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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下 糟糕的一天前篇


三人逆着人流往广场跑,士兵们端枪朝飞驰而来的勒瓦如普大喊着开火,枪声就像恐怖电影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配乐,刺激得本已惊慌的人群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一只勒瓦如普俯冲抓人时撞开了猎物周围的人群,排成一条直线的人们被挤到了地上,你压着我,他叠着你,这条绷紧的直线终于散开,男男女女们像翻倒的油墨一样铺散在古老的石阶旁,茫然而恐慌,他们在地上扭曲挣扎,手足无措。

        子弹击中了勒瓦如普的躯体,怪物的血伴随着硬壳的崩落掉在人们的脸上、衣服上。索菲亚的衣袖也沾染上了一抹绿色,她注意到这血像一层油,在稀薄阴暗的天空下反射着暗淡的光芒。

        现代武器的猛烈反击暂时击退了勒瓦如普,它们飞上高空,和呼唤它们而来的同伴一起振动翅膀。“嗡嗡”声回荡在空旷的斗兽场,像一支撒旦的号角呼唤着远方的同类。

        “你们都给我去十字架旁!快!”纪尧姆费劲地从地上抓起一个个面如死灰的市民。勒瓦如普的暂时撤退让斗兽场遭遇苦难的人们得到了喘息之机,这是混乱以来的第一次宁静,纪尧姆将军终于抓住了下达命令的机会,“所有人都去十字架,拿上柴薪!背靠十字架围成圈!保持安静!”

        “都去十字架旁!都去十字架旁!”跟在纪尧姆身旁的阿巴斯也招呼人们前往广场中央。

        在德高望重的法兰西之盾的指挥下,人们终于重拾为数不多的理智,他们争先恐后地朝着已聚集了一小圈人的十字架狂奔。

        索菲亚带着丹尼斯和哈维尔终于跑回到十字架下,玛丽亚不顾伤痛跑来迎接他们。哈维尔与自己的妻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亲吻玛丽亚的鬓发,眼角流下泪水,嘴里不停地用法语和西班牙语感谢上帝。

        “刚刚将军让我们拿什么东西?”丹尼斯的问话让观看二人亲吻的索菲亚回过神。

        索菲亚左顾右看,分发柴火的士兵已经走远,她走到燃烧的十字架旁,抽出了三根燃烧的柴薪递给丹尼斯和哈维尔:“应该是这玩意。”

        “火把?”丹尼斯松开她的手接过小臂粗的柴薪,“这主意好极了。”他打量了一下索菲亚,又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十字架,“你最好站在内侧。”说着,他站在了索菲亚身前,背对索菲亚。

        “队长,火把不够了。”一个士兵向托马斯汇报。

        “把所有的火把分给站在圈外的人。”托马斯说,“我们需要坚持到喷火兵来。”

        “是。”

        士兵走向人群,呼吁已拿到火把的人站在圈外,或者把火把传给站在最外侧的同胞。有的人听话地举着火把走到外围,有的人则死死抱着燃烧的柴薪不肯挪步——现在他们都明白这柴薪能救命。

        纪尧姆在阿巴斯的陪伴下回来了,他转动着大脑袋寻找他的喷火兵——他没看到任何背着储油罐的士兵出现在广场中。

        他走近托马斯,一耳光甩在龙骑兵团团长的脸上。

        “你的喷火兵呢?三分钟已经过去了!”

        “将军,他们一定是遇到了情况。”

        “遇你妈的情况!还有什么情况比这里更紧急?”纪尧姆指着历经千年的斗兽场观众席怒吼道,“已经有八个人被摔死了!而你的喷火兵到现在还没来!”他又指着天空中盘旋的勒瓦如普说,“你知道子弹只能暂时伤到它们!只有烈火能把它们消灭干净!”

        “无线电断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

        “我不想听你解释,快——他——妈——的给我找来你的喷火兵!”

        “纪尧姆将军!托马斯队长!”一位跑得满脸是汗的士兵急匆匆地从主席台向他们跑来,他来不及行军礼,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带来了令人失望的消息,“市内乱成一片了,将军。至少有5只勒瓦如普出现在市区,它们疯狂屠杀市民,所有喷火兵都被派出去了。”

        “该死!那我的狙击手呢?”

        “狙击手也”

        “将军,勒瓦如普又来了!”

        “都去十字架!抬起你们的火把!防御!”

        一只勒瓦如普从400米的高空俯冲而来,它目标明确,就是这群聚集在燃烧十字架旁被吓坏了的人类。

        刚拿上火把的人们没能顶住第一波袭击,面对疾驰而来的怪物,他们纷纷乱了阵脚,一个矮小的女人被那镰刀般的大胳膊抱上了天空,勒瓦如普在飞到60米时松开了它的“拥抱”,女人尖叫着坠落,砸在人群组成的圆圈外围,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被当场砸死。

        “拿着火把的人全部到最外一圈!”纪尧姆拉开女人血淋淋的尸体,朝着被惨剧吓傻的人群大叫,“他妈的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做!”他怒视着众人,愤怒的眸子似乎要喷出烈火。

        被受人尊崇的将军用眼神逼视,畏惧的人群终于开始移动,拿着火把的人被内圈的人推到了最前线。

        然而仍有一个一米八的胆小鬼仗着力气大不为所动,他抱着燃烧的柴薪缩在箭靶八环的地方,一个士兵拉着他的胳膊企图把他拽出来,但他却根本拽不动这个五大三粗的胆小鬼。

        “你他妈的赶紧给老子出来!”阿巴斯握着手枪推开了失败的士兵,北非裔的上校直接打开保险将冰冷的枪管怼到胆小鬼的脑门上,“艹你妈的,你想挨枪子吗?”大个子被吓得瑟瑟发抖,上校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不耐烦,“艹你妈的,老子数到三,一二”

        在阿巴斯的手指即将扣动扳机之际,握着火把的大个终于“自愿”地走出了圆圈,上校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了最前沿。

        “女人都比你勇敢。”阿巴斯将手枪放回枪套,一口唾沫啐在大个子脸上。接着他接过一个六旬女士的火把,站到了最外围,把给他火把的女士推到了圆圈内侧。

        “勒瓦如普还会再来!但它不是无敌的!我们有火把!上帝赐给我们的烈焰会毁灭该死的魔物!”纪尧姆也拿着一支火把站在了圆圈的最外围——和他的人民站在一起。将军浑厚的声音成了人们的安慰剂,躁动不安的人群安静下来,安静得索菲亚能听清楚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当我喊‘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高高举起火把!我们必须步调一致!”纪尧姆将军喊道,“团结才能胜利!”

        “将军!勒瓦如普又来了!”

        勒瓦如普应声而来,这次是三只一起。

        “将军。”士兵们惶恐地看着纪尧姆,有的人已经提前抬起了手中的火把,有的人被吓得两眼失神。

        老将军镇静地看着迅速靠近的勒瓦如普不为所动。

        勒瓦如普拍着翅膀越飞越近,翅膀拍击带来的噪音让所有人都紧张出汗。

        “起!”

        随着老将军一声大喝,人们混乱地举起了手中的火把,举着火把的人群像是一个顶着长短不一蜡烛的巨大蛋糕,又像是一只锻造失败的尖刺护盾。明亮炽热的火焰像魔法屏障一样护卫着人群。勒瓦如普俯冲中发现不对劲,但为时已晚。

        一只勒瓦如普刹车不及时,它一头撞进了人群,另一只则贴着举起的火把在人们头顶划过——它的翅膀被点燃,蝎尾也起了火,很快它就因烈火焚烧掉入人群中。

        “把恶魔扔到十字架下!”老将军喊道。

        阿巴斯冲向被烧掉翅膀的勒瓦如普,一把拽起它带着倒钩的尾巴把它往火堆里推,没拿火把的人们上前帮忙。失去翅膀的勒瓦如普还活着,它挥舞着前肢的镰刀疯狂挣扎,站在近处的人被它割伤倒地,人们不得不绕开了它的前肢,抓着它后半身往前拖。

        捕猎者被猎物被推进了火堆,火焰烧进它节肢的缝隙中,在高温的作用下发出高压锅汽笛似的尖鸣。很快,不可一世的怪物就被烈火吞没。

        “耶!”小小的欢呼传递在人群里,像洞穴遇险的人见到了光。

        “快来帮帮我们!”另一区域的人发出呼救声——他们正用火把和那只冲入人群的勒瓦如普搏斗。

        这只勒瓦如普的翅膀被火焰烧掉了一半,但它支着它长长的躯体,用完好的蝎尾和镰刀向人们发动攻击。

        一个市民被蝎尾割破了大动脉,喷着鲜血倒下了。他颤抖了十几秒,很快便一动不动。

        “对头开枪!”没人注意到可怜的遇难者,纪尧姆将军正忙着下令。

        士兵们开了火,子弹打穿勒瓦如普的硬壳,火药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它失去了平衡,它栽倒的一瞬间,手握火把的人群扑了上来,人们用火焰灼烧它混着绿血、碎壳的躯干,痛苦让它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它像它刚摔死的猎物那样挣扎。

        士兵们趁机抓住了它的下半身,用斧子砍掉了它的蝎尾。很快,它就在扭动中和它的同伴一样被扔进了十字架下的烈火中。

        在与怪物的搏斗中获胜的人们发出欢呼,当侥幸逃脱的第三只勒瓦如普拍打着翅膀卷土重来时,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技巧,举起火把的步调逐渐统一。

        这次纪尧姆在喊“起”前下令士兵们朝勒瓦如普开枪,子弹和枪声打乱了勒瓦如普的节奏,它径直撞上了十字架,火焰烧上了它的翅膀,它拍打着破碎的翅膀朝上飞了二十米,在翅膀烧光后重重地坠向地面。

        “必须想办法把那只指挥官打下来,它会叫来更多的帮手。”托马斯皱着眉望着天说。

        “我当然知道,这就是我需要狙击手的原因。”纪尧姆叉着腰望着天上那只最初到来的勒瓦如普叹气。

        阿巴斯朝着勒瓦如普连开数枪,它飞在700米的高空,远远超出了突击步枪的射程。

        “超出射程,该死。”阿巴斯呸了一声,放下打空弹夹的突击步枪。

        “必须有人去把狙击手找过来。”纪尧姆摸着下巴思考,他看向托马斯,“让,派一个人去找狙击手。”

        士兵们没人吭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就在刚刚,又有一只勒瓦如普飞进了斗兽场。

        “我去,将军。”托马斯站出来。

        “不,队长,我去吧。”一个士兵拦住了他。

        “这是我的责任。”托马斯推开了他,“今天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我本来就有过错。”

        “他说得没错。”纪尧姆皱着眉,“费萨尔,给托马斯上校一只火把。”

        阿巴斯拿来一根粗壮的柴薪交给托马斯,他拍了拍另一位上校的肩膀,说:“祝你好运,上校。”

        “也祝你好运,上校。”

        托马斯拿着火把慢慢地走出人群,他朝着主席台跑去,一只新来的勒瓦如普很快就发现了他——它刚飞进斗兽场——它迅速地冲向落单的上校,抬起螳螂臂要抱住他。

        “开火!”

        士兵们扣紧扳机试图用子弹赶走勒瓦如普,然而勒瓦如普只是短暂地抬升了高度,它距离托马斯越来越近了!而托马斯已经快跑到主席台旁,这时枪声稀疏——士兵们需要换弹——勒瓦如普抓住机会再次俯冲而下。

        “该死该死!”阿巴斯用大口径马格南手枪持续射击,他想要掩护自己的战友,可他还是绝望地看着勒瓦如普伸出的前肢碰到了法国上校的背。

        “他跑不过去了”哈维尔哽咽道,玛丽亚已经躲入他的怀里不敢再看下去。

        这时,一团炙热的橙光伴着玻璃的碎裂绽放在远处的半空中,像一朵盛放的向日葵。

        勒瓦如普径直撞进这团光与热组成的花朵中,它嚎叫着猛烈抬升,但它只往上飞了不到三米就栽落下来。勒瓦如普的身躯撞进了主席台,烈焰炙烤下木材开始变黑变红。

        在那瞬间的橙光中,索菲亚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随着那人从火光走出,她叫出了他的名字——卢卡。

        程知行握着一瓶瓶口塞着棉布的伏特加,背着那支独一无二的栓动步枪,像美漫电影的主角一样出现在斗兽场的另一头。

        托马斯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注意到了对方身后细长的步枪,喃喃地说:“我们的狙击手到了。”上校抓住了他的胳膊,“你的枪有子弹吗?”

        外乡人愣愣地看着他,甚至还没想好该用那句英文来交流。上校把他的沉默当作了默认,扯着他跑向十字架。经过主席台时,程知行看了一眼燃烧的巨型昆虫的尸骸,他看到那些流出来的像油脂的绿血,感到反胃。

        “你怎么回来了?”纪尧姆十分不满地看着好不容易逃出去的托马斯居然去而复返。

        “将军,这里有一把栓动步枪。”托马斯来不及喘口气便向纪尧姆汇报。

        老将军打量了一下程知行的步枪,又打量了一下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你不是本地人吧?”

        “将军,他是我的同伴。我们是从西班牙赶来的商人。”索菲亚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站到了程知行旁边,“他不会说法语。”

        “索菲亚?”程知行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似乎她不该如此健全的站在他面前。

        有一瞬间索菲亚似乎看见他松了口气。

        “西班牙来的商人?”纪尧姆的脸上同样写着惊讶,但眼下形势危急他来不及去细想这些不重要的真假,他对索菲亚说,“他不会法语,但你肯定会西班牙语对吗?”

        “是的。”索菲亚点头道。

        “他的那把枪有子弹吗?”索菲亚把将军的话转换成西班牙语将给程知行听,程知行点点头,纪尧姆又问,“这把枪射程多少?”

        程知行听后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他说出了答案。

        “将军,他说他曾用这把枪击中过836米外的兔子。”索菲亚说完,质疑地看了眼身旁的伙伴——她怀疑程知行在吹牛。程知行用点头表示他的话句句属实。

        “记得这么清楚他一定射中过了。”纪尧姆说,“你告诉他我们需要他射中天上那只盘旋的家伙。”他指着天上被托马斯称为“指挥官”的勒瓦如普说,“他能做到吗?”

        索菲亚翻译完后程知行抬头看了看天上那只勒瓦如普,他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能,但他需要一个支架。”索菲亚翻译了程知行的话。

        “我来做他的支架。”是费萨尔·阿巴斯,他挠着下巴走过来,一米九的上校像一堵墙一样站在程知行面前。程知行仰头看着他,小声地惊叹。

        阿巴斯单膝跪在地上,头向左偏着露出右边宽厚的肩膀。人们把他们围成了一个圈,举着火把的人群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堡垒,护卫着唯一的“大炮”。程知行将那把西班牙产的栓动步枪压在了阿巴斯上校的肩膀上。

        他调整呼吸,过了一会儿,他看着索菲亚摇摇头。

        “有问题吗?”纪尧姆问。

        “上校的呼吸要和他同步。”索菲亚翻译了程知行的意见。

        “没问题。我该怎么做?”阿巴斯询问。

        “他数数,数1时吸气,数2时呼气。还有,其他人必须保持安静。”

        “行。”

        程知行开始用英文数数,他和阿巴斯的呼吸逐渐调整到同一频率,随着他数数的速度越来越慢,阿巴斯的呼气的频率也降了下来。慢慢地,全场安静,只听得到柴薪燃烧的声音。

        “砰!”一声枪响。

        栓动步枪独特厚重的枪声回荡在古老的斗兽场的石壁上,过了几秒才听不到回响。

        第一枪没有命中“指挥官”。

        两人迅速调整呼吸。程知行重新调整了勒瓦如普位于准心的位置。

        “砰!”

        第二发子弹射出,几秒后,天上的勒瓦如普晃悠了一下,一些液体从高空中坠落,撞地时发出下雨般的叮当响声。人们看着地上的绿血,知道他打中了。

        “砰!”

        第三声枪响在很短的间隔后爆发,天空盘旋的“指挥官”坠向地面,人们开始欢呼雀跃。

        勒瓦如普撞在二十米外的石阶上,它长长的身体触摸古老的观众席时飞出了碎裂的血肉和绿血,人们发现勒瓦如普身上的骨头盔甲像破布一样挂在躯干上,这显然不是只开了三枪的栓动步枪的功劳:它在飞上高空前就被士兵打掉了盔甲。勒瓦如普胸腹处有两个赫然的大洞——那才是栓动步枪的战绩。

        “干得好,小子。”纪尧姆笑着拍着程知行的肩膀,托马斯已经带着士兵冲向石阶,他们要在第一时间将勒瓦如普拖回来丢进火堆里。

        勒瓦如普被拖过来时,程知行注意到它和刚刚被他用自制燃烧瓶干掉的勒瓦如普有所不同——它的脑袋上有许多像章鱼触手般的软须,而刚刚那只没有。

        “没有指挥官就不会有更多的勒瓦如普,现在我们暂时安全了!”纪尧姆挥手朝众人喊道。

        阿巴斯开始集合士兵,给手下分发了任务。他们组成十支小队,每支由一位士兵和十位拿着火把的群众组成。小队带着火把前往镇里支援,余下的人则围坐在十字架下,等着彻底安全后在各自回家。

        索菲亚和程知行都没被选进支援小队中,但丹尼斯被选进去了,他作为议员,有着比普通人更沉重的责任。

        离开时丹尼斯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索菲亚,他告诉索菲亚他晚点会去找她。

        支援小队离开后,索菲亚和程知行终于有机会聊聊,索菲亚有太多事想问程知行,他早上去哪儿了,以及他为什么会带着燃烧瓶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决定先聊最重要的。

        “佩德罗告诉我你在这里。”

        “佩德罗·巴布罗?”她几乎要把她亲爱的“父亲”忘得一干二净了,想到刚刚怪物们残暴的捕猎行动,索菲亚为那个不正经的中年老头担忧起来,“他受伤了吗?还是”

        “放心,他平安无事。”程知行说,他的脸上表露一些困惑不解的情绪,“那些怪物似乎对他不感兴趣。我回来时镇里乱成一片,广场上至少飞着三个变异的昆虫,它们几次从佩德罗头上飞过,但都没抓走它。他被吓惨了,但没有受伤。”

        “那拉戈呢?”

        “它也没事,那些昆虫似乎无视了它,也无视了弗朗哥。”

        程知行想着市区见到的混乱景象,他被一只勒瓦如普撞下马背,还好他准备充足,一刀隔断了挂在勒瓦如普胳膊上的背包带,这才没被飞行的怪物抓走。他看到怪物疯狂袭击人类,却无视了所有的非人生物,它们越过马匹,越过猫狗,它们的唯一目标就是那些用两足奔跑的高级灵长类。

        除了佩德罗,它们为什么不攻击佩德罗呢?

        “勒瓦如普还挑食?”

        “不知道。”程知行左右看了看,他看到石板上有一个摔死的四五十岁中年男子,那人还长得和佩德罗有几分神似,“也许佩德罗身上有昆虫讨厌的‘狐臭’。”

        “不管怎样,幸好他没事。”

        “你呢?你受伤了吗?”

        “啊?没有,还好有纪尧姆将军。”索菲亚看着正在安慰人群的纪尧姆将军叹气,“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人们尊敬他了。”她回过头,注意到程知行腰间挂着的两瓶高度数烈酒,也注意到男人穿着一身的防化服——显然这身装备是从西班牙带来的,“我现在也知道佩德罗找不到的几瓶酒去哪儿了。我猜你去东边侦查了,对吗?”

        “对。可惜情况很糟糕。”程知行摇着头一脸郁闷地说。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

        “一些问题。”索菲亚顿了一下,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非常重要的问题。”

        这时纪尧姆走来,他看着两个年轻人微笑,老将军递过来一只火把,程知行拿在手上,接着他转头对索菲亚说:“虽然我们解决了指挥官,但还不到完全放松的时候,让你的朋友坐在十字架边吧。”

        索菲亚将纪尧姆的话转述给程知行,程知行用英文感谢了老将军的关心。

        士兵们拖着还活着的勒瓦如普经过两人,他们把“指挥官”丢进火里,火焰因为添加了“新柴”烧得更旺。

        熊熊烈火席卷着黑色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被火焰烧得漆黑的吉姆洛·德·杜布瓦。索菲亚听见人群里发出了细微的祷告声。她听见有人念着《圣经》忏悔,看见有的人面朝着浴火的十字架伏地祈祷,他们用颤抖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他是对的,他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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