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荀彧
“砰！”
这是曹操第不知道多少次摔门而去。
荀彧皱眉，弯腰拾起被他震落的钢笔、笔筒，一件件重新摆放到办公桌上。
几分钟之后，门口传来慰问者的脚步。贾诩推开门，又把众人探求的目光关在门外。
他倚着门背，抱臂站着：“你们这是又因为什么吵起来了？”
荀彧一边摇摇头，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慢吞吞地把桌上散落的文件整理成一沓，指示标签贴回原来的位置：“我没有什么事，其实你们不用一个一个都来开导我。”
“你现在可是我们魏塔的首席向导，要是连你都抑郁住院去了，那我们魏塔不就没救了。”
“这不是还有你顶着吗？”
“别。”贾诩哂笑，“这福气我享受不来，你还是好好在这个位置上待着吧。”
“不好说。”
“怎么？你们的矛盾已经闹到这么不可调和的地步了吗？”贾诩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小半圈，说出来的话却因为语气过于刻薄而像风凉话，“曹操大人已经生气到要开除你了？”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早点做准备也好。”荀彧的声音也低，看来是吵架到筋疲力尽了。
“行吧，接着。”贾诩抛出一个苹果，在桌子上咕噜咕噜滚出一段距离，“我已经洗过了，你吃完苹果，就当没事发生，好吗？”
略长的刘海垂住眼睛，荀彧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贾诩见状，也不想留在这里自讨没趣，虽然荀彧是个很好的同事，但不是他想要交心的朋友，平日里几乎也不来往，之所以来这里安慰也不过是受人所托，和荀攸、钟繇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心完全不同。
等到贾诩离开之后，办公室重新回到了安静，而荀彧的内心却不平静。
是啊，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曹操闹得这么僵的？
或许还是因为汉塔的事情吧。
自魏塔成立以来，曹操不知道借着替汉塔办事的名号给魏塔开了多少次后门了，但最近这段时间，b市有一些小势力也开始学着曹操的行为，有模有样地打着汉塔的幌子想要从招标竞标中分一杯羹。
小打小闹虽然动摇不了魏塔的根基，但他们背后的支持者却让曹操很头疼。小势力的喽啰们一个个都拿着官方的正式文书，盖着红色印章不可能有人敢作假，曹操一开始还以为汉塔驻外办事处里出了不服管教的内鬼，结果往上一查，赫然是刘协给他们开的绿灯。
曹操需要汉塔驻外办事处这个空壳来办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但同时他不想别人也能借着这个空壳来行他们的方便。
更何况他们惹出来的屎盆子最后还是要被扣到曹操头上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早在三月的时候，荀彧就听到曹操有把汉塔驻外办事处直接纳进魏塔的组织架构中的打算，刘协职位不变，但有挂名无实权，文件审批都要走魏塔的流程。
荀彧自然是反对的，贸然合并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落人口实反而不利于魏塔发展。
曹操想的是他们早就把刘协位置架空得七七八八了，还不如当恶人当到底，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撤掉这个部门算了。末了，还疑心病发作，指责荀彧心念老东家，做决定根本就不是从魏塔的角度出发。
是的，荀彧原本是就职于汉塔驻外办事处的秘书，职位也是挂在汉塔的框架下，之所以会在魏塔工作还是被曹操从刘协那里“请”过去的。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会议室里一拍两散，曹操第一次在荀彧面前愤怒地摔门离去。
但会议没讨论出结果并不意味着就此搁置。在五月份的时候，荀彧被硬塞了一个新秀赛领队的工作，南赴c市，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汉塔驻外办事处这个部门已经消失，而他也成为了原来上司的新上司。
两人又不可避免地大吵了一架，办公室里曹操指着荀彧鼻子，愤怒地说道：“荀彧，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到底是你是魏塔负责人，还是我是？我做决定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对，我不是负责人。”荀彧也失去了一贯的风度，“我不过是平平无奇魏塔首席向导，但我怎么记得塔负责人做决定的时候，需要得到两个首席的同意来着，谁给你权力跳过我？”
“你再说下去，信不信我立马撤掉你的位置？”
“不必麻烦了，辞呈下周一就会出现在您办公桌上。”荀彧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现在这个办公室还属于我，请您离开这里。”
最后的结局是荀彧收到了曹操的一块名贵手表作为赔礼，他也擅自给自己放了一段时间的假来放松心情、缓解压力。
两人都有心当作无事发生，但是之后不断爆发出的争吵很难掩盖这一切。
今天没有开车来，荀彧散步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却不无惆怅地想着，原来郭嘉才是三人组中最稳定的一环，没有他在中间调和，剩余两人的关系只会渐行渐远。
郭嘉是一个神奇的人，只要他想就能和每一个人都玩得很来。他可以表现得很正经，和荀彧一起看书品茗听音乐剧，风雅颂信手拈来；他也可以不正经，和曹操一起抽烟喝酒k歌，甚至是游走在灰色地带，样样不落。
荀彧都已经忘记，在郭嘉没来吴塔的那些日子，他是如何做到和曹操和平共处，一心一意向着一个目标前进。
“荀先生。”背后有人气喘吁吁地叫住了他。
荀彧回头看发现是刘协，他左手拎着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怀里还抱着一个硕大的西瓜，跑得汗流浃背：“这么热的天气，您怎么不打辆车？”
“没有没有，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刘协一面摇头，一面抬肩用衣服擦去汗水，倒是显得笨拙憨厚，“荀攸向导他们说你下班刚走，所以我想着应该没有走多远就追上来了。”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感谢荀先生在会议上替我说话了。”刘协说，“如果不是荀先生，我可能现在连职位都保不住了。不过我薪水微薄，买来的礼物可能入不了先生的法眼，还盼望先生不要介怀才是。”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您不用特意感谢我的。”说完荀彧就伸手想去帮忙刘协提东西，不曾想到刘协却避开了。
“啊呀，这种粗活累活我来干就好了，别脏了荀先生的手。”
“那里的话。您是我上司，我帮忙是应该的。”
“诶别乱说，荀先生现在才是我上司。”刘协惶恐着摇头，“这话不能让曹操大人听见了，不然以后我的日子就更不好受了。”
见刘协执意不肯麻烦，荀彧却是郁郁地撇下眼帘，睫羽轻颤宛如承受着极大痛苦一般。这就是他一直推动的汉魏合作吗？他的本意是借魏塔的势力建立起汉塔在城市内部的威信和统治力，怎么现在本应在上的一方却和本应在下的一方完全调转过来了？
看到一直珍视的东西早已被□□得失去了尊严，而且在背后还有不少是因为自己的推波助澜，荀彧心下一沉，或许自己的努力是错了方向。
刘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变幻的神色：“荀先生，怎么了？”
荀彧回过神，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如果您以后遇到任何困难直接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我待会就把我私人电话的号码给您。”
“啊好、好的……”刘协终于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脸上欣喜若狂的表情不加掩盖，“那就谢谢荀先生了！”
此后，刘协虽然没有怎么给荀彧提过要求，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约出来吃餐饭，吐吐苦水，反而是荀彧自己每次在餐后都会留一两万给刘协，以保证自己的上司不至于过上太拮据的生活。
时间转瞬到了十二月尾，收到一通紧急电话的荀彧风尘仆仆地从老家赶回来，结束完一场祭拜的他身心俱疲，但他不得不地又要为了别的事情奔波。
“荀先生。”刘协在电话里说得声泪俱下，“曹操大人说要杀了我，请你救救我吧！”
荀彧冷着一张脸推开了曹操办公室的门，而曹操正泡好一壶茶，两瓷杯茶汤盈盈，袅袅白雾融进暖气之中。
“你还是来了。”曹操低着头喝茶，像是对眼前一切早有预料一样，“坐吧。”
“你要完全撤掉刘协的位置，是吗？”荀彧厉声问道。
“是。”曹操岿然不动，“他这一年太不安分了，我不能再把他留在这里了。”
“那你让他回去就是，何必要杀他？”
“他知道了我们太多秘密，不能让他安然无恙地回到汉塔。”曹操说得平常，“你见过那个劫匪会让自己的人质回去的？”
“你都不装了，是吗？”荀彧连着苦笑几声，“原来是我一开始就看走了眼。”他扼紧自己的手腕，“我换他，如何？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建立永久连接吗？你放他走，我就答应你。放心，我会洗去他的部分记忆，保证他到了汉塔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办公室里沉默半晌，谁也不知道曹操是怎么想的，只听到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可以。”
“我送他去，别人我不放心。”
“可以。”
正当荀彧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曹操的低声询问，语气里带着沉重的哀悼：“你刚从y市回来，郭嘉他还好吗？”
“他的墓我有请专门的人打理。”荀彧手搭在门把手上，说出的话和背影一样决绝，“你如果想看可以亲自去，而不是在这里问我。”
“他不会原谅我。”
无论是以前对郭嘉的所作所为，还是现在对荀彧的所作所为。
窗外白雪纷飞，一年的拉锯战在这里终于画上了句号。
https://www.biqugebar.net/62860_62860572/1283007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bar.net。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bar.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