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难产

房里其余伺候的人都是轮流休息的，便是彭医女确认林越状态不错的时候也下去休息了，准备关键时刻再来。

        周嫂林嫂还有两个产婆分成了两班。

        薛既安却是一直守在林越床边的，林越睡着了，他也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林越这里刚刚发出一声含糊的痛呼，薛既安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借着灯光一看，林越额头沁出了一层汗珠，赶忙拿手帕替她擦拭干净。

        林越慢慢睁开眼睛，一见到薛既安那张满是心疼的脸，不知怎的，明明疼痛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她却，小声委屈地道：“阿郎，我疼。”

        薛既安握住了她的手，嘴唇翕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阿越，我在呢。你要是疼得厉害，就掐我一把。”

        林越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声娇嗔：“傻瓜。”

        这边有了动静，林嫂和产婆王婆也被惊动了，两人凑了过来，王婆洗了三遍手，又用烈酒擦拭了，等酒味散尽，给林越检查了一下，道：“还是不到三指，不过已经开始松动了，看样子明日早上有希望生产。”

        林嫂听闻，便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说话间，林越的阵痛过去，被薛既安喂着喝了一些水，原本她还想和薛既安说说话的，林嫂却劝道：“林总，您还是趁着不疼多睡睡，若是稍后阵痛频繁了，便睡不成了。”

        薛既安也柔声哄着：“等你生完了孩子，咱们有多少话不能说？你省些力气，自己也少受点罪。”

        林越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又睡了两刻钟。

        之后睡着的时间越来越短，阵痛也越来越剧烈。

        她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汗水争先恐后往外钻，身上的衣裳早就湿透了。

        一开始薛既安还张罗着给她换衣服，后来被周嫂劝住了：“这样也没用，咱们屋子里够暖和，便是湿了也不要紧，这样脱脱穿穿的，林总却容易受凉。

        “这个时候她身子脆弱，受不得凉的。还是忍一忍的好。”

        薛既安只得作罢，只是不停地用手帕给她擦拭汗水，光手帕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条；还要趁着她阵痛的间隙给她补水、吃东西，催着她睡觉。

        林越睡着了他也跟着眯一会儿，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指挥人给她准备吃用的东西。

        林越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但是脸色惨白，她不舍得掐薛既安。就紧紧抓着被褥的边沿，被褥边沿都快要被她抓破了。

        薛既安心疼得不得了，也是满头大汗，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时候他感到了深切的后悔，早知道生孩子这样痛苦，他何必要这个孽障！

        若是阿越平安无虞还好，若是阿越因此留下一点点暗伤，他……宁可不要这个孩子了！

        但冷静下来一想，造成这样结果的，难道不是他？

        又一次阵痛结束，林越虚弱地半闭着眼睛，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糟糕透了。

        与之前飒爽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薛既安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轻轻帮她按揉着手指，生怕她因为用力过猛，手指稍后会疼。

        林越疼劲过去之后，缓过来一口气，也会劝着薛既安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薛既安却揉了揉脸给她看，“你瞧，我精神着呢！你不用管我，若是你哪里不舒服赶紧跟我说。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林越摇摇头，勉强笑了笑，“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吃了。”

        “那就喝点水，”薛既安也不勉强她，给她喝了半杯糖水，“你出了这么多汗，不喝水可不行。”

        林越点点头，“好。”

        薛既安扶着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缓缓给她喂了一杯水。

        等她睡着了，便起身出去，找人去弄了几十根芦管过来，仔细熏蒸过，试验了没问题，才放在一个空杯子里，拿到了林越床边。

        等林越再次疼醒，熬过了阵痛给她喝水的时候，就用了芦管，这样的话，她喝水就不用起身了，微微歪一歪脑袋就好。

        如此这般到了半夜的时候，陈产婆来检查，确定林越产道开到了七指，但伴随而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原本顺位的胎儿横了过来。

        他们当时没敢声张，到了外间才把彭医女也找了来，跟她说了这个问题。

        彭医女眉头紧皱，立刻让人把薛既安请出来。

        薛既安听完脸色变得煞白，“怎……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挺顺利的？”

        陈产婆叹道：“这种事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但是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

        “无论如何，”薛既安忽然抓住了陈产婆的手，手心冰凉又黏腻，“都要保住阿越！”

        彭医女见他六神无主，忙劝道：“薛总不要慌，并非到了危急关头，还有办法的。”

        薛既安松开陈产婆，满是希冀看向彭医女，“求求你……”

        彭医女忙侧了侧身，“薛总，您不要这样。我知道有一套推拿方法可以帮助胎儿顺位，需要辅以针灸。我看这两个产婆未必敢下手，所以推拿需要我来，那么针灸的事情就要拜托师祖。

        “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义不容辞，只是，林总那里也要做好准备才好，需要您去跟林总也说一声。

        “另外，虽说我之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但这一次我仍不敢确保有百分百的把握。”

        薛既安稍稍定了定神，声音略带嘶哑，“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阿越的安危始终是排在第一位的。”

        彭医女点点头，“那我去请师祖。”说着匆匆出去了。

        薛既安则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去。

        林越正清醒着，身边的侍女接替了薛既安的位置替她擦汗，看到人回来了，忙又让开。

        薛既安坐下，握住了林越的手。

        林越此时如有所感，“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薛既安勉强扯动唇角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他们说孩子胎位不正，大约是有点难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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