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暖凉
这一头野猪将近三百斤。
林越把大部分肉熏腊腌渍起来，留了一块新鲜的剁馅包了饺子。
这一忙活就是三天没下地。
薛既安每天喝着大骨汤，吃着新鲜可口的野猪肉，竟然恢复得特别快。
只是林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不敢让他下地。
薛既安倒也自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除了做家务之外，就是帮忙修整农具，然后读书，琢磨怎么制作新的用具。
还真别说，他这么下苦工，学习进度一下子就赶超了林越。
偶尔林越从地里回来，那人还沉浸在书里，根本就没意识到时间流逝。
次数多了，林越就发现他都是凌空书写，顶多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一画，从不动笔。
可笔墨纸砚是林越早就准备好放在那里的。
当她好奇问起来的时候，薛既安脸上便出现了一抹难为情，“其实……我不会用笔。”
林越眨眨眼，十分不解。
薛既安垂下眼眸，轻轻说道：“我读书认字都是偷学的，这其中的曲折不提也罢！总而言之，没有人教导，我连执笔都不会。”
林越大为同情，毛遂自荐：“虽然我也不太会用，好歹比你强点，那咱们就每天腾出一点时间来练字。往后咱们要是刻牌匾、写对联啥的，好歹也不用犯愁了。”
林越以前为了谈生意讨好合作伙伴，着实下过一番工夫练毛笔字，所以还是有一定的功底的。
这日下工之后，用了晚饭，果真便摆出文房四宝，教薛既安书写入门。
薛既安态度极为端正，早早就帮林越铺好纸笔，自己在对面端端正正坐好，规矩得像个刚入学的小学生。
林越挽了挽袖子，笑道：“你不用紧张，其实我的字也不好，咱们共同进步嘛！”
她拿了毛笔给薛既安做示范，第一次写，就写三个笔画：横、撇、竖。
没有学过的人，总是不得要领。
林越干脆绕过桌子，站在薛既安身后，俯身抓住了他的手，“你看，你握笔稍微有些靠上了，初学蛮可以靠下一些。
“这样，起笔，横——顿笔，收。”
她呼出的热气在耳边撩动，声音轻柔而充满了耐心。
这是过去那些难熬岁月中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薛既安的心砰砰乱跳起来，精神难以集中，即便是林越握着他的手，写出来的笔画也是绵软无力的。
“喂！”林越抬起左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认真点好不好？”
薛既安忙定了定神，集中精力，认真学习。见他可以独立运笔，林越就松开了手。
如此这般写了一页，已经似模似样。
林越微笑颔首，“还挺有天赋的。我当初的书法老师说过，光练笔画效果不是很大。由于今天是第一天，主要是带着你熟悉一下笔。明儿我就翻出来字帖，临几个字，咱一起练。”
她储备的物资五花八门，字帖自然也是有的。
薛既安用力点头，爱惜地摸了摸笔杆。
林越掩口打了个哈欠，“那就这样，先睡吧。”伸手去收拾桌面。
薛既安忙按住了她的手，触手温凉莹润，是自己粗糙皴裂的手没法比的，他触电般忙缩回手，起身打躬：“唐突了。”
林越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薛既安脸上红晕渐深，都不敢抬头去看她，只是嗫嚅道：“这里我来收拾便好，你……你先去洗漱……”
林越也确实累了，何况学生帮老师收拾文具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便理所当然点头离去。
薛既安这才敢抬起头来。
看着林越纤细却柔韧的背影渐渐没入院中的黑暗，眼神不免有些悠远。
他听惯了呼喝叱骂，见惯了恶意，所以才知道人间温暖的可贵。
从来都以为，所有的温暖不过是转瞬而逝，谁知自己竟然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感受到了这样平等而不掺任何杂质的人世温暖……
这个女孩子，似乎有改变一切的能力。
他怎么想，林越自是不知，洗漱之后，黑甜一觉。
又隔了一段时间，林越再次时空穿梭，这一次带回来一批牲畜幼崽，以及一大批储备物资，其中也包括一部分给薛既安准备的衣裳布料。
薛既安并不知这些东西从何而来，也聪明地没有发问。
接过的时候，眼圈竟微微有些泛红。
林越调侃道：“怎么，这就感动得不行了？”
薛既安脸上慢慢爬上红晕，不敢与她对视，“林姑娘，我……”
“哎！”林越竖起一只手掌，坚定地摆了摆，“你可别多想！我给你衣服，纯粹是不想让你再穿不合身的衣服了，那样你不舒服，我看着也别扭。
“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可并不意味着你我就要发展成男女关系。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嗯……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同僚。你可以把我当男人看。”
薛既安心尖儿微微一凉。
林越知道自己这么说话太直接，可这也是最干脆利落的解决方式，免得人家误会了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顿了顿，她还是补充道：“怎么说呢，因为你接触的女孩子比较少，或者因为你的人生际遇，遇到的好女孩儿太少，所以很容易被感动。
“但是你要知道，世界很大，而你走过的地方自以为很多其实很少。人生路还长着，你的人生轨迹也不会一成不变，说不准往后你会遇到那个真正令你心动的姑娘。
“你说，”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若是咱俩在这里定下了名分，往后你遇到心仪的姑娘，我遇到真命天子，咱们的另一半不是亏了？
“那时候，我们是继续履行责任在一起，委屈了真爱呢，还是就此分开？难道不会影响咱们的合作关系？”
既然系统说薛既安是那个与自己灵魂契合的人，那么两人余生大概率就是要捆绑在一起的。
但有了现代社会的生存经验，她知道，其实婚姻并不是联系两个人的最稳固的关系，利益才是。
感情是一种最难说清的纠葛，她不想被束缚住。
“何况，”她深吸一口气，淡然微笑，“其实我是个不婚族。所谓的不婚族就是终生不成婚的意思。
“我喜欢打拼，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创造财富，这个过程已足够让我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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