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想要在葬礼上讲笑话的人

放学以后，哈里曼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教室里的人走干净。理查德很快又凑到了哈里曼的身边，一脸欠揍表情的开口说道：“怎么了？在担心你的未婚妻个子比你还高吗？”

伊斯特人号称巨人后裔，身高和体型是他们最为骄傲的地方。同样伊斯特男子在寻找伴侣的时候也多会挑选身材高大的女子，越是高大的人在这个国家就越受欢迎。

伊斯特也是一个盛行大男子主义的国家，妻子身材高大是值得炫耀的，但如果妻子的身高高于丈夫则是伊斯特男人最大的耻辱。

哈里曼和理查德身高都是接近两米，在伊斯特也只算是中等。据说那位在米德上学的大公之女，身高已经接近两米五，是伊斯特出名的美人，但想要给她找到一个合适的配偶也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恐怕只有王室那几位身高接近三米的小巨人才可以达到迎娶大公之女的资格。

“你梦想中的米德女人身高要是没有一米九我估计你爸能气得上吊自杀。”哈里曼嘴上毫不留情的反击到。

米德人身高在伊斯特巨人和威斯特矮人身高之间只能算是中等，米德男子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九之间，米德女人的身高大多只在一米六到一米八之间。

虽然米德人是三大王朝之间最为俊美的，但身高却一直不招伊斯特人和威斯特人喜欢。伊斯特人只喜欢身高一米九以上的人，威斯特人只喜欢身高在一米五以下的人。所以虽然米德人最为俊美，但愿意和米德人通婚的伊斯特人和威斯特人还只是少数。

理查德听到哈里曼的嘲讽脸上顿时一垮，无奈的摆摆手坐到一旁的座位上。“你这家伙嘴上一向是不饶人。”

“你明明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找不痛快呢。”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哈里曼收拾东西准备起身，想起平常这个时候要去做的事心中忽然有些不快，又坐回了座位上。

理查德本来也要跟着哈里曼一起起身，见哈里曼忽然坐了回去。没有直接坐回去，反而直接站起来把手放到哈里曼的肩上，感到疑惑问道：“怎么了？”

哈里曼将理查德的手打开，理查德坐回到座位上，过了好一会哈里曼才开口说道：“理查德，你有时候有没有觉得我是一个怪人。”

理查德快速的回到：“你丫当然奇怪了，米德的绿帽明明是最时尚的的东西，多少人想搞都搞不到货，我好心送你一顶你竟然跟我生气。”

“你丫要再敢跟我提绿帽的事我就抽死你。”哈里曼咬牙切齿的回到，心里忧愁的情绪已经淡了一些。“我就是有时候感觉我自己和你们挺不一样的，有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你看你这怪脾气。再说谁不奇怪了。我觉得我自己就挺奇怪的。我有时候也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你哪奇怪了？你又哪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哈里曼没好气的说道。

“前两年我爸带我去参加我奶奶的葬礼的事你还记得吧。”理查德的表情忽然有些奇怪。

“记得啊。”

“我那个奶奶在我爷爷一次做生意破产的时候跑了，只留下我爷爷和我爸。我爷爷不久后就死了。我爸自己拼命干了几十年才把爷爷留下的外债还清攒下现在的这份家业。当时奶奶走得时候我爸应该也没多大。十来岁的样子。我奶奶走后那几十年真可以说是毫无消息，我爸平时喝多了也没少骂过她。可是就在几年前，外面忽然传来我奶奶去世的消息，让我爸去奔丧。我爸还真去了，还带上了我。咱伊斯特人讲究这个，一到那我爸是嚎啕大哭，带着周围他那一群毫无感情的‘兄弟姐妹’一块大哭。我明明感受不到他们任何痛苦的情绪，可是他们就是哭的那么伤心，当时我也想装模作样哭上几声，可是却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我爸就愣住了，狠狠把我给揍了一顿，我硬是三天没下床。”理查德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脸上还有些不忿。

伊斯特人原来特别讲究对长辈的顺从，可是到原初时代以后这些观念也是越来越淡了，但一些有身份的人在这些场合反而特别在意这些旧传统，在民间则反之。亨德格兄弟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以查理曼先生的身份来说，理查德的行为可以说是十分失礼了。哈里曼听到这忍不住的也笑出了声。

理查德见哈里曼笑出了声直接在哈里曼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哈里曼不堪示弱的在理查德的胸脯上锤了一下。理查德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胸脯说道：“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在一场葬礼上讲一个笑话，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没这个机会。”

“我以后一定会在你的葬礼上替你满足这个心愿的。”哈里曼开玩笑到。

“滚蛋。”理查德没好气的回答道。“你之所以感到自己奇怪就是因为书看得太多了。我爹说过，你们这些看书看得太多的人心里总是喜欢想些有的没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破事，你要是哪一天想我爹那样一门心思的搞钱就不会觉得自己奇怪了。你之所以那么奇怪的就是闲的。”

哈里曼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是我太闲。我就是忽然想去米德上大学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

“我害怕弗瑞夫妇不同意。你知道他们一直想让我去伊斯特大学。”

“他们那么好的人你怕什么。”

“就是因为他们太好我才不想让他们失望。如果他们像书里说的那样是一对恶毒的养父母的话我可能会非常痛快的跟他们吵上一架，然后直接离家出走奔向米德。可是正是因为他们实在太好了我才不忍心伤他们的心。”哈里曼有些无奈的说道。

弗瑞夫妇的善良是最让他无能为力的地方，这么多年弗瑞夫妇待他视如己出，他也从来没有违背过弗瑞夫妇的意愿活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成绩优秀可以考上伊斯特大学，身材虽然有些发胖但也一直听话的去找健美老师，最近的健身效果已经十分突出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让弗瑞夫妇满意，有时他也疑惑这是否就是自己想要的。昨天与老克里特的对话让他想了很多，虽然当时他有些失态，但在夜里冷静下来后他无法克制自己对于那个神秘世界的向往。他忽然想要去米德看看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去真正接触术士的世界，去找寻自己身上的答案。

“就算你不去米德上大学，你以后也一定会去米德一趟的。”理查德忽然说道。

“为什么？”哈里曼有些疑惑。

“我有一个去过米德的长辈说过，只要你看过米德的书，见过从米德来的人，这一生你就一定会去米德一趟。你那么喜欢看米德的书。你就算现在不去米德，以后也一定会去米德的。”理查德坚定的说道。

“这我到没注意。不过你去米德一定是为了找一个身高一米九的米德女人。”哈里曼打趣道。

“果然还是你最懂我。”理查德拍了哈里曼的肩膀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我只是在疑惑如果以后我变成了我从来没没有想象过的样子，我是否会喜欢那时候的自己。我的朋友和家人会不会因此厌弃我。”哈里曼潜意识里觉得如果自己前往米德一定会迎来一个完全无法预料到的人生，到时候的自己是否还能保有现在的一切。

唠叨但温柔的养母莎莉，严肃又负责的养父斯特里，青春期自卑的格蕾丝，叛逆嘴毒的文森特，搞笑又仗义的理查德。如果前往米德就有可能失去这一切的话，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前往米德的欲望。

“你总是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就算前往米德会让我失去现有的一切的话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前往米德的。”理查德忽然坚定的说道，收起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为什么？”哈里曼无法理解，现在的理查德他好想给他打个光。

“商人的孩子还是商人，律师的孩子永远只会是律师。如果不去米德的话，我现在就能看到你我三十年以后的样子，生命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太无趣了。一眼就看到死的人生有什么值得过的。只有前往米德，前往那个充满机遇的地方，我才觉得以后的人生还是有着那么些趣味的。”理查德说这些时语气轻描淡写，眼里却是不容置疑的执著。

哈里曼也被理查德的情绪感染了，没有再为原来的问题苦恼。他总是想的太多而做的太少，这个世界有着那么多的秘密，术士的奇特世界，自身命运的起源，这么多可以让寻常人疯狂的东西摆在他的眼前他却还在为是否迈出那一步而感到犹豫。与平时脱线出格的理查德相比他却显得小孩子气了。

将心中的犹豫放下，哈里曼从座位起身，招呼了理查德一句说道：“走，去老克里特的书店。”

“什么书店？”理查德楞了一下。

“布克街老克里特的书店啊！这么多年咱俩不是一直去的吗？”哈里曼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布克街不是一直只有我爹开的查理曼书店吗？你也真是读书读傻了。”理查德嘲讽的说道。

“是我记错了，这两天脑子一直有点乱。”哈里曼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走，一起去你爹的书店。”

从查理曼书店回来后哈里曼就一直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翻着老克里特给他留下的五本书。这就是老克里特留给他的礼物，五本代表着摩德时代所有书籍的书，只要你拥有这五本书你就可以查阅摩德时代所有曾经出版过的书。

即使已经数次被老克里特的神奇之处震撼，但哈里曼依旧无法猜到老克里特下次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整个都铎最出名的书店老克里特的书店一夜之间仿佛从没存在过。除了哈里曼没有任何人记得老克里特曾经存在过，这一刻哈里曼有一点理解了老克里特口中“局外人”的含义。

合上老克里特特制的书籍。哈里曼从口袋里掏出了五枚银币，这是他刚刚用十五个银里特跟理查德交换的，这一次他可没有占理查德的便宜。他是准备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里特都兑换成银币的。

在摩德时代对术士的研究中有过这样的结论，虽然人类体内摩德和原初的力量十分混乱，但以金银为媒介将金银融入自己的体内就可以整合和调用自身摩德的力量。

哈里曼从理查德那搞到银币就是为了做出这样的尝试。他想要靠书籍上查到摩德时代关于术士的研究。将五枚硬币放到自己的手中，在脑海中想象银币缓缓融入自己的身体。

当然大多数普通人是没有能力去这样尝试的，只有对原初和摩德力量极为敏感的神启者才可以这么做。

对圣树协会入门者来说，只有在长辈的引领下才可以将金银融入自己的体内来调和自身摩德和原初的力量，以特定的比例用金银结成自己的摩德之叶，以摩德之叶为基础去调用自身体内的力量。从此以后才可以运用自身体内摩德和原初的力量。

对于原初教会的人来说则是在体内形成自己的原初之虫。

随着时间的流逝，哈里曼感觉手中五枚银币已经开始融化，像温水一般慢慢浸入他的身体里。睁开眼睛，手中银币已经消失不见，一滩银色的液体正在缓缓浸入哈里曼的手心。

哈里曼觉得眼前的世界又开始出现了变化，房间里的陈设都被镀上了银色，一切都变得有些柔软，却没有那种想要将他淹没的感觉。哈里曼看向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也已经变成了他曾经进入始源视界的银色状态，身上布满了金色的树纹。这倒是他原来没有注意到的。

哈里曼感觉自身充满了力量，原有接近两米的身高此时已暴涨接近三米，幸运的是在他进入始源视界是身上衣服也变得柔软才没有一下被暴涨的身型扯破。

在屋里闲逛了几步，幸好这是伊斯特人的房屋，要是威斯特的建筑这个时候他的头应该已经顶到了房顶。在屋里逛了一会以后哈里曼觉得周围的事物变得更加柔软，便赶紧回到座位上将身体中的银币逼出。

哈里曼的身型慢慢恢复正常，眼中的世界也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手中出现一滩银色的液体又慢慢凝固成五枚银币。

这五枚银币与之前相比变了个样子，原来的正面印着的伊斯特国徽变成了一只银色小虫的模样。印着伊斯特威灵顿国王人像的一面变成了五个形态各异的矮人头像。只是这些矮人头像都在一定程度上与哈里曼相似。

人是由摩德和原初两种力量构成的，摩德和原初的力量表现形式分别是黄金和白银。每当金银融入术士的身体后就会一定程度上受到术士本身形象的影响。看样子从理查德那得来的银币曾经融入过几个矮人术士的身体里。后来不知道又以怎样的渠道到了理查德的手中。

哈里曼小心的将这五枚硬币收了起来，在三大王朝使用这样不规范的银币可是重罪。看样子这也是三大王朝限制术士的一个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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