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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蓬莱之东


只见乾坤鉴中映出的幻象,刚开始只是初升之明月,黄灿灿地悬于碧蓝色的天空之上,华光万丈…此时我还不知何意,直到一个墨点的出现,像是砚墨洒在了净白的纸上,从金月之中向周围逐渐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地吞噬掉了天上的月亮……

        “啊!”我不禁大叫出声:“乾坤鉴倒映出来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若是一点墨渍,怎就染了大半乾坤。”

        紫漱将宝鉴紧紧抱在怀中,表情安宁:“原来如此…师父,没想到你竟是食月之天狗!贪得无厌,祸乱乾坤……”原来宝鉴中的映像竟是天狗食月!

        “哈哈哈哈……”清虚道人狂笑起来:“徒儿啊!北方幽昌插手此事,为师恐怕躲不过去了。没错,杀白虹的人是我,我认了!”

        “为什么?!”本来很冷静的紫漱突然暴跳如雷,“将他逐出师门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他!”

        “哼!”我冷笑一声:“仙子,乾坤鉴不是什么都说了嘛,清虚这家伙贪得无厌,显然镇上赌坊、钱庄的这些凡人玩的东西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了,于是便将眼光放之四海仙器法物,可是呢,他自己身为苍岩小洞天的仙长使,自然是不能以身犯险的,所以就找了白虹这个替罪羔羊,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再嫁祸给他,将罪责撇得干干净净,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后山,他的坐骑苍牙死守的山洞之后,找到了白虹之前的偷盗之物。”

        一气呵成说完之后,临翧歪着脑袋看着我:“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嘘~我诈他的,因为我不相信小白会和他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也可能是他本就不想再做隐瞒了吧,清虚将手从噬魂索上拿下来,他已经放弃抵抗了:“不愧是北方幽昌,白虹的确是受我利用才做了鸡鸣狗盗的事情,但是这也让他的名声响彻寰宇,否则他还只是一个在小洞天修行的小仙而已,永无出头之日!”

        紫漱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师兄偷盗是为了要扬名立万,被众所周知?太荒唐了,先不说这件事情本身并非让人扬名立万,而是臭名远播,单就师兄纯良的秉性就不会同意!你到底是如何让师兄与你狼狈为奸的?”

        清虚斜眼看着她:“我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你才是关……”

        他话还没说完,我忽然感觉抓着噬魂索的手有些抽搐,一看那噬魂索竟然不听命令自己就将清虚缠了个紧!这时候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只见無冥一袭红衣走来,对清虚怒目而视,竟隔空对噬魂索施法!

        “無冥,你干什么!”

        “这老东西该死!原本以为他只是染指一些凡人的买卖而已,没想到他竟然是偷天神手背后的始作俑者,我亲自走了一趟千瘴林,去见了凌泽,也看到了小白的魂魄徘徊在林中,显然是担心紫漱和凌泽的亲事,殊不知,这正是老东西给他下的套,活着被利用,死后还要被欺骗……”

        今天的無冥跟我之前认识的有点不太一样。

        他既而说到:“你们没有看到白虹的魂魄在林中穿行时候的落魄样子,自然也不会理解我现在的心情,这个老东西的命,我必须收了!”

        “等等!”不等我和临翧阻拦,無冥已经操控噬魂索将清虚的脖子缠断了!死前他仿佛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無冥下手狠辣决绝,不带一丝犹豫,紫漱依旧面无表情,看来她是想开了,但我还是忍不住责怪無冥:“你总是这么意气用事,为什么不等他把话说完?”

        临翧收回噬魂索:“怎么,我为民除害的事情还做错了?”“那你知道小白是因为什么才帮他偷盗的吗?”我反问道。

        谁知他轻蔑一笑:“问我作甚?有什么事情是乾坤鉴不能查明的!”

        紫漱这也才想起来,拿着怀中的乾坤鉴好一怔忪:“可是师兄已经不在了,乾坤鉴不能鉴死物,这又如何知道?”

        無冥直接上前,将乾坤鉴夺来放在自己手中,对着紫漱:“姑娘,你在此中是什么?”我和临翧为过去一看:里面一片白光,什么都没有。

        無冥笑道:“并非什么都没有,这可是太阳啊!当初后羿射日,十日陨九,独留一个在天上,而其余陨落的九个也都是帝俊和羲和的孩子,没有贵贱之分,分别成九个日族,支系庞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紫漱姑娘出身的恒云一氏,也属于九族中的一脉,故而镜中出现的幻象也不足为奇了。”

        紫漱黯然道:“这个我知道,我虽然出身日族一氏,但从小胸无大志,若不是因为家中此辈独我一个,也不会轮到我上山修炼,但我终究是辜负了亲族期望,非但没有学成本事,反而又胸无大志地看上了一个窃贼。”

        無冥道:“没错,虽有通天的本事,可还是限于天尊的统治,日族一脉虽然多能人奇才,但是不得不敛其锋芒,故而上山修道成了件很奢侈的事情,不是说究竟能学到什么东西,而是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仙修神!”

        我一把拨开他,问道紫漱:“我关心的不是这个。仙子,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小哥盗取乾坤鉴的时候为什么失手?”

        “没有为什么,他就是失手了……姑娘,你相信吗?仅仅是因为我丢失乾坤鉴之后的潸然泪下,他就回身转步,又将镜子送了回来,他说他最见不得我哭,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你见过吗?哈哈哈哈……”

        “仙子,你没事吧。”本要上前扶她,她却将我的手一把打开。

        “就因为我的几滴眼泪,他就放弃了偷盗乾坤鉴,那次他没有得手,清虚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才有了现在这一出,骗师兄说是我要嫁到千瘴林和亲,嫁妆就是乾坤鉴,若是不想让我出嫁,他必然会盗走乾坤鉴,这样凌泽老妖就会放手,可是不知为什么,师兄竟然没有来我这里盗镜子,反而去找清虚,这才被害的吧……若是早知他有今天这个下场,当初我就该把这个破镜子双手奉上!”说罢她端起乾坤鉴要往地上摔。

        “不要啊!”为了救这宝贝,我手臂擦出了血,她反而冷笑道:“你救这害人的东西作甚?!若不是因为它,师兄也不会命丧黄泉!”

        临翧将我扶起之后,轻轻吹了一口气,我手臂上的伤口就全然愈合了,他道:“仙子,就算气极也不能伤及无辜,你有没有想过神手小白为什么甘愿听从于清虚道人,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你假意和亲,他为什么没有出面盗取乾坤鉴?”

        紫漱摇摇头……

        临翧继而道:“那是因为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并不是像乾坤鉴这样的宝贝,而是一个他要用心守候的人。之前無冥说了,上山修习的机缘对你们日族九脉来说都很重要,所以无论如何你的亲族都不会同意你下山,即便遇到了一个不修品行的师父,没错吧。”

        “没错,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的出身就决定了你必须受制于清虚道人,只能对他唯命是从,包括他要你去青楼,要你去卖身,要你去做一些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他并没有,老道再烂也还不至于如此。”紫漱依旧不相信清虚又这样的潜力。

        “是吗?我并不是没有在山下见过你的师姐们都在干什么!你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难,有没有想过是谁帮你挡下了这个劫数?白虹为什么帮清虚老道偷盗难道还不清楚吗?你,才是他的软肋,是他不得不妥协的条件。”

        听罢临翧的一番话,紫漱痛哭失声,良久:“可是这次我出嫁千瘴林,她为什么不出现来偷乾坤鉴,如果他真的在乎我…”

        我掏出手帕,拭去她眼角的泪:“我想,他大概觉得千瘴林的凌泽都要比清虚道人好得多,最起码你嫁过去之后,不用再受制于清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说在乎,他对你是真的,曾经在我面前自惭形秽,说自己是陌上寒鸦,而你是阁中暖玉,对你,他不敢想也不忍碰,还要他怎样!”

        她再一次打开我的手:“随你们怎么说,反正师兄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是吗?仙子,现在就将白小哥的断臂给我,我还你一个真相!”

        “你要做什么?”她死死抱住断臂,却被我一把抢过,我终于看到了白小哥的一生……这一生,半将容忍半痛心,真的有些疼惜他,但是我最终决定不说——若是紫漱还存有一丝幻想,认为白小哥对她并无情意,做的这一切也都并非为她,兴许她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一些。

        “你看到了什么?”

        我拼命忍住在眼中打转的泪水:“没什么,你说的对,他…只是自甘堕落,做的这一切跟你并无关系。”她嘴角上扬,泪水肆溢:“我早就知道…我知道的,可是姑娘,能否借你的眼帮我看看,他在乾坤鉴中的幻象是什么?我知道他是看过的。”

        “正如他所说,一只寒鸦而已。”

        無冥捏着我的脸:“到底!能不能不要欺骗无知少女?”

        我冷笑道:“所有的所有,都跟临翧说的一般无二。”临翧笑道:“可是我不相信他在镜中的幻景。”

        “他在镜中确实是一只寒鸦……因为作为一只三足金乌,他失去了自己的太阳,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徘徊,可是当他的太阳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追逐的能力,又一次选择了在黑暗中默默守候——告诉我,如何将这样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讲出来?”

        非是无关痛痒,只是情,未到深处……

        看着紫漱面无表情的脸,我仿佛明白了,一段感情中总是被迁就,被保护的一方,才是最容易放下的一方,无牵无挂,无爱无恨,就这样吧。

        我回头问一声無冥:“白虹的魂魄归位了吗?”他坏笑道:“清虚绝命的那一刹那,他就已过了死门,没想到他的真身居然是三足金乌,可悲可叹啊!”

        忽然想起,小白说他第一次看到紫漱就喜欢得紧,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有缘无份的感情当真折磨人,若我前世也是这般,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蓬莱之东,岱舆之山,上有扶桑之树,树高万丈。树颠有天鸡,为巢于上。每夜至子时则天鸡鸣,而日中阳鸟应之;阳鸟鸣则天下之鸡皆鸣。阳鸟,是谓金乌,蓬莱之东,天之始也!望他来世,拥有自己的太阳,而不是留恋冰冷的扶桑。

        紫漱去了后山,寻了白虹的尸身回来,好生安顿了,问起她日后有何打算,只言:“家不能回,山不能留,人,不能忘……”多说无益,我转身即走,从此天涯各处,萍水陌路。

        本以为此事已了,约上临翧我们三人在鹿饮阁吃酒,说起了清虚道人口中称我为“北方幽昌”的事,忽然临桌又炸了起来:

        “你听说了吗?偷天神手小白又出现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据说还变成厉鬼回来索命,清虚道人才没的。”

        “你们都还不知道啊,小白确实死了,现在的偷天神手大名是叫阿紫的。”

        “阿紫?怎么娘里娘气的。”

        忽然此时一人抡着步子,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道服,痞里痞气地走进店来,我眼前一晃,以为是小白回来了,仔细看着此人,面上生得白净,就是比小白矮了那么一点,眉眼甚是熟悉,这不是紫漱吗?

        她大马金刀地一坐,敲着桌子:“小老板娘,快把上等的醉金瑶拿来!”说罢拍在桌子上四个钱袋子。

        这时临桌几位宾客结账,却发现自己的钱袋子都不见了:“唉?我钱袋呢?”“我钱袋也不见了,谁偷的?”“谁敢偷你大爷的东西的,快交出来!”

        偷天神手阿紫?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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