。”
她的声音很轻，低着头，一双玉手捧着药碗，显然很委屈。
“你躲在这古庙里三日，不去书院，不肯回家，便也罢了；明日是太奶奶五百岁的寿辰，如今你却不肯吃药，怎让老人家得个安生？”
风锦来呆呆的看着她，眼中的愤怒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尽是无奈，过了数息，他忽的攥起拳头，眼神变得很冰冷。
“风月仙，你够了。”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风月仙缓缓地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不曾想他会直呼自己的名字。
“我……是你的姐姐。”
她回应的声音很轻，很简单，但在风锦来的耳里，觉得对方强调着什么。他沉默不语，神情变得有点木讷。
风月仙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似乎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于是她靠得更近了些，缓缓地拥入风锦来的怀里。
“姐姐知道你的心思。”
她用俏脸厮磨着风锦来的脖颈，带着连绵入耳的白气，又悄声道：“若没有女帝赐的婚书，姐姐一定会嫁给你的。”
这话充满着魔力，萦绕在风锦来的心头。这一刻，他的身体在颤抖，内心在煎熬……
终于，他用力推开怀中的风月仙，带着昔日纨绔子弟的邪恶模样，冷笑道：“风月仙，你不过是太奶奶当年捡回来的野孩子，有什么资格和本少爷谈情说爱？”
风锦来见她一脸无知的可怜表情，咬着牙继续道：“别以为你武道天赋高就能飞上枝头，在我的眼里，你不过是一个奴婢，连给我做妾都不配。”
古庙的大殿内，两人安静了数息，期间只能听到泪水落在药碗里的滴答声。
又过了片刻，风月仙微微蹙眉，泣声道：“你怎样想我都没有关系，但生病喝药是大事，你是风家的独苗，是风家的未来。”
见风锦来不语，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药碗，之后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向风雪中跑去……
风锦来望着大雪中那远去的倩影，是多么想追上去抱住那哭泣的少女，许下海誓山盟。
但是，他不能。
他耳畔回荡着风月仙最后的话，自己是风家的未来？但未来对于自己是一个太过奢侈的词。
他转过头望向大殿内灰头土脸的石像，根本看不清是哪一路神佛。
他很落寞，很无奈，他多么希望能健康清醒的活着。
风锦来曾经以为，只要他随阿娘来到幽都，回到风家认祖归宗后，他和阿娘就能告别流亡的生活，自己的人生会在这里有新的开始。
初到风家那一年，风锦来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交到了几个朋友，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
但在七年前那个雪夜里，一个白衣蒙面女子潜入风家，一把木剑悄无声息地刺进他的胸口，他的灵根就这样生生被挖走了。
从那时起，风锦来的身体变得极其虚弱，活着变成了最艰难的事！从那开始，风锦来的脑海里常常产生一些奇怪模糊的景象，许多人说他是疯子……
然而，厄运不仅仅如此。
在同一个雪夜，幽都更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剑神刺秦王。秦王战死，剑神失踪，幽都伏尸十万，哀鸿遍野。
那一夜，渭水是红的，地上的雪是红的，风锦来的世界最是血红。因为他的灵根丢了，因为只有他知道，剑神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阿娘。
那一年，女帝归来，坐镇大秦帝国；那一年，天下首富风老太太散尽家财救万千黎民百姓；那一年，女帝为感谢风家，九公主和风锦来有了众人皆知的婚约。
风锦来对于那个婚约是不在意的，他躲在这古庙里三日，自然也不是如风月仙所言，被那纸婚书困扰。
他在这里，是为了躲避一个人女人，也是为了等待一个女人。
他躲避的女人是风月仙。
前几日，风锦来的脑海里竟然产生：他和风月仙赤身**的睡在雪夜里，之后天月司的官员赶到，不分青红皂白抓走了他的景象……
这景象不像以往那般模糊，这次很真实，风锦来甚至能记住其间每一个人的神情，每一个人的言语。所以，他要避开风月仙，不计后果的赶走风月仙，绝不能让自己脑海里的景象发生。
他等待的女人是一个身着白衣白裙的蒙面女子。
风锦来就是与这女子在海棠树下擦肩而过的时候，脑海里才产生那般景象，而且这景象是那么的清晰，多年来仅此一次，这不得不让风锦来迫切想见到那女子，弄清这是怎样一回事。
日上枝头，风雪更浓。
风锦来觉得这一日好漫长，他烤了一条鲤鱼，填饱了肚子，之后在大殿内找到一本布满灰尘的经书翻阅，但紧紧看了几页，便难继续。
这经书并不难懂，但风锦来心绪难平。
他思来想去，绝不能让这一切成真，不然风家会名誉扫地，太奶奶会一病不起，风月仙会伤心欲绝，而自己的人生会彻底毁了。
他又想，如果这一切成真，难道自己能够预见未来？还是说自己只有遇见那白衣白裙的蒙面女子的时候，才能看清未来？
“咳咳……”冷风打乱了思绪，风锦来感觉身体很难受。
他拾起地上的药罐子，倒出半碗早已凉透的药水，忍着苦味一饮而尽。
他冲着大殿内昏暗的石像笑了笑，困意袭来，未知的雪夜即将降临。
他心想不管未来如何，只要能活着，哪怕一刻也是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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