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虚应

郑鲁全目光越发热切，“那……”

        “王爷，”薛既安态度也十分恳切，“回去之后我们一定跟家族好好说这件事，把王爷的诚意转达。但是，王爷，您也知道，我们在家族中也不过是一名小卒，能够左右的事情实在是太少。

        “最终能否达成合作，却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若是能成，我们不居功，若是不能成，也请王爷不要见责。”

        郑鲁全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心中却不以为然，像是他们这样能够出卿入相的人怎么可能在家族中毫无地位？

        听说林氏家族如今纷争不断，想必他们也是别人要极力争取的，所以他们去谈判是有足够的筹码的。

        接下来的饮宴便不再提这件事，只是在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郑鲁全竭力邀请他们去五原做客。

        薛既安有些迟疑。

        郑鲁全忙道：“也不一定是这次要去，但请你们有时间了去我们那里走一走看一看，了解一下我们那里的风土人情。

        “如此这般，你们便会知道，小王口中没有半点虚言，我们不光求贤若渴，而且竭诚以待，绝不流于表面。

        “只是我们都是做实事的人，不会到处宣扬，所以外面知道的不多罢了。”

        他目露展望，“若是我们能够得到桃源的支持，军中粮草充盈……我们还有能力接济百姓，如此这般，我们做得未必便比梁王差。

        “当然，赶超梁王并不是我们的目的，而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郑鲁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十分恳切的，在场的文武态度也都很谦和，虽然没有插嘴，但他们的表情已经表明他们是和自家主公有志一同的。

        薛既安点头，态度也十分诚恳，“逸自当竭尽全力玉成此事，若有机会也一定造访。”

        便有人大声说道：“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薛公子便偕同夫人，这便随我们去一趟五原吧，我们五原虽然并不富庶，可民风淳朴，相信你们去了一定不亏！”

        话音一落，便得来了诸多赞同。

        薛既安面露为难之色，抬眸跟郑鲁全说：“王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郑鲁全颔首，起身领着他去了后帐。

        薛既安见左右无人，立刻躬身施礼，“还请王爷恕罪！”

        郑鲁全讶然，伸手将他扶起，问道：“薛公子这是何意？”

        薛既安苦笑，把林氏家族给林越下毒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也不是逸自夸，以我们夫妇之能，谋一立足之地绝非难事，但不论家族中如何苛待，我们却也不敢生出叛逆之心，不是族中能够令我们归心，实在是有这不得已的苦衷！”

        郑鲁全神色震撼，“竟有此事！”

        薛既安苦笑：“薛逸能有今日，全赖内子当年一饭之恩，这些年我们走南闯北相互扶持，她又替我承受这般苦楚。

        “逸不敢以贤能自居，却也不敢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所以才会这般受制于人。”

        郑鲁全蹙眉问道：“解药不可得？”

        薛既安愀然不乐，“王爷，悬在头上的这把刀，我们自然是想要去掉的，可是这等大事却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接触到的。

        “前年，我们好容易结交了二公子，谁知在去年初的时候，二公子意外堕马身亡，过去的所有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如今嫡出的六公子和庶出的几位公子争执不下，他们手中各有不少田亩、店铺，族老谁也不愿得罪，只是和稀泥。

        “我们再想打探消息就难上加难了。去岁末，大夫人病故，此事就更加扑朔迷离。”

        他说着，神色越发沮丧。

        郑鲁全抬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薛公子，既然如此，那便徐徐图之吧。还是保全自身更为要紧。”

        薛既安眼眶一红，“多谢王爷垂怜！”

        郑鲁全叹息，颇有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薛公子，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想当初本王只是五原节度使的时候，何曾想过要纵横天下？

        “我所想的，不过是治理好我那一方土地，让我治下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可谁知时移世易，我也走上了这条本不愿走的道路。

        “我若不像如今这般行事，迟早有一日会被其他人吞没，到那时，他们能否像我一样爱惜我的百姓，善待我的部属，我实在是不敢赌。

        “偏安一隅，终非长久之计，为了我的子民，为了赤胆忠心追随我的这些文武，我也得振作起来。所以才有了这样‘诛奸佞，清君侧’的举动。

        “但我对那个位置却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待到大事底定，或是从大越宗室之中选择一贤良之人继承大统，或者选某一人取而代之，都是别人的事。

        “我只盼着，仍旧能够回归五原……或者不回来也无所谓，反正天下初定，他们也不可能再动刀兵，我这五原定然能够得以休养生息，那么我做不做这五原节度使又有什么关系？

        “到了那时，我便与三五好友，择一山清水秀之地，渔樵耕读，过我的逍遥自在日子去！”

        薛既安也露出神往之色，“当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郑鲁全哈哈一笑，“将来如何，谁都不好说，眼下，却是要把我们的事情做好的。”

        薛既安重重点头，又再三叮嘱：“事关拙荆性命，还请王爷为我保守秘密。”

        “你且放心！”郑鲁全满口答应，“此事，出你的口入我的耳，再无旁人知晓！”

        薛既安再三谢过。

        于是两人重新入席，郑鲁全便跟自己的文武说道：“薛公子身上还有别的事情，这一次不方便跟我们同去，但已经答应了我，他日一定拨冗前往，你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了。”

        薛既安忙拉着林越起身致歉。

        郑鲁全都发了话，其余人自然是不敢再说别的了，客客气气说了几句，宴会便散了。

        薛林二人回到帐中，薛既安先是结结实实把郑鲁全夸赞了一番，然后跟林越说道：“回去之后咱们一定要好好和族里说一说，与五原王在一起令人如沐春风，合作起来，一定非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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