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步
不到一个月，祁温以三点二里为名发表的新歌，获取柯甘等知名老师的赞赏，也有了更高的人气，但也招来了闲言闲语。
她原本还在为那首歌的所取成绩而高兴，却在刷过一轮消息后发现，关于她的信息不断在网络发散，好的坏的，虚的实的。
她在直播间与粉丝的交心谈话很多都被放大地转述出来，目前为止，他们捏造出来的三点二里是一个曾患有抑郁，生活不如意，只能通过网络来纾解自己的情绪的人。
除此之外，不知为何，网络上开始流传一个有关于她和邢湃之间关系匪浅的误导信息。
造谣者显然是有意的，仅是几张偷拍到邢湃和她先后进入柯甘工作室的照片，便已经大做文章。
恰恰这时，三点二里身为一个素人也在大众的关注点上，且两人都与柯甘有关。而后没过多久，各个营销号将两人联系起来编造谣言，把事情扩大。
邢湃自出道以来，虽不免受到过网络的冷嘲热讽，可喜欢他、拥护他的粉丝也不少。不过多久，网络攻击的对象偏向了三点二里。
除了她在网络上已知的信息，她的隐私也在一点点地被揭露，甚至有人仅凭不知真假的一星半点信息，来断定三点二里的为人。
祁温初次面对这种事，加之她本来就很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此刻不可能不会彷然无措。她听陈婧的话，这件事公司会帮她处理，她只需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尽可能看开。如陈婧所说，在娱乐圈的热度大抵能分成正负两面，像现在这样的事，不过九牛一毛。
没有多想，祁温即时退出了某博账号。
手机退回到主界面，她长按了关机键几秒。这几乎是她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很快，页面上弹出一个“确认关机？”的弹窗。恰是在她准备用指腹摁下“确认”键时，她莫名停下来，同一时间，心神一怔。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关机，在这段时间里断掉和所有人的联系。
和好几个月前一样。
可她在此愣住。
惶恐的感觉仍然在她心间聚集不散，心绪也早已被扰乱，可不同以往，她想起最近让她放松的事，倒是能将紧紧束缚的心松下几分。她尽力去尝试把自己的思绪移向好的方面，眼前闪过种种画面，最终在那一人一言处停下。
童彻的声音似乎也随即在耳畔响起：“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会让你很累，况且你不能干涉别人的想法。”
祁温攥紧了手机，慢慢贴近自己的胸口，原先逐渐暗下去的屏幕又亮起，主界面仍停留在那个弹窗上。
她长吁一口气，再次将手机放置在眼前，似是在做一个很大的决定，庄重而坚决地摁下“取消”键。
两家公司都对此事作出澄清与警告，但邢湃毕竟是当红流量，即便公司出面，此事热度也没有那么快消退。
三点二里仍是网络的众矢之的。
好在祁温没有去关注那些。
然而可想而知，她还未入圈，就已经和圈内当红艺人邢湃扯上关系，将来只要她还选择继续当一名歌手，不论是线上还是线下，非议不会就此消失。
她的面前像是有一座铁链桥，而身后则像是茫茫无边的平原。她正处在两者的交界处。
要么往前，管他桥底下是不是万丈深渊，至少她知道前面的路所通往的方向。要么背身，三点二里只是她在网络上的一个身份，谩骂与否，都没有涉及到她的生活。
显然，在她摁下“取消”键的时候，她已经确定了往前还是背身。
童彻知道这件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时，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微有些乏累。本是想在工作室休息片刻再离开，赵然过来和他打招呼。他只礼貌回应。
赵然猜测过祁温和童彻之间的关系，并一直耿耿于怀。童彻是怎样的人，她大抵是知道的。他对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关系，上次却因为她几句话而向着祁温。
越想越难以释怀。
她走近童彻，在他旁边空的座位坐下，状似无意地向他提起：“童彻，我今天看到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童彻象征性“嗯”一声，明显没有要与她交谈的意思。
赵然保持住脸上的笑意，伺机凑近他，拿出手机划动几下，找到先前看见的内容，送至他的眼前。
是一篇发在某博上的文章，标题为“邢湃恋情疑似曝光？对方竟是素人三点二里！”。
童彻只扫了一眼，继续阖目小憩，轻飘飘地落下一句：“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
意料之中。
赵然扫了办公室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往下划动文章内容，定位在里边的一张照片上，是一个五官相对模糊女人。
起先，她也只是无意看见，起了兴趣便去看看“三点二里”是什么人。浏览过众多关于三点二里的信息，她知道那人与她年龄相仿，高中到现在都有着一个暗恋的人，今年三月，她受到粉丝的鼓励，开始接近那个她喜欢的人。且照现在已有的信息来看，她似乎与那个男生发展不错。
赵然看到这时，兴趣更浓，并且莫名其妙地想到了祁温。开始，她笑自己竟然会有那样的想法，只当是巧合，就继续翻看更久之前的信息。包括三点二里四年前的一次直播。
恰巧不巧，那时候三点二里有了一定数量的粉丝，祁温也逐渐在网络上袒露自己的心声。那次直播里，她谈起了自己从高中就特别喜欢的人，以及她所认识的他，有多么耀眼，反观自己却是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好。
其次，最让赵然吃惊的是，她几乎就在三点二里说完一句话后，就怀疑那是祁温的声音。再粗略听她讲完那几件事，赵然更加确定三点二里就是祁温。
随即，她重新看文章里的照片，虽那张脸还是看的不真切，但经过不久前确定的信息，加上心里认知的作用，竟能认出那是祁温。
当然，她没有明确告诉童彻那就是祁温。
“我只是看这照片上的人很眼熟，想问你认不认得出来。”赵然将照片放大一些，再次放在童彻眼前。
童彻沉默些许，终还是睁开眼，瞅了照片好几秒钟，眉间微有颦蹙。继而，他坐直了身，“像素太差，能看出来什么？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
“你等一下。”见童彻还是没有搭理的意思，也已经在收拾东西，赵然略些着急，提了一口气，直言：“说实话，我觉得她应该是祁温。”
童彻果然停住，转头看她，眼光渐沉。
未待他说一句话，赵然抢在先前：“我这是合理推断。你也知道我和祁温很久以前就是朋友，对她肯定熟悉。再说了……”她似乎很为难，看着童彻许久，才缓缓说出来：“我之前就有看过三点二里的直播，你也可以去看，虽然没有露过脸，但相信你也能听出来那就是祁温的声音。”
此话落下，有一瞬的凝滞。
童彻凝眼看向赵然的脸，像是在分辨她所言的真假。不多久，他心里有了答案。
他正视赵然，唇瓣微抿，神色平淡，目光之中却能察觉到些许严谨。
起先他没有说一个字，倒是让赵然稍稍发憷。
隔了好几秒，童彻稍显冷意的声音响起，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我不管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但对人最起码的尊重你得有，背后议论别人显不出你的品德多高尚。单凭网络这些虚实不清的信息，胡乱将罪名安在别人身上，我很反感这种行为。何况对方还是你以朋友相称的人。
“既然你是想成为一名医生，最基本的道德素养必不可少。赵然，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缺点，认真改正过来。”
赵然面色不佳，微微弯起的嘴角的也就此僵住，心中既羞既忿。
和童彻相识许久，这是他第二次当面让她难堪，可笑的是，竟都是为的祁温。她收敛起神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一想到童彻是向着祁温的，以及印象中祁温总是一副不言不语的样子，心愤难平。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如果你看了三点二里的直播，就知道我没有在污蔑祁温。我倒是没有想到，我和你认识也好几年了，你却帮着她。有一点你可能知道了，我和她之前是有一点过节，但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道过歉，但不接受的是她。”
她顿了顿，“童彻，你真应该看看网上在那件事上是怎么评价祁温的。那些总是自以为沉默高贵的人，心里往往比表面上的要阴暗。”
说罢，她较童彻先离开。
童彻在原地缄默些久，敛起眼眸，到底还是拿出手机，点开百度搜索“三点二里”。在前面的都是不久前发表的八卦报道，标题大都有“三点二里”和“邢湃”的字眼。
他随意点开一篇，快速浏览全文，确定了照片上的人事物发生地点，正是祁温之前所说的荇市。报道标题无非是为了博人眼球，内容难辨真假。
他没再看下去。本来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知为何会听信了赵然的话，竟会在网上搜索这些毫无营养的内容。
于是，他删掉正在浏览的网页，收好手机，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很快离开办公室。
如此直到他到家解决完晚饭问题，将近八点。照往常的习惯，他应该是要将当日的工作进行汇总，可刚开始没多久，只觉得眼里的字字行行乏味无趣，且难以集中注意力。
他坐直了身，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杯水，轻轻晃了下，过后几秒才送到嘴边抿入一口。
左思右想，像是终于找到了原因——傍晚那件事还没有个清楚的结果。
童彻把这归结于自己涉事需要有始终的原因。
他再次从百度上搜索那四个字，不想早就换了新一批的文章。随意点进去一篇，内容依旧与他先前看的无异。而后，他不知点了什么，弹出了一个下载应用的界面。
他认真想了下，摁下“下载”确认键。
约莫两三分钟，一个名为某博的应用出现在他的手机界面里。
如常，他打开应用，搜索关键字，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无非关于三点二里和邢湃。
即使过了将近半天，但两人的负面信息还是没有被刷下去。童彻在页面上往下滑，几乎每一条信息都在谩骂三点二里，抑或是继续发酵邢湃和三点二里的绯闻。
童彻自省，即便是在明面暗面，他都没有说过任何侮辱性的语言，但他所看见的字字句句，多得是他从未想象过的辱骂词句。
且不论三点二里是不是祁温，受到这样的网络暴力，换谁能受得了。
童彻没继续看那些内容，本是要退出页面，却无意点到几个蓝字，随即进入到一个用户主页。
是一个认证博主，名字为三点二里，下面有“网络歌手”几个小字。
童彻着实愣了下。
忽然想起祁温和他说过一件事，正是关于歌手。
他盯着看那四个字许久，终于不由自主地往下划动，如愿找到一个直播间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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