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阴错阳差
到了意大利，三人又随着其他亲属一起赶往飞机失事的地点。飞机在飞往意大利的中途出事，坠在了巴黎的郊区。
路面被砸出一个几十层楼高的大坑，飞机已成碎片，偶然还能见到乘客散落的物品残骸。救援队在附近搜寻几天几夜，没有找到幸存者的踪迹。
看着这满地的碎片，沈意薇崩溃了。她的手控制不住在地上挖掘，明知是徒劳，却无法停下。江由和钟叔心疼不已，连忙把她拉起来，江由仔细帮她擦干净手上的污泥。
钟叔劝道：“小姐啊，这些天你不吃不睡，老爷夫人知道了，会有多难过。你先回去等消息，这里有我老钟看着，有任何动静，我马上通知你。”
钟叔转身，郑重说道：“江少爷，拜托你先带小姐回市区休息。”
她整个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轻得像蝴蝶，随时都要飘走。江由抱起沈意薇，上了保姆车。
几天后，沈意薇拿到了父亲的遗物。
那是一只积家精钢男士腕表，表盘模糊得连内部的指针都看不清楚，表带磨损得破败不堪。贴身戴着的手表尚且如此，何况血肉之躯？
和手表摆在一起的，还有两份文件，一份是父母的dna鉴定证明。另一份，是官方出具的死亡认定书。
“爸爸，妈妈，你们疼吗……”她喃喃。
沈意薇无数次想，如果那七千万没有被刷走，是不是公司就不会出问题？父母就不会赶往意大利？是不是，她还可以是那个天真无忧的大小姐。
答案是否定的。荣艺欠下来的债，比七千万多很多。就像父亲说的，荣艺遇到的危机全都积攒到一起，不会是偶然，一定有人在操控。只是背后那只手，目前还没有露出来。
可是至少，七千万是个催化剂，让一切加速发生。她日日活在愧疚里，精神已经完全崩溃，江由不得不在她喝的水里掺上一些有助睡眠的药物，再不休息，她的身体一定会垮掉的！
消息传开，国内也乱作一团。飞机失事的名单公布，沈云天夫妇名列其中，各界哗然。荣艺掌门人骤然离开，让这艘大船的未来风雨飘摇。股东们整日唉声叹气，说不出个解决办法来。董秘黄恒这个时候只能联合一众高管出来主持大局，一切等沈小姐从意大利回来再说。
圈圈在家里，也是呆得惶惶然。宅子外面每天都聚集了一堆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整个沈宅乱作一团，下人们无心做事。有些脑子活络的，早已着手联系下家雇主。
大器看到新闻，当下就傻了。看到后来，飞机上的人无一幸免，更是心下凄然。他颓然坐下，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几次联系沈意薇，电话都是关机的状态。这个时候，作为朋友，他应该要第一时间把真相告诉林乐修的。但是，林乐修刚刚进入节目组，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训练，要知道这事还怎么呆得下去？说，还是不说，大器犹豫。
他默默点燃一根烟。薇薇对林乐修有多重要，他知道。从某种程度上，她更是他们的恩人。但是这个机会，对于林乐修来说也相当重要。余苑这条路走不通了，姜成无耻，他们几乎被圈子封杀，还能去哪里？本来有薇薇家里的资源，他们也可以出头。但是现在，这个希望也破灭了。
只剩最后这个出道的机会，大器实在不忍心让林乐修错过。当然，也为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收入了，积蓄也已经花得差不多。身家性命都绑在这一刻，如何甘心放手？
再说，即使小乐知道了，又能帮得上什么忙？无非是把他自己搭进去。爱情，爱情在这个时候，顶个鸟用？
辗转良久，大器抽了自己一嘴巴，做了决定：一切等小乐完成选秀再说。这事儿他做得不地道，但他会时时关注薇薇的动态，有需要帮忙的，他叶晚成绝对二话不说。
大器也加入了半山沈宅的蹲守大军。他日日一大清早就出现在深宅的铁门口，一直待到深夜才离去。
旁边有个蹲了几天的眼镜男子给他递了根烟，“哥们，你是哪家的记者啊？我观察你好几天了，每天到的最早，走得最晚，也忒敬业了！”
大器接过烟，含混过去。他要是记者就好了，只当这是个新闻，无需挂在心上。现在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备受煎熬。
大器一连蹲守了半个月，熬走了一批又一批的记者和债权人。在一个深夜，终于见到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无息驶入沈家大门。他连忙跳出来阻拦。
后排坐着的是薇薇。半个月不见，她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眼眶凹陷下去，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保镖以为大器是闹事的人，迅速下车将他架走。
“薇薇，我是大器啊！你看看我，小乐他找你要找疯了！”
“停手！”沈意薇开门，从车上下来。
数日不见，大器也沧桑不少。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没有打理，刚刚他跳出来的草丛，已经窝出人形，可见他呆了很久。
“大器，谢谢你。”沈意薇开口，她现在早已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
“别呀，”大器摸摸头，“你一声不吭把钱给我们还了，人也走了，小乐一直在找你。现在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一直听你的，没有告诉他。”
她原以为，经历了父母离世，她的心已不会再有感觉。可是此刻，想到那个人，沈意薇的心闷闷得疼。
“不必告诉他了。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做出这个决定很难，但由不得她来选。
大器不解：“薇薇，我替小乐说一句，他并没有做错什么。那五百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你别怪他，他……他很爱你！”
沈意薇凄惨一笑，“我知道，我不怪他，也不怪你。只是我们之间，已经没可能了。不必再来找我。”
“可是……”大器还想说什么，沈意薇已经转身离开。
“那钱我们怎么还你？”大器在身后大喊。
“不必还了。”沈意薇的身影消失在花园。
得知这个结果，大器无奈。他之前和各色商人打过不少交道，想想也知薇薇现在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处理父母的后事，掌管公司，哪来的心思去考虑其他？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告诉林乐修，他们俩人的事，只能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了。
沈云天夫妇的后事办得很风光，与他们打过交道的各界大佬纷纷前来吊唁。大家安慰这个小姑娘，有事不妨找叔叔伯伯们，他们和沈氏夫妇交情不浅，又是看着沈意薇长大的，理应帮忙。
沈意薇一袭黑衣，面容哀伤，一一给他们鞠躬。
江由的父亲江连胜也来了。到了灵堂，一边烧纸，一边痛哭，老友意外离世，他心里也难受得紧。
“老沈啊，说好你从马来回来，我们就一起去钓鱼？你怎么这么不守信用？你这样下次我还怎么跟你做生意？”
“那次你相中我的鱼钩，问我要，我没给你。这次我烧给你，你在那边安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薇薇……”
沈意薇听得泪水长流，亲自扶江连胜起来，让他注意身体。
江连胜老泪纵横：“薇薇啊，有什么困难，千万记得找江叔叔。我和你爸爸认识这么多年，你家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又嘱咐江由好好陪着沈意薇，解决不了的事情尽管找他。
沈意薇点头谢过江伯伯。
江由不想父亲伤心不已，先行陪他离开。
葬礼上也来了一些不速之客，比如姜成。未曾进门，已被钟叔带人拦住。
再次见到他，沈意薇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那张虚伪的脸。然而，她现在是话事人，一举一动不知被多少人盯着，只能隐忍，让钟叔带人进来。
姜成郑重给沈云天上了香。
“沈小姐保重。有需要的话，可以找姜某帮忙。”
沈意薇冷冷道：“不劳姜总费心。”
也有一些不上道的人，仗着荣艺欠了他们钱，便想大闹葬礼现场。都被钟叔请到了小黑屋。
沈意薇出面安抚。
“各位，能跟荣艺合作，我相信大家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必要在葬礼上砸场子，传出去惹人笑话。欠了你们多少钱，等我父母的后事处理完毕，我会一一跟你们清算。请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我沈意薇一定会负责到底。”
那些人面面相觑，事已至此，也只能相信这个看上去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姑娘。
沈云天夫妇被安置在北山公墓。山坡的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罗女士喜欢海，在此长眠，她应该会喜欢吧。
下葬的那天，天气很好。众人离去后，沈意薇一直呆在父母的碑前，将墓碑擦得干干净净。一只黑色的蝴蝶，停留在沈意薇的肩上，久久不肯离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意薇回头，是一位陌生女人。剪裁优良的连衣裙称得她整个人说不出地优雅，姣好的面容有些微的岁月痕迹，能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一定美艳不可方物。
“相识一场，我来祭拜一下沈云天。”那女人主动开口。
“你是？”沈意薇有些疑惑。她从不知道父亲有这样的朋友，宾客名单里没有这样的人物。
“我是圈圈的妈妈。”
“艾丝美拉达？”沈意薇响起来盒子里的郁金香胸针。
黑衣女人诧异：“沈云天都跟你说了？”
沈意薇装作父亲已告知一切的样子，心盲目盲的哑巴亏，吃一次就够了。她不可能再随便相信别人。
“老实说，这次我是来接圈圈走的。我嫁的人，没有沈云天有权有势，但衣食无忧不成问题。”那女人把玩着野草，自顾自说道：“二十年了，也不知道圈圈肯不肯认我这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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