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正式开学之后，宋闻归才发现班级里三分之一的人都已经在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补了高一的课，而遍观自己身边，乔韵和朱绍是和他一起疯玩过来的，徐瑞……徐瑞不知道，宋闻归和她不是很熟悉，不知道她学没学过。
讲台上的刘新江正红光满面的讲着牛顿定律，心不在焉的宋闻归听着听着就有点走神，低下头，目光呆滞的盯着笔记本看。
现在是下午第一节课，又加上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教室里的人都借着刘新江的“催眠曲”昏昏欲睡的垂着脑袋，教室里一片萎靡。
刘新江低头瞅着这帮半大的小孩努力驱除瞌睡虫，就连眼皮都黏在一起了但还要抬头听课的样子觉得好玩又可怜，不过再可怜也得上学，这才开学多久。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拿起讲桌上数学老师遗落的三角板拍了拍黑板，放下手里卷着的物理书，走下台阶，侧靠着讲台，用带着点揶揄的眼神环视了一下全班，“同学们、同学们，别睡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发出几声笑，刘新江也跟着笑了两声，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回想了一下，又看了看挂钟，“没几分钟了，咱也不讲课了，给你们讲个老师上学时候的故事提提神，课间该补觉补觉，下节课别睡了啊。”
不知道是哪个已经恢复神志的男同学在人堆里喊了一声：“好的大江！”
“你小子！”刘新江笑骂一句，接着说了下去，“我上学的时候也老想睡觉，but我还跟你们不一样，我是不管晴天阴天都能睡到不省人事。无数个老师找我谈过这问题，让我上课别睡了。但是这也不是我的锅呀，我也忍不住不是！”
宋闻归在全班人的哄堂大笑中也勾起了唇角，朱绍笑得最欢，乔韵笑倒在了徐瑞怀里，后者的肩膀也细细的颤抖着，耳朵根通红。
“诶对，咱班同学有认识八班的同学的吗？八班班主任知道不，就那个小胖子。”
乔韵的朋友遍布全天下，闻言高高的举起手：“我！我认识！是纪老师吗！”
刘新江笑着点点头，“对，对。我跟他啊，高中一个班，还是同桌。后来我给逼得实在受不了了，就想了一损招——”他故作神秘的沉默两秒，吊足了他们胃口后才继续说下去，“我就跟老纪说呀，我说，你上课的时候看着我，要是看见我睡着了，你就死命掐我胳膊。”
刘新江眼珠转了转，一拍巴掌，遥遥朝着宋闻归的方位指了指，“欸呦嘿，真够巧的嘿。我和你们纪老师就坐宋闻归和朱绍那位置，纪老师还是我们班班长——朱绍，你要困了，也让咱班班长掐掐你啊！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大家哄笑着关心后续：“之后呢老师！你是就不睡了吗？”
顶着孩子们殷切的目光，刘新江在下课铃声中沉痛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一个学期下来，不仅我的胳膊变得青一块紫一块，你们纪老师也被我传染的开始上课睡觉了。”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十一黄金周。附中的摸底考定在了假期后，不少人对此叫苦连天。
放假那天，刘新江一进门就看到教室里漫天飞舞的卷子，和座位上表情幽怨的同学们，耸耸肩，表示我也很无奈啊。
乔韵借着传卷子的机会转过身，冲后座的两人抬抬下巴，热情邀约：“放假找个时间去游戏厅不？”
朱绍把卷子传给后边的人，有点奇怪：“你要出来玩直接微信说一声不得了，还提前问干嘛，都住一个小区。”
乔韵又递过来一沓，“我想和瑞瑞一起去玩嘛。”
朱绍从她手里接过卷子，“那你们俩小姑娘去就得了呗，还带上我跟宋闻归干啥，也玩不到一块去，是吧宋闻归？”
宋闻归低头把手里的卷子戳齐放到书包里，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朱绍伸手勾住宋闻归的脖子，“这下好了，少了个烦人精，咱俩打球去？好久没打了。”
一直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皮的宋闻归这才来了点精神，用手撑着脖颈转头看他，眼睛都亮了，“行啊。”
乔韵一转头见这俩人已经开始勾肩搭背的讨论约哪家篮球场后，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去不去啊你俩到底！给个准话啊倒是！！”
朱绍都吓结巴了：“倒、倒装句，厉害。”
宋闻归也被她吓一哆嗦，“你要想找人陪你一起，找宋绾清去不得了，她最近正闲得慌。”
乔韵幽幽道：“你俩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朱绍急得差点大喊，“去还不行吗！！”
乔韵一点头，“好。”她又转头看向徐瑞，“瑞瑞你哪天有空？我们仨都是大闲人，随时有时间的呀。”
徐瑞想了想，“我先要上三天课，最后两天我妈妈肯定不让我出门，不然就五号吧。”
乔韵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你妈妈管你这么严呀……五号可以的。”
徐瑞呐呐的：“也是没办法嘛……”
朱绍在旁边旁听许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转头瞧宋闻归，“别人都在上课诶，话说我们要不要也请个家教啊。”
他说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就是这一圈的人能听到的音量大小。
听到这话后，徐瑞原本正在往卷子上方写名字的手指一顿，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睫。
宋闻归回到家时，宋绾清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把笔记本搁在腿上敲敲打打，听到开门的动静也只是略略抬了个头，极其敷衍的招呼了一声：“回来了？”
他应了一声，把钥匙搁在了鞋柜上弯腰换拖鞋。
“闻归回来啦？”许是也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家里的阿姨从厨房门后探了个头，“今天吃包子哦。”
“啊，好，”宋闻归弯腰从茶几上拿了个梨啃了一口，好奇道，“爸妈呢？他俩没在家吗？”
阿姨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先生和太太出去旅游了，下午的飞机，怕你和清清没饭吃，这才叫我来的。”
“……行吧。”
朱绍在听说他家一个假期都没大人时快兴奋死了，闹腾着在他家住了几天，把找家教那回事忘得一干二净。
还是五号那天三人与徐瑞碰面后，她带来的一个消息成功的“挽救”回了他们：“我知道一个家教机构，前两天我路过时他们还问我要不要找家教，说是最近有优惠。”
朱绍把嘴里的塑料棒扔进垃圾桶，又顺手从宋闻归的口袋里拿出来一根递给徐瑞，“瑞姐，你最好了，真谢谢你还能想着我们仨。疯玩这些天我都给忘了，那你把那的微信推给乔韵或者谁呗，我们改天去问问。”
徐瑞受宠若惊的接过，“没、没什么的，只是正好想到了而已。”她又微微的侧过身，冲宋闻归点点头，“谢谢你的棒棒糖。”
宋闻归身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拿根棒棒糖还要道谢的人了，家里的宋绾清和站在身边的乔韵和朱绍都是土匪性格，一言不合就上来抢，像徐瑞这种还真是少见。他打了个愣，“哦，没事。你要是还想要的话我这还有。”
徐瑞摇摇头，“不要了，一根就够了。”
“好啦好啦，那我来宣布一下今天的日程规划！”乔韵扬声说，“上午呢我们就在游戏厅玩，玩累了就去万达下面找个地方吃午饭。下午咱们去我家玩，我妈准备了好多零食，瑞瑞，我还买了好几种化妆品，到时候一起试试。如果还有时间的话，还可以顺便去宋闻归他家参观一下！”
宋闻归的嘴角抽了抽，“还参观……你当我家是啥4a级景点呢。”
乔韵张口就来：“你家肯定不是4a级啊……应该是5a级才对，毕竟管你家装修的是阿姨和绾清姐嘛。”
宋闻归懒得和她打嘴仗，把手揣进兜里，第一个走进了游戏厅的大门。
进入游戏厅之后四人就分开了，宋闻归和朱绍去玩竞速摩托和投篮，两个小姑娘选择和抓娃娃机大战一上午。
宋闻归在看到竞速摩托周围基本都是男生后暗自松了口气，心想着终于碰不到熟人了。结果下一秒，他就在正伏在“摩托”上玩着的两人里，发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背影。
朱绍不愧是和他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同样一眼也看到了那个背影，“那那那那，那是——”
“诶？宋闻归朱绍？你们俩怎么也在这？”一个熟悉的、但放在现在却让人倍感痛苦的大大咧咧的声音在两人身后传来，两人对视一眼，心道不好。
声音的主人孟勇——也就是宋绾清乐队的主唱从旁边过来，拍拍两人的肩膀，笑得一脸阳光明媚，“来都来了，今天我请客，随便玩。”
宋绾清也在此刻转过了头，目光穿过人群朝他们发射而来。
她似乎也愣了一下，挑起一边眉毛，轻快的撑着车把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又侧头冲着坐在另一辆上的男生摆了摆手笑了一下，径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宋闻归和朱绍都不自觉的挺直了后背，从额头缓缓流下一滴冷汗。
——这是一种，被宋绾清从小使唤到大的、血脉压制。
偏偏身边的孟勇还像傻子似的跳起来挥手，“替”他们招呼宋绾清，“宋绾清！这儿！”
宋绾清在两人面前站定，勾起唇角瞅瞅他俩，“你俩也出来玩？”
宋闻归点点头，又补了一句：“还有乔韵和我们班一个女生。”
宋绾清对这些没兴趣，四处看了看，然后冲两人摆摆手，“自个玩去吧，老在我这站着干嘛——孟勇，他们别人呢？怎么我就玩了一盘他们全都没影了。”
孟勇挠挠头，“别人我不知道，刚刚方飞跃说要投篮去，就走了。”
宋绾清停顿了一会儿，声音里有着很奇怪的一种别扭和不自然感：“管他干嘛，咱俩找别的地方玩，侯珠她们几个人呢？”
说着，她就要转过脸来和宋闻归和朱绍对上，两人也顾不得听完全部对话，赶紧麻溜的遁走了。
这下宋闻归和朱绍也不想再玩别的了，索性就去抓娃娃机那边找乔韵和徐瑞。
这么半天了，俩姑娘还没抓起来一个，拿着一摞游戏币站在抓娃娃机前边抓耳挠腮。
朱绍欠欠的双手插兜从两人旁边掠过，站到乔韵旁边，投进了两个游戏币，冲她抬抬下巴，“想要哪个？哥给你抓。”
乔韵瞟他一眼，随手一指角落里的龙猫，“要那个。”
朱绍“哎”了一声，扭动圆杆，将夹子移动到龙猫脑袋上方，啪的拍了一下按钮。爪子慢腾腾的下落，精准的抓住了龙猫的脑袋。
伴随着噗通一声，胖胖的龙猫玩偶出现在了出货口。乔韵讶异的看他一眼，弯腰将龙猫捡了出来，眼神里还有怀疑，“你不会偷偷找人拧爪子了吧，我咋不信你能夹上来呢。”
朱绍急了，男人最不能忍受被人质疑的就是“行不行”三个字：“嘿呦喂，你不信是吧！那哥今天每个都给你抓个遍！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乔韵呵呵两声，“万一你让人把所有娃娃机都调了呢？”
朱绍差点被她气得一个倒仰。
他俩吵嘴时，宋闻归沉默的站在旁边往娃娃机里塞游戏币，一下一下极有耐心的拍着按钮。等到这俩人吵累了一扭头，放在宋闻归面前的原本用来装游戏币的荧光绿色塑料筐已经被小小的毛绒钥匙坠丢满，甚至都已经冒了尖。
“牛哇兄弟，”朱绍从另一边探了个头，“你这是打算给你家的人一人一个吗？”
宋闻归耸耸肩，“这个好抓而已，不信你来抓抓看。”
他略略侧过头，看着徐瑞依旧认真的盯着娃娃机里的一只长耳朵兔子看，不由得失笑，“徐瑞，我帮你抓吧，我抓的快，剩下的币你还能玩点别的。”
徐瑞愣了愣，匆忙的点了个头，让出自己的位置。
宋闻归略略弯下腰，伸手按住控制杆，侧脸显得有点严肃，额前垂落的刘海轻轻晃动着，站在他身后的徐瑞也忍不住摒住了呼吸。
“哎宋闻归，你这娃娃我挑走一个啊。”
兔子玩偶掉进洞里的一瞬间，朱绍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宋闻归直起身子，用手按了按因为长时间低头而显得有些僵直的脖子，语气很随意：“拿呗，反正有这么多。”
乔韵拽着刚把兔子玩偶拿出来的徐瑞也凑过去，“我俩也拿一个啊。”
宋闻归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自己则朝着收银台的方向走，“我去拿个袋子。”
乔韵边挑还在边疑惑：“朱绍，你说你怎么突然就会抓娃娃了啊？之前咱仨一块抓是宋闻归第一我第二你倒数第一，现在咱四个玩还是宋闻归第一，咋变成你第二我和瑞瑞垫底了。你是不是作弊了。”
朱绍：？？？？？？？？
我作弊了我去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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