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姜的盛宴
窗帘渐渐的透过些光，麦树衡悄声下楼给她熬粥。
晨光穿过厨房的玻璃均匀铺在咕嘟咕嘟的砂锅里正熬着的皮蛋瘦肉粥里。
麦树衡把刚切好的姜丁撒了进去，搅和两下和其他东西完美混合在一起。左一是不吃姜的，从来不吃。
楼上有动静，麦树衡听到了以后很自然的关上火盖上锅盖，倚在柜台边听着楼上的声响。
左一醒来后发现自己在麦树衡家，先是吓了一跳，把脸蒙进坛子里。又发现麦树衡压根就不在周围，安心下床走进洗漱间洗漱。
刚关上水龙头，就听到了细微的陶瓷碰撞的声音。
他在厨房。
左一不知道该不该下去，但自己这些动作发出的声音他一定听到了。手机呢？左一四处搜寻自己的手机，可却找不到。这下连能让她有机会知道自己昨晚都做了什么的途径都没了。
她蹑手蹑脚的下去，刚拐过楼梯的弯就被麦树衡直勾勾的眼神定在了原地。她站在原地没动，麦树衡也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明明晨曦那么温柔，屋里却静的可怕。
“下来。”
左一心虚的走下来，到了餐桌边，麦树衡从厨房出来，放了一碗粥在她面前，递给她一把勺子。他也不坐下，就倚在厨房和餐厅的门框那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能说是冷漠。左一没见过这样的麦树衡。
她只能在他的目光下舀起一勺粥喝掉，满满的姜味从口腔蔓延到她全身，她放下勺子，错愕的看向麦树衡，这粥摆明了是单给她一个人熬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姜？麦树衡平日里也不是喜欢吃姜的人啊。
“不好喝？”麦树衡问她，即使语气听起来和平常无异，左一却不敢像平常那样回应。下意识的摇头，在麦树衡的示意下接着喝那碗全是姜味的皮蛋瘦肉粥。
一碗快喝完了，左一看着碗底剩下的那些，目光又投向了麦树衡。对方似乎没有告诉她到这就可以了的意思，左一忿忿地拿起汤匙将最后那勺咽下，然后走进厨房开始找凉白开。拿了个杯子灌了两口水，姜味还是在身体里停留着。左一没忍住打了个颤。
她的坏毛病了，喝药的时候也是会忍不住打颤。
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麦树衡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不知道为什么，麦树衡身上似乎带了一种压迫感，一种左一无法对自己错事的惩罚说不的感觉。
她昨天到底是玩得有多疯
踩着小孩犯错事的专用步伐磨蹭了两下过去，走到沙发后面环住他，却被抓进双手温柔的放在了一边。
左一不明所以，麦树衡却没有更多的表示。昨晚的怒火今天还有余烟在他心里盘旋着，那股烟憋在心里，笼绕着使他陷入了迷茫中。
左一绕过沙发坐在他旁边，还保持着一点距离，但昨晚穿上的那条闪亮的短裙折射出的光反射到他腿上的家居裤上，耀眼的突兀。
她咽了咽口水，左一很少紧张，可现在面对麦树衡，她紧张的手心冒汗。不知道他会是怎样把自己带回家的，也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缺少了对事情的了解和掌控，于是内心开始慌乱。
她的手机就在面前的小矮桌上摆放着，甚至还闪着光，左一却没有勇气伸手拿过来，她看向麦树衡。麦树衡也只是坐在那一动不动。他动了一下，他翘起了一条腿，两条腿交斜，手臂环绕在胸前，仍然面无表情。
左一不知道从哪开始突破。她小心翼翼的往前缓慢探身，轻轻的抓住了手机提起来，尽量让它不发出一点声响。抓住手机之后的左一回到沙发上，抱住抱枕开始看司玲玲给她发的各种微信以及剩下的人来问的八卦。
「昨晚那个是你男朋友吗？长得可真帅。」
「是，谢谢。」
左一回了几条类似于这样的八卦以后，也自然从司玲玲给她发的东西里大概了解了全程。
原来自己醉酒后能玩的这么疯啊。
左一首先想得是这个问题，但麦树衡是怎么来的呢？听司玲玲说是接了个视频电话，那她怎么知道的？？
左一心里一堆全是问号，她主动凑近麦树衡，手指戳了戳他那张冰冷的脸
“你昨晚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麦树衡一脸不为所动，也不搭理她。左一可来劲了。她揪着麦树衡的脸咬了一口。这一口其实不重，但却实实在在的在他脸上留了排小牙印。
麦树衡还是没反应，只在她咬的时候悄悄皱了下眉头。又回复成平常的样子。
左一收到了麦树衡的反应后，开始了下一步进攻。她捧着两边都被她咬过的麦树衡的脸，鼻子抵着鼻子，而后用手歪了他的头，开始冲他的唇狠亲，光亲还不厚，唇瓣上也有若隐若现的牙印。
两个人都是一脸潮红的样子。
“我错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左一跪在沙发上，两只手托住麦树衡的头。
“之前说过，你也知道自己对酒精的反应，为什么还要喝呢？而且喝那么多。”麦树衡的话没说完，左一又亲了一下给他堵了回去。
“昨晚是个例外，氛围太好了嘛我忍不住。”
麦树衡轻轻挡了一下，想把她推开，但左一不动，一动不动。
“忍不住也包括，看到别的男生？”麦树衡并没有把话说完，他想看左一的反应。左一怔愣了一下，脑海里死命搜索都想不起来什么别的男生，昨天自己喝醉酒以后有别人对自己做什么吗？
她皱着眉头，眼珠转来转去，麦树衡往后靠着等她的回应。
“昨天有人对我做什么吗？”她小心翼翼问出来，而麦树衡只是盯着她，他在判断这个小骗子的话有几分是可信的。
“没有，你对别人做了些什么我并没有看到全程。”此话一出，左一都傻了，不会吧，自己竟然是那种喝醉酒以后去调戏别人的猥琐女吗？
“我做什么了？”这话问的每个字都含着心虚。
“不着急，慢慢想。”
说完，麦树衡抓住她两只手，把他们从自己脸上拿开，从沙发上起身飞快闪上楼。左一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见了门关上的声音。不大，不过在这个安静的家里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完蛋了。这回真完蛋了。
她开始四处搜寻自己的手机，最后在麦树衡刚刚坐过的沙发缝里把它掏了出来。开机。
一堆信息涌入，震的手机在手里几乎拿不住。她一条条看过去，所有的文字都帮助她拼凑了昨晚的那副画面。对比起这些，司玲玲那些疑问完全就不算什么。
「你男朋友昨天来接你，为了让我放心还给我塞了张名片。」
「你昨天晚上做的那些事他看见了一部分，而且那部分还是最刺激的。」
「醒了吗？」
「怎么还没醒？」
「姐妹只能祝你好运。这男朋友找的不错，我很放心。」
还有无数条信息，左一慢慢翻着，一一回着。
「我醒了，我完蛋了。」
她回完就把手机静音一扔。开始琢磨着怎么哄麦树衡。
越想越觉得自己完蛋了，干脆趴在沙发上，抱枕压着头，想了一会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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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树衡关上书房门以后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他朝窗外望去，景色是不错，但此时对面那栋小房子竟然在他心里有些碍眼。他在生气，他的确在生气。这点他自己也承认，可刚才她的反应似乎的确是不记得了，可是不记得就能把她做过这件事一笔勾销吗？
麦树衡过不去这道坎。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把她的手机关机以后放在沙发上是想让她看看手机信息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到底都干了什么好事。看完之后来承认错误。
墙上挂钟在慢慢走着，秒针一圈又一圈。他回手拿过桌子上还没看完的资料接着看，但沉不下来气。抬过头发现才过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了，她还没来找自己。
“我做错了吗？”麦树衡喃喃地问自己。他不应该生气吗？不让她喝酒也是为了她好，看到她喝醉去找别的男的生气似乎也是正常反应，因为自己太在乎她了。
是因为太在乎了吗？
又过了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里，麦树衡思考的全部关于左一。
他意识到差不多要开始做午饭的时候，心里其实还在忿忿想她为什么还不来找自己。他承认这样很幼稚，那又怎样，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麦树衡下楼去做饭的时候，二楼和一楼都没有左一的身影。他往沙发上一瞥，左一头上盖着个抱枕趴在那又睡着了。
他被气笑了，走过去把折好的毯子展开搭在她身上。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午饭。
于是左一是被厨房的动静惊醒的。她起身发现身上被盖上了毯子，转头看了一圈，厨房里背对着她的身影正在忙活。虽然看不清具体的动作，可半身系着的围裙让他身上无不透露出“贤惠”二字。
左一手托着脸，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微眯着眼看他。
一切都那么美好，正午落进来的阳光，厨房升腾的热气，渐渐飘出来钻进她鼻孔的香气。
麦树衡转过身把菜端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醒了的左一顶着一头炸开的头发托着脸看她。目光相对的时候左一慌了一下，但仍强装镇定的看着他。
“吃饭也用人叫吗？”
此话一出，左一从沙发上嗖一下起来，光着脚丫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她看着麦树衡悠悠地坐下，推了推面前的空碗，撒娇的看着他。麦树衡给她添了一碗米饭，往她面前一推。
左一开心的夹了一大筷子土豆丝，进嘴的一刻还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嚼得时候菜发现了不对。
姜汁从她嘴里迸出来，整个口腔全是姜的味道。她正在咀嚼的口腔滞住了，抬头满眼惊诧的看向麦树衡。
对面那人正不缓不慢的喝了口茶，抬起那毫无波澜的眼看左一。
左一拽了一张面巾纸，缓缓将嘴里的东西吐出，转头上楼刷了个牙。已经刷了两次，姜味还是在嘴里出不去。
麦树衡听着楼上的声音，抿了口杯子里的绿茶笑了。
“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左一对着镜子边刷牙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她生气，最讨厌的就是姜味了。麦树衡怎么这么小心眼，怎么这么小心眼！！！
她回到餐厅的时候是带着一股气咣当坐下的。虽然震得屁股有点麻，但气势最要紧。
左一生气的盯着麦树衡好久，直到他喝完面前的那杯茶。眼睛才正正地看向她
“你故意的。”左一吐出四个字。
“不喜欢可以出去吃。”
她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这哪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你！”
“嗯？”他的眼神很冷。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调戏别的男的也是个例外，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也让你不开心了。”她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在先，没办法怪他什么。而且他昨天肯定担心了很久吧
“知道错了？”麦树衡挑眉，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完全好了，只是表面上还要装装样子。
“嗯。”左一低下头，瘪着嘴晃了晃。认错态度绝对良好。
“嗯，先吃饭。待会再说别的。”麦树衡说完顺手打开旁边的ipad端在手里，开始看资料。他坐在那的目的似乎根本就不是看资料，更像是一个监工。
监督她吃饭的工头。
还好这还有道糖醋排骨。左一开心的夹起来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发现这排骨也一股姜味。
这桌子上所有的菜全都一股姜味。
那一刻她想让自己的味蕾，和那个男人会做饭的技能全都消失。
左一是这么看着对面的麦树衡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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