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盛晴13
周一开工的钟时晴不免遇到了一个命运二选一的问题：什么时候辞职。
彼时她正坐在办公室的桌子前发呆，觉得自己的确应该认真考虑下这个问题了。
虽然最初选择来vii工作的时候也考虑过什么时候离开的问题，但跟颜净雪交往无疑是加速了自己离开的时间。
至于对rdann的报复……钟时晴现在回想起詹宇还是觉得心口一窒。
她对于詹宇的愤懑不仅在于他之前的欺瞒，更在于他曾经融化了那个曾经冰冷淡漠的自己，最后却告诉她，他只是因为觉得她跟某个人相像，所以产生的一丝怜悯。
她最痛恨的就是成为别人的替身。
与很多人不同的是，她不喜欢成为别人的替身，并不是尊严被践踏的问题，而是一种自我防御。
她的成长环境决定了她注定不是一个会得到多少关心跟照料的人，所以别人给予她的稍微多一点的关心和爱意，都会让她开心好久。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系列的负情绪，除非对方可以永远对她好，否则就会变成恶意的反噬。詹宇是这样，曾经的颜琛也是这样……
但钟时晴不太确定颜净雪会是什么样，颜净雪太过特殊，他身上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钟时晴觉得自己跟颜净雪在一起，与其说是被他的好打动了，不如说是他本身对她就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而且颜净雪的吸引力很奇怪。
人总是容易倾慕比自己强大或者美好的东西，但颜净雪身上充满了负情绪，这个人除了一张脸之外也不怎么美好，他或许很强大但是那些她都并不在意。
她对于颜净雪有一种源自同类的惺惺相惜，有一种母性的关怀和爱意，有一种……想要挖掘他身上神秘感的好奇心。
颜净雪就像是一个外星生物……来自其他宇宙的星星，与她并没有多少联系，但却总能让她忍不住留意。
他是外人眼中光芒璀璨的那一个，但她通过观测知道这颗星星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有被陨石撞击的坑坑洼洼的表面，甚至他本身就很危险，随时有爆发的可能性。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颗行星。
当他来到她面前问：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的时候，一切或许都已经被注定了。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正在发呆的钟时晴，她说了“请进”之后，推门而入的是自己现在的顶头上司罗星棋。
“周末过得开心吗？”罗星棋端着杯咖啡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脸上带着笑容。
钟时晴抿了抿唇，摸不透来人的心思。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猜到罗星棋知道了她跟颜净雪的关系，毕竟罗星棋是颜琛的忠实伙伴。
“别一副看敌人的样子看着我嘛！”罗星棋放下手中的咖啡，脸上笑意不减，“我这次可不是为了颜琛来跟你谈话的。”
“哦。”钟时晴点了点头，眼睛里还是带着怀疑。
“我是为了对付颜琛才找你谈话的。”罗星棋像狐狸一样眯起眼，说出的话跟他以往的阳光形象截然不符，“颜琛告诉了我一件事，你现在正跟rdann的总监交往。”
钟时晴扯扯嘴角，“消息传的可真快。”
“rdann那位新上任的总监颜净雪是颜琛的堂弟，你知道吗？”罗星棋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知道的。”
罗星棋若有所思，“你之前说有个一直追求你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钟时晴轻轻点了点头。
罗星棋掩唇笑出了声，“颜家两兄弟的目标一致性未免太强了些！”
钟时晴耸肩。
罗星棋放下手之后脸上的表情却并不算轻松愉快，“之前说颜琛不是什么好人，不要接受他的善意，尤其是感情方面的。”
钟时晴认真的看着罗星棋，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会有些重要。
“但颜净雪也好不到哪里去。”罗星棋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看向钟时晴的眼神带着点同情和怜悯，“我不知道你跟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瓜葛。”
“其实……”并没有多少瓜葛。
但罗星棋打断了她的话，“听我说，有一件事情你有必要知道，很有必要，如果你听了这件事情后的选择有动摇的话，希望你及时止损，不要再跟颜净雪或者颜琛有任何感情纠葛。”
钟时晴心里一阵疑惑。
“我也算认识这两兄弟很多年了，对他们的过往比其他人清楚一些。颜净雪跟颜琛之前喜欢过同一个人。”罗星棋手指敲了敲桌子，语气郑重，“通俗点说，他们两个人抢过一个女人，后来那个女人选了颜琛。现在那女人是颜琛的未婚妻。”罗星棋应该是想嘲笑一声的，但是没有笑出来，他面色沉静的继续说，“但现在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对方只是空占了一个未婚妻的名号而已，颜琛在外面爱怎么撩妹怎么玩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钟时晴微微张口，没能发出声音来。
“现在你处在当初那人的位置。”罗星棋静静地看着她，“你要选择颜净雪吗？”
钟时晴转开了视线，她其实不能完全信任罗星棋的话，更需要揣摩罗星棋话里的意思，他是说自己现在跟当年那个女人一样，面临着一个命运二选一的境地。
“我觉得你可能有一点误会了。”钟时晴想了一会重新看向他，“颜琛并没有喜欢过我。而颜净雪是很认真的在追求我。”
罗星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我们的境遇并不相同。”钟时晴垂了垂眼睛，“虽然之前跟你说我喜欢过颜琛一阵子，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也没有挑明。我这个人向来习惯及时止损，当发现不合适的时候就会……”
“你现在是确认颜净雪爱上你了吗？”罗星棋突然这么问。钟时晴有一点被噎住的感觉，但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罗星棋就继续说了下去，“别误会，我不是质疑颜净雪对你的感情，相反如果你觉得颜净雪喜欢上你，那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喜欢。”
“但是颜净雪喜欢的东西都很感性化。”罗星棋继续道，“他会喜欢的东西很多，会爱的人也很多，你是不是他最终会选择的那个犹未可知。”
钟时晴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打击的麻木了，起码此刻没有任何波澜，所以才能说出这种话，“我知道。”
这次惊讶的是罗星棋。
“正如你之前跟我说过的，爱情很美好，应该去尝试一下。”钟时晴轻轻呼出一口气，“从最开始，我就没有想要成为他最终选择的那个觉悟。”
“如果只是谈个恋爱的话……”罗星棋犹豫了一下，“那你记得优先考虑自己。”他似乎很是怕她在这段感情里受伤。
“我看上去是会被颜净雪虐的很惨的人吗？”钟时晴嗤笑出声。
罗星棋忧郁的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不知者无畏的精神。”
“颜净雪到底有什么可怕的？怎么感觉你们都把他当做洪水猛兽一样？”钟时晴这话是打趣，但罗星棋在很认真的跟她解释。
“颜氏是个很大的家族。”罗星棋的手指在桌子上画了几个圈圈，“vii、shiy、rdann这种体量的公司不过是他们游戏的棋子，而现在颜氏的实际掌权人是颜净雪。”
钟时晴有些惊讶，“他明明什么都不管！”
“他是实际掌权人，想要把颜氏交给经理人打理，想要自己打理，都是他的选择。”罗星棋看着钟时晴，“颜净雪跟颜琛是利益竞争者，你现在了解到颜琛背后的身价，颜净雪是他的十倍。”
钟时晴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也就是只要他想，几乎没有做不到的事情。”罗星棋哂笑一声，“所以说，你们两个的这段关系，是绝对的不对等。”
钟时晴轻轻攥起了手指，“我……”
“一旦开始，你并没有喊停的权利。”罗星棋表情有些无奈，“你总不想整出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绝食囚禁带球跑的囧事来吧？”
原本情绪紧绷的钟时晴被他的话逗笑了。
“但现实确实是这样子……”罗星棋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的好姑娘，到时候你可别真走上这条路。”
钟时晴也正色的看着他，“那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罗星棋沉默了一会，“似乎也有点困难，如果你拒绝成功了的话，现在就不会是我在这里跟你讨论这些了。”
钟时晴扯扯嘴角，“对啊，反正怎么都是死。”
“你说我们普通人的命运怎么就这么悲惨呢？”罗星棋继续叹气。
钟时晴再次耸肩，提醒他：“跟我相比你也不算什么普通人。”
“那确实。”罗星棋继续低头喝咖啡，“感觉我来跟你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
“不，你的确给了我很多信息，不过我估计这些是颜琛特意想让你放给我的。”钟时晴说道。
“你现在似乎已经彻底跟颜净雪站在一起去了。”罗星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钟时晴暗自感叹自己或许还没递交辞呈之前就先回被辞退了，就是不知道她这样被辞退有没有离职遣散费。
但罗星棋的话却出人意料，“既然已经决定放弃颜琛……那不如跟我合作？”
钟时晴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开口问：“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罗星棋继续把自己的阳光灿烂面孔丢到一边，狐狸一样笑着说，“我想要vii，你跟我打个配合，从颜琛手上抢过来。”
您这是要篡权夺位啊！
钟时晴一时半会是离不开vii的。颜净雪对此已有所觉，但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个，反正他在京都的位置已经自爆了，除了增加保镖数量和安保等级之外，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情。
啊，不对，有一件事情确实需要注意，就是颜琛知道他在rdann之后可能会把矛头直指rdann，费楠在rdann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一阵子。
但这不是颜净雪此刻最关心的，他现在正忙着给钟时晴搬家，同意她在颜琛眼皮子底下继续工作的条件就是，之后他们要住一起。
他是不会给颜琛机会说自己坏话的。
哪怕钟时晴在公司里被颜琛洗了脑，回来他也能把人重新洗回来……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绝大多数都是需要靠时间去刷好感度的，同床共枕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再怎么样也比生活上没甚交集的同事信任度更高。
虽然已经征得了钟时晴的同意，但是在搬东西的时候，仍然能看到酒店工作人员脸上不信任的表情。主要是颜净雪这个人实在太可疑了，每一件从钟时晴房间里带走的东西都要审视一遍，相比于给人搬家，他更像是警察在搜查物证，就差没每一样都去翻查一遍了。
而在颜净雪细致的观察下，也发现了一些有关钟时晴细节，他此前并未留意过的细节。
他一直以为钟时晴是个社交恐怖分子，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凡事没有她搞不定的，但她私底下却是一个极为冷清的人。
之前在她租住房子里看到满满当当的一堆东西，很多都是房东自带的。而在标准化模式的酒店里，就不难看出她的东西少得可怜，她没有什么收集癖，似乎也不是一个恋旧的人。除了日常的洗漱用品，朋友赠送的一些礼物，剩下的私人物品其实少的可怜。
颜净雪的视线落在她的游戏设备上，觉得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太孤独，才会喜欢这些东西。她总不喜欢让自己闲下来，所有时间都被填的满满的，有工作的时候工作到凌晨三四点，没有工作的时候打游戏也要玩通宵。
颜净雪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转变，他在跟费楠谈及自己对钟时晴兴趣的时候，高傲的说着，只要让她爱上我就可以了。
但今天站在这里的这个男人，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心翼翼，从这些细枝末节里去窥探她的人生，想要了解她更多一点，想着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曾经有人说爱情不是索取，而是给予。
虽然说得片面，但是多少也有些依据。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并不单是占有和掌控，还有想要奉献世界上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执著。
那是他的爱人，想要彻底的占有，想要让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那也是他的神明，被他奉若珍宝，想要向世人歌颂和赞扬。
爱是矛盾的，是欢愉与痛苦交织，占有和放任杂糅的一种复杂情绪。只有在矛盾的两极之中找到均衡点，才能够让一切顺利的进行下去，当事物因为一些原因偏向两极之中的任何一方，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让一切付诸流水。
所以，爱一个人是一件如履薄冰的事情。
索性，他的滑冰技术称得上优秀。
他能够无师自通很多东西，也愿意去学习怎么样更认真的去对待一个人。
如果没有变数的话，他本可以让一切循序渐进。
可惜变数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永恒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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