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倒了,封雾长城
() 已经无法阻挡了吗？——不可能……
摩利双手弯曲，五指紧闭，手臂一震，将手中魔方的二十六个小方块分离开来。这群方块在他双手之间翻滚旋转，光芒收敛，最终成为了一个个半透明状的坚硬方砖，列队排成了一排，微微浮动着。
魔力魔方的能力不只是放出光幕这么简单。小时候，他曾把那一个随手捡到的新颖玩具研究了个透彻。它不仅是一块可以随意扭动旋转的东西，拆分之后，它还成了少年摩利的积木玩具。
只见他一弹指间，一个小方块便脱离他的双手，向前飞去。这方块本只有指节大小，在飞射而出后却开始迅速变大，成了一个棱长五十米左右的巨型方块。
因体积庞大，它的自身旋转和向前运动都慢了下来。凌风在将要触碰到它之时都被引向了四周，擦着它的表面流过，好似它不仅拥有实质，还有遮蔽不住的能量向周围溢出。
如同一座海中逆流的巨石，它与正快速飞行的怪物群相撞了。
轰然巨响之后，一只怪物身上的积雪被震得纷飞而起，那金色方块摇晃了片刻便稳稳停住了。
不论是转动魔方放出光幕，还是此时远程控制巨大的魔方方块，都不是靠着大量幻气的支撑，而是靠着控制者本身的精神力量。
而身为金色幻气的拥有者，摩利的精神力本就惊人，此时操控起魔方方块虽不说是易如反掌得心应手，但至少还未产生什么压力。
他见魔方方块的阻拦对飞行怪物有效，便再次放出了许多，只剩下不到五个，留在手间备用。它们也如同第一个方块一样，变成了巨大的沉重方块。
那些怪物果然并未如同有自主思维的生物一般绕过魔方方块排成的障碍。
眼见情况稍稍稳定，摩利抽空朝希尔与纳尔森瞥了一眼。
果然，纳尔森再次念起了咒语。
之前，希尔因一时冲动放出光辉之塔，耗光了体力。她毕竟是个女生，急促的心率与紧绷的肢体都不能迅速平复和放松下来，就算有了幻气充盈体内，也不见得能够自如运用。
此时，待她稍稍恢复之后，纳尔森便立即像对摩利所做的一样，为其打开了祝福法阵。
就在这时，希尔还未完全恢复，魔力方块与飞行怪物群之间的僵持，人族士兵还无法参与，一大群翼人突然从亚特兰城的浮岛之中出现。他们数量足有数千，气势排山倒海，都是急速飞行而下来。
而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收起巨翅俯冲而下的飞行怪物。这次，它们的数量竟然足有上千头。
如同一阵海啸，如同黑云压城，敌军席卷而来！
这一回，只数息的时间，他们便冲撞上了摩利的魔方方块。那巨大的推力似乎携带着一种无穷无尽的怒火，摩利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终于，脑海与魔方间的最后一根弦被崩断，他还未抽出空来放出剩余的方块，整个防御便土崩瓦解开来。
士兵们看了如此情景，要么脸色煞白，无法动弹，要么丧失理智，开始手忙脚乱挤向升降仓，并威胁他们立刻转动绞盘放自己下去。
敌人未到，防线已经开始溃退。无数人因为被人推搡或者立足不稳摔下了身后墙下的万丈深渊。
希尔见状大骂了一声，咬着牙，咒语再次从她的口中铿锵而起。这次，她手中的小太阳爆射出的光线分为了数根。其气势由于力量分散，且蓄力不足，没有之前的慑人气魄，但其威力仍然不小。
光线刺入敌军之中，几只翼人应声坠落。只是，这对于攻势如雷霆万钧的翼人军团而言，根本无济于事！
这时，摩利的高声喊话，传入了还留在无尽的封雾长城之上的，数万人族士兵耳中。声音高昂而浑厚，使所有人不禁一怔。那声音主人虽然不知所在何处，但他好像已将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掌按在了自己肩上，让所有人的内心获得了片刻的安抚：
“同胞们！”摩利第一次称呼人为同胞，这个世界族群意识并不明显，想必所有人也都少有听到这样的称呼，可是，在此时的情形下，这样的称呼却显得无比亲切。
“翼人每十年一次的进犯，人族从未败过。此刻，我们之所以站在这里，是为了守护，而不是为了捡回一条性命，然后回家等死。城墙后面的，不仅仅是诺曼，那里有腾恩，有兰斯，有埃其，有大海和土地！
想想家里的儿子，女儿与妻子，或者朋友与恋人，我们若后退一步，翼人若将长城摧垮，人族尊严将荡然无存，人族的世界将遭受重创，甚至毁灭。所有我们珍视的事物，全都无法幸免于难。
我们守护自己的亲人，我们守护自己的恋人，我们守护自己的朋友，我们守护自己的国家，也守护这个属于人族的世界！“人族”，便是我们必胜的信念！”
听完这话，数万士兵面面相觑，不禁热血上涌。
我的宝贝，你的爸爸绝不是懦弱的人……
亲爱的，这一回我如果回不去了，你也一定会记住我是为了守护你，而死去的吧？
第一次来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没有想到会葬身此地。但要是从今以后，全世界都成了冰天雪地……
……
不久，还站立着的人，都抖掉了身上的积雪，又再次握紧了武器，。站在长城内侧边缘的又都回到了前线。
尽管士兵们的眼中都仍有掩饰不住的畏惧，但其中也都有了尊严与信念，甚至还有一丝丝视死如归的坦然。
翼人扑面而来。人族士兵放出一轮箭雨后，便迅速与他们厮杀在了一起。
虽说人数是敌方的数倍，但奈何翼人拥有强健的体魄，单个普通士兵与他们作对手，全在一招之内便被撕破了胸膛或者扯掉了头颅。
只有联合数人之力，将其围在圈中，才能够制伏一个普通翼人，或者，也只有依靠军队中为数不多的静悼军精英，能够凭借幻气有效发挥战斗能力。
然而，当遇上翼人王时，不论是士兵还是静悼军，也全都迅速败下阵来。刀剑的劈砍，对于他们而言如同无物，不仅难以对其造成重创，而且由于没有痛感，对他们的行动能力不造成任何影响。
摩利本与两位副主教一起背靠着塔楼，找寻机会击杀了数个翼人，为周围的士兵们减轻了不少负担。
可是，就在摩利一瞥之间，却见那些庞然的飞行怪物竟径直朝着长城中部俯冲而去，好似无数个巨型陨石。
看来，这次翼人的目标真是摧毁长城！
虽知如此，摩利却困于幻气不足和手中战斗未歇，而没有丝毫办法。
一阵来自地面的强烈震动紧随而至。
还未站稳，接着，是第二阵，第三阵，最终这震动连成一片，不再有间隙。与此同时，摩利的心也如受到了一锤锤的重击，变得粉碎。
一头头飞行怪物如雨点一般，撞进了这高耸入云的长城怀中。它开始微微颤动起来。同时，墙上的混战还在持续。许久之后，终于，几乎所有人都惊慌而绝望地发现，脚下的地面已经不只是在震颤而已了。
地面开始微微倾斜……
碎石落地的声音从稀稀疏疏到逐渐密集，穿过城下的虚空，远远传了上来。
不可能，摩利心中的城墙也在一砖一瓦地坍塌下来，从人族出现便开始伫立于此的封雾长城，数百万年的岁月都未有任何力量能够使其动摇。它绝不可能在自己面前毁于一旦！
摩利闭上干涩的双眼：神明，如果你真的存在，请求你站在人族这边……
好似回应摩利的祈祷，地面的震动就此停止。那一阵飞行怪物的自杀式攻击，只让长城稍稍产生倾斜。它终究还是坚持住了吗……人族，终究还有一线生机……
正这么想着，虽然眼前还是士兵们与翼人浴血奋战的场景，但摩利心中的废墟中，好歹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如同来自神明的玩笑——一个隐于厚重云雾中的巨大身影，出现在了天空城之上。
之前，那飞行怪物的体型已经足够惊人，但相比于那座足以用来建国的巨大浮岛而言，仍然显得纤细如同飞鸟。
而此时，出现所有人视野中的东西，位于在那浮岛之上，却好比是一个人蹲坐于一个土堆。它们种族标志性的双翅在他的背上，即使没有张开，双翼也因为宽度过大，悬在了外面。
这样的生物，绝不可能长期生活在这样一个“小岛”之上。
除非，所谓的亚特兰城，指的并不只是一座岛屿而已。
一个声音，透过浓厚的云雾，无尽的虚空，传了过来。这声音低沉而浑厚，看得出其主人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但是，目力所及之内，空中翻飞的风雪却都因声音而收缩吞吐，如同被一阵呼吸带动。
所有翼人在听到声音后，都立刻停止了杀戮，双臂自然垂于两侧，不再移动分毫。人族士兵见了这样的机会，却无心趁机夺取优势。所有目光都已被那蹲坐于云雾中的雄伟剪影吸取了过去。
那个东西说的，竟是人族的语言！
“他……罪……死……”
三个音节，听来好比三声在耳旁敲响的丧钟。摩利皱眉，心中不解，“他”是谁？……
还未思及更多，一束金光便自他的胸前射来，击中在了长城之上。
长城应声垮塌，再也无法挽回。
数万士兵惊声尖叫着，纷纷坠落而下，如同一阵暴雨。摩利也连同希尔，纳尔森一同坠进虚空。这时，他最后一眼朝亚特兰的方向偏头看去。
因那金光激散了云雾，留下了清晰的轨迹，隐于云层之后的身影显出了一角。虽然庞大无朋，但那是一双合拢外翻的手。一双人类的手，没有尖爪，也没有污垢……
摩利干涩的双眼在此时终于涌出了泪光。作为势级与坚级的强者，要平稳落地并非难事，但是，他们需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此事关系世界安危，且迫在眉睫。
他左右拉住了两位副主教的手。他们都是自己的得意学生，也永远是自己的忠实战友。
“连通吧。”他语气平静，对着左边的纳尔森道。
后者点点头，一阵咒语后，左右两人的幻气便急速汇聚于中间的摩利体内。
强光将三人吞没。
如果翼人继续进攻，这好歹也算三个人族一员，在这次必将载入史册的战役中作出的最后贡献。
如果，从今以后，还有“史册”的话。
长城彻底垮塌，向后倾倒而去……
……
第二天，据说，其刮起的巨风，在腾恩北境都能够清晰感受到，其引发的地震，连埃其的沙漠都为之震颤。
然而，这一座绵延千万里，填补了长城缺口的“光墙”却暂时不为人知。多日之后，世界方才四处传言，它好像是由三位教会高阶的神职人员，用生命所造，却不知能够维持多久。
而翼人退却的原因，似乎是因为长城废墟之中爆射而出的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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