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没钱
林栋的脸立刻变了，嚷道：“爹！您别忘了，我才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林父脸一黑，“你是唯一的男丁，我又是什么？”
“哎呀老爷，”林母赶忙把儿子拉到身后，“阿栋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说他是这一辈唯一的男丁。将来是要继承咱们的家业的。”
提到家业她心里也是一酸，想当初他们家虽然没有做官，但好歹也出过几个进士、举人，乃是昌黎望族，家里有良田千顷，铺面若干，出入婢仆如云。
谁知道一朝遭遇兵祸，家道败落，她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家太太，竟然沦落到要和市井妇人为了一文钱争吵半日的境地！
可是如今有了梁王庇佑，若是他们能在梁王面前讨好，将来梁王得了天下说不定还会把那些良田、铺面都还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岂不是又要恢复当日荣光？
便是不能，最次他们也能在林家安身。
最好呢，他们一家在林氏安身，薛既安在外打拼，建功立业，等天下太平了，他们愿意回昌黎，就继续回去做昌黎望族，若是不愿意回去，就在林家享福。
至于两女侍一夫……林越那丫头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怎么都不如自幼在身边长大的佩瑜。
若是能让佩瑜取而代之就好了。不过听梁王的意思，林家那边的情况还很复杂，此事需要慢慢图谋。
她越想越觉得这样最好，转身安抚儿子：“如今咱们今非昔比，你姐姐需要好好保养、打扮起来，说不准能说一门好亲事，到时候，两个姐夫都来照拂你，你想要多少零花钱没有？还在乎这一两半两的？”
林栋拉着母亲的手撒娇：“那我一个月要五两银子行吗？”
林母心酸，当初他们家富贵的时候，少爷小姐们一个月可是有十两银子的月例的，还不算隔三差五长辈们的打赏，如今儿子要五两银子都这样小心翼翼！
她连忙点头：“行，别说五两，五十两都行！”
林佩瑜捏着最终到了自己手上的一角银子，面容苦涩。若是太平年间，这点银子自然是能买一些寻常的胭脂水粉的，可如今的物价几乎是过去的三四倍……不，那是昌黎，他们现今身在大郑，天子脚下，这五家还不是要翻番？这么点银子够干什么的？
但她不敢说。
一说了，连这点银子都没了。
此时管家过来请他们去用膳，一家四口就没再说别的。
饭后管家看着丫鬟收拾桌子，林佩瑜忽然说道：“管家大叔，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买一些香脂回来？”
她把林父给的银子拿出来塞给管家，“这些不值什么，您拿去喝杯茶，稍后我会把这钱给您补上。”
管家如何会把这么一角银子放在心上？忙笑着还了回去，“不知您喜欢哪一家的？大郑城里最好的脂粉铺子是谢池春，若是小姐有闲，不妨亲自去看一看，我一个男人，不懂这些。”
林佩瑜只觉得人家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脸红如血，低低说道：“我们初来乍到，只怕也不好太过张扬，只是我想着大概这两日要进宫去谢恩，娘和我若是素着一张脸，未免太失礼了……”
管家想了想，道：“那成，那我就让人看着买好了。”
没再提钱的事。
等管家走了，林母笑着夸赞：“还是你有法子，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让人去买？这样就可以走公中的帐了！”
她不是没想到，而是这几年的落魄生活让她忘了当初富贵时的惯例。
林佩瑜什么都没说，可是下午的时候，便有个丫鬟悄悄走来，塞给她一个钱袋子，丢下一句：“这是大人让送来的。”就跑了。
林佩瑜掂了掂，沉甸甸的，打开一开里头是满满一袋银瓜子，每一颗银瓜子都差不多有五分重。
最底下还有一串铜钱。
她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脸上发热，心知有人过来必躲不过父母的耳目，赶忙起身找了自己的一个旧荷包，把里头的银瓜子倒了一半出来，因为心慌意乱，差一点洒到地上。
分好之后把自己的旧荷包塞在了枕头底下，想了想觉得不保险，又拿出来塞到了床底下。
转身刚刚做好，林母便推门走了进来。
林佩瑜神色间的慌乱还没有完全散去，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林母仔细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脸这样红？”
林佩瑜知道避无可避，干脆直接说道：“方才姐夫让人给我送了些东西过来。”
林母理所当然把她脸上残存的慌乱理解成了羞怯，笑盈盈伸出手来，“给我瞧瞧。”
林佩瑜抿了抿唇，把荷包放在了林母手中。
林母打开一看，立刻惊呼道：“这么多银瓜子！”在当年富贵之时，她打赏下人也是随手一抓就是一把银瓜子，给通家之好的晚辈都是用金瓜子。
可她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银瓜子了！
她激动地脸色都有些发红，“这是你姐夫给的？”
林佩瑜低低应了一声，林母喜形于色，“看来，我的事成了一半了！”
她哗啦啦把银瓜子倒在了床上，没理会那一串铜钱，一五一十数起了银瓜子，最后喃喃地道：“二十六个……这有十几两银子了吧？你姐夫出手真是阔绰！”
一面说着眼睛四处乱描，又把床上翻了一个遍，没有更多的发现，才悻悻然住了手。
“娘，”林佩瑜对此已经麻木了，看林母把银瓜子重新装进荷包里，大有全部拿走的意思，忙道，“我手头没钱，买头油买脂粉都要用钱……”
林母皱着眉，低声说了句“麻烦”，数了十个银瓜子，想了想又往回拿了两个，把铜钱也拿走了，“这些留着打赏下头的丫头婆子。”
等林母走了，林佩瑜看着床上那八个银瓜子，脸上浮现了一丝冷笑，她就知道会这样！
既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现在什么好的都留给弟弟而苛待她，还想让她将来照顾弟弟，凭什么！
也难怪长姐有那么大的怨气！
若是让长姐知道当年的真相……
林佩瑜目光闪烁不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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