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秘辛

薛既安情绪低落，“可我还是不想去。”

        在桃源里多好，大家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有那么多风景可赏，有那么多事可做。

        他和阿越不管是在家里窝着，还是出去走动都舒心自在。

        何况，如今成了亲，乐趣就更多了一些。

        去了梁地还要戴上假面做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趣儿！

        林越自然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的，过去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阿郎，别这样，我知道你不乐意，但是这些都是暂时的啊，忍一忍，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是多久？

        薛既安没问，但他也清楚，只有梁王彻底败落，他们才不用这样与之虚与委蛇。可梁王如今如日中天，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他树倒猢狲散？

        林越歪着脑袋仔细琢磨，“其实这种事情也很难说，你看他烈火烹油，但可能就好像葡萄一样，越是红的发紫的时候，越是快要从藤上掉落的时候呢！”

        薛既安眼前一亮，“阿越，你说真的？”

        林越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的是我说的，事实如何，可不由我左右！”

        “偏生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薛既安坐直了身子，看着林越的眼睛，认真说道，“阿越，我仔细查阅过梁王的发家史……”

        林越又一次笑了起来，“若是让梁王知道你把他这些年的丰功伟绩形容成‘发家史’只怕鼻子都要气歪了！”

        薛既安唇边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难道不是发家史？他某些作为还不如暴发户呢！

        “他祖父还算是本分，对大越朝廷十分恭顺，让就番便就番，让回京便回京，给他领兵打仗，他就去冲锋陷阵，让他交出兵权，他就回家观花钓鱼。”

        “哦？”林越有了几分兴趣，“还有此事？”

        薛既安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塞入手中，慢慢说道：“确有此事。梁王的父亲这一代只有兄弟二人，他父亲被上一代大越皇帝的妹妹选中，尚主做了驸马。

        “按照大越朝的规矩，驸马是不能掌兵的，所以虽然继承了王位，手里却一点没有实权。

        “反而是他那位庶出的弟弟成了一代风云人物，可惜寿数不长，只活了三十多岁。

        “梁王并不是公主嫡出，而是上一代梁王的侍妾所生的。”

        林越眨眨眼，“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是你不关心这些，”薛既安又捏了一块果腹递过去，“你尝尝这个，味道还不错。”

        林越张口吃了，也给他倒了一杯水，“润润喉，慢慢说。”

        薛既安轻轻一笑，继续往下讲。

        上一代梁王尚主，偏生公主体弱多病，一连怀了三个孩子都没保住，后来便把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婢给了驸马。

        后来诞下一儿一女就假托是公主所生，这儿子便是现任梁王了。

        老梁王为了讨好公主，去母留子，这一儿一女从小就认为自己果真是公主所生。

        公主也感念老梁王用心真诚，待一双儿女稍大之后，便做主给他抬了两名妾室。

        只是老梁王为了表示自己对公主一往情深，从不近这两个侍妾的身。

        不久公主病逝，老梁王还替公主守了三年，之后……之后，老梁王便有了七八个庶子女。

        现任梁王渐渐长大，因为没有母亲，比较早熟。因公主过世之前给他们兄妹做好了安排，所以不管是文才还是武功都十分出色。

        那几个比他小了将近十岁的兄弟们自然是不被他放在眼中的。

        然而，到了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却发现，对他一向宽容的父亲对待几个庶弟都十分严厉。

        就在这样严厉的教导下，几个庶弟在同龄人当中渐渐脱颖而出，他才有了危机感。

        从那之后越发沉稳，对待父亲恭敬有加，对待弟妹随和亲切，对待从属宽容平和，出门之时见到不平多有出手，且惜老怜贫之举不断，随着时日推移，贤名渐渐传播开来。

        原本老梁王还想着抓到他的错处，剥夺他的继承权，谁知他处处无懈可击，老梁王耽搁了好些年，没有请封世子，终于在梁王二十岁的时候没法再拖延，去请封了。

        当时的大越皇帝还记着自己那个早逝的妹妹，对妹妹这个儿子也高看一眼，人前人后多有嘉许。

        如此一来，世子之位也就更加稳固了。

        老梁王心中愤懑，他当年是有意中人的，但为了尚主，不得不背信弃义，偏生公主自幼受到宫廷教育，端庄自持有度，却是个没有半分情趣的，与他夫妻不像夫妻，君臣不像君臣，那些年过得十分憋屈。

        可他为了家族为了前程，却不得不委曲求全，为了讨好公主还做了许多违心之事。

        至于公主的死……到底是人为还是自然发生，自然就无人得知了。

        老梁王不喜公主，自然也不喜公主的侍婢，对侍婢生的儿女又怎么了喜欢得起来？甚至看到这一双儿女就想起那些年的屈辱。

        当梁王世子之位稳固之后，老梁王某一次因为醉酒堕马伤了脚，后来身体就渐渐垮了，梁王立为世子的第二年，老梁王就驾鹤西去了。

        薛既安冷笑道：“可见这都是一脉相承的！老梁王杀了自己的发妻，自己也被亲生儿子了结了！只是梁王做事隐秘，若不是后来我们根据蛛丝马迹找到当年的一些旧人，还不会发现这些事呢！”

        参与杀人的那些人自然是都不在了，他们的直系亲属也都没了，可他们的朋友、邻居还在啊。

        但凡做过的事，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把零零碎碎的证据拼凑起来，自然也就能还原当年的事实了。

        薛既安下论断：“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杀，还有什么人是他不能杀的？”

        林越眨眨眼，“可老梁王毕竟杀害他亲生母亲和嫡母在前，若这么想，是不是也情有可原？”

        薛既安眉头皱紧，“阿越，你竟然同情梁王？”

        “同情他？”林越耸耸肩，“我没有啊，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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