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黎语川你不行

她等着主治医生诊室的病人走出来之后，敲了敲门，医生头都没抬地说请进。

她一进去就开门见山的要求出院。

“你检查都做了吗？你这情况最好今天再观察一下，明天出院。”

“医生，我现在感觉自己单挑梁山108好汉都不成问题，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要出院。”

“什么事能有自己的身体要紧！朱医生和陆先生知道吗？”医生一脸的严肃。

“朱医生和陆先生跟我非亲非故的，我即使真出什么事，他们俩也担不了责。我能跑能跳，思维清晰，行为正常，配合医生护士吃药打针，该做的检查一个不落，能不能出院，可不可以出院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事吧！”

医生被她说的噎住了，想给朱逸发微信的手就这么僵住了。“也不是说不可以，就是检查还没做完，不知道指标正不正常，能不能出院？”

“我等下就把全部检查都做了，你帮我开张出院单，我真的今天必须要出院，朱医生和陆先生那边我会和他们说的，不会让您为难。”

医生犹豫着，到底还是扛不住她一脸恳切的神情，给她开了出院条，叮嘱她检查做完把结果拿过来给他看。

出了医生诊室的门，她看着那一串要做的检查项目，头皮一阵发麻。林佳佳说别发愁，我陪你去做检查，你这病房有绿色通道都不用排队的。

“我愁的是排队吗？我愁的是账单啊！”

林佳佳觑她一眼，“你呀你！这么着急出院，你躲什么？”

她攥着衣角可怜兮兮的看着林佳佳，“再住一晚我就真的是【四大皆空】了。”

“怕什么，我养你！”林佳佳豪气冲天，“走吧，我陪你去做检查。”

她抽空给陆航发了一条言辞恳切，充满感激之情感谢信，出院手续也是林佳佳跑上跑下的办完的，晚上还非要亲自给她下厨做了几道清淡的菜。

忙完能静下心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她看了眼手机，陆航之后并没有给她回过消息。她又查了查父母牺牲后的抚恤金账户，除了买房时动用了一部分，其他一分没动，本来想着万一自己出事就留给小山，她算了算，加上这个月的奖金堪堪能凑够赔偿款。

只是这样一来租房的事得缓一缓了，她又想着快刀斩乱麻，以后和陆航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陆航盯着她发过来的那条莫名其妙的感谢信，心里窝火的很。没有一句，甚至一个字是能看得顺眼的，全文不是在感谢，就是在道歉。他撇撇嘴角，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回复她的文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直接关闭对话框，眼不见为净。

接下来的日子黎语川破天荒的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遗产继承的案子算是了结了，乔宁又扔了两个小案子给她。

陆航微她接单时，她只是拍了张案卷厚度的照片给他，回了一个字，忙。

他发的其他消息，她一个字都没回复。

这样捱了两天，陆航绷不住了，你能有多忙？我管着家上千人的企业都没你忙，回我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吗？还说什么任我差遣？还说什么感谢道歉！太过分了。

他给黎语川发了一篇长长的作文，指出她的工作方法，方式有问题，效率不行，思维不行，不懂资源利用，不会择优挑选。并给她列了一长串的建议。

总而言之一句话:黎语川，你不行！

她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心道你懂个屁！

她在隔天收到了一篮还挂着露珠的鸡蛋大小的草莓和一箱白草莓，寄件人信息不详。

她拿去给前台小美让大家分着吃时，小美查了查说是日本的美人姬和白宝石，在价格面前，其它一切属性都不重要了。

她压根就不想知道是谁送的，有吃的那就大家一起吃，总不能糟蹋食物。

第二天又收到了一屉某私房菜馆做的紫菜包饭，她隐隐约约联想到是陆航的杰作。

隔天再次收到了一大箱洞庭湖的小鱼干，各种口味的都有。同事们开始好奇这个寄件人，直叹黎律师的追求者送礼别致，有没有赢得美人心暂且不知，至少在同事们面前是狠刷了一波存在感，不禁期待明天会送什么好吃的。

黎语川目无焦距地望着那一堆小鱼干，给陆航发了条微信，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陆航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终于开窍约他了？他春风得意，眉飞色舞。会议上一众中高管眼巴巴看着他盯着手机笑出了声。

“陆总。”助理蒋丁适时提醒他，他收敛了一下笑意，肯定了会议提案，给出了方案建议，并对本次的会议表达了高度的赞扬，然后祝大家上班愉快。

大家面面相觑，这陆总，不会被人魂穿了吧！

好一会，蒋丁反应过来，“咱们陆总谈恋爱了。”

一众女同事哀嚎，今天我们都是失恋人！

陆航狠狠的拾掇了自己，在他办公室里侧的休息室里，他左右照了照镜子，用洗面奶细心的洗了脸，刮了须，又涂了点护肤乳液。

嫌黑色的衬衫太严肃了，他又换上了白色的，有股青春飞扬，意气风发的感觉。

他把指甲细细的修剪了，伸出去是漂亮的圆弧形，他又打磨了下，光滑平整。

他套上西装外套，又喷了点香水，和擦肩而过的所有员工点头示意，笑容和煦，满面风光。

晚饭约在偏离闹市的一家无名私厨，陆航比约定时间提前了15分钟到达，等待的过程中，他喝了一杯水，整理了两次仪容，看了三次手表，手机屏幕在掌中不断的闪烁黑暗。

黎语川卡着点到了，她穿着律所的工作装，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大步流星的向陆航走来，搞的像是商务洽谈，接见贵宾。

这个恶魔！

不过她刚刚下班就赶过来了，也没有时间去收拾自己，不着粉黛的脸上光彩照人，虽然只是普通的工作装，却将她的好身材完全的展露了出来，玲珑秀美，凹凸有致。陆航的眼里注满了星辰。

黎语川隔着几臂距离的时候热情的和陆航打过招呼，一落座就感谢他这几天送的美食，代表同事们表达真诚的感谢。并再次感谢生病期间对她的仗义相助。又说到之前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当与抱歉，并希望没有对他的生活造成影响。然后她拿出一张卡，说出的话犹如惊雷轰炸了陆航的耳膜，在心脏钝钝作响。

她说，“这卡里有欠您的赔偿款。我知道这对您造成的损害微不足道，但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她把银行卡推向陆航，语气和动作大方又得体，就连笑容都能恰恰的能展现出商务社交的礼仪标准。

陆航眼里的星星点点一点点暗淡，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黎语川，她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他眼里闪过一丝狼狈，又很快的掩饰过去。她那张脸在他眼前不停的放大缩小放大，他觉得好可恶，那明晃晃的大白牙就像咬在他的咽喉，让他窒息。

他看向那张卡，静静的躺在靠近右手不足两寸的桌面上，他语气淡淡的，“黎律师最近发财了？”

他“吨吨”两口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把到嘴边的那句“你就非得和我这么生份吗？”吞进了肚子里，奈何实在无法消化，在肚里转了个弯又吐了出来，“现在不接我的单了呗。”

黎语川继续保持着她的标准笑容，用玩笑的语气说着要好好接案子提身价才行，不能比保洁阿姨赚的还要少呀。

陆航也很客气的说那就先祝黎律师心想事成，希望下次再见咨询费就翻倍了。

两人一来二往的说着这个菜不错，你尝尝，这个一天只做一道，得看缘分才能吃到。

一顿饭吃得客气又疏离。

陆航把卡推回给黎语川，说就是开个玩笑，让她别当真，哪里就真的要她赔钱了。他借口还有个约会就脚步匆匆的走了。

黎语川坐了很久，她感觉笑得脸颊有点疼，心想自己果然不适合交际呢，要再多待一会，双方都要翻脸了。

刚刚两个人不停的礼让，相互给对方夹菜，点的几道菜只差光盘了，撑得她的胃又不舒服了。食物堵在胸口，有点难透气，她倒了杯热水，一口一口的喝着，压住那股不适。

她示意服务员过来买单，告知已经买过了。她茫然地收拾好卡片，揣进包里，又抬手摸了摸头发，指甲掐了掐衣袖。

她站起身，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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