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万恶资本家留下的包吃包住小纸条
民谣有很多东拼西凑出来的旋律，很多词语堆砌，但这并不妨碍理想的三旬这首歌，将这些意象融合在一起产生了破碎的美感。
你要认认真真听几天，你会感觉它的歌词挺单薄的，耐不住反复的推敲。
但若只是今天一天，在这一间江边的酒吧，演唱仅仅一次！
那惊艳的感觉，让在座的众人“自私地不想让别人听到这首歌”，只想自己闭着眼睛，置身于歌曲中，享受那意象。
【就老去吧，孤独别醒来】
【你渴望的离开】
【只是无处停摆】
不知不觉间，叶小鱼已经泪流满面。
她从小就不受到理解。
她回想起，当初她因为喜欢说唱，被其他的海妖所排挤。
“看看，你这是什么歌？”
“没有意义的歌词，没有意义的节奏！”
“真是给我们丢人现眼！”
“没有你这样的海妖，你就是海妖一族的耻辱。”
“滚出去，这里没人欢迎你！”
叶小鱼顺着大海爬上了这个世界岸边。
她回想起小时候与同伴们在海岸边玩耍。
想起第一次上岸，岸上的一切都那么令人惊奇。
叶小鱼想起自己因为恐惧陆地，一个不小心从栽进了沙中，摔了个跟头，小伙伴们冲上来用沙掩埋住她。
大家嘻嘻笑笑躺在沙滩上，手中玩弄着白色的贝壳，望着夕阳将海平面装点为一片金色。
想起篝火旁的夜晚，海妖们载歌载舞，手牵手欢迎着——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新上岸的族人。
他们穿着简陋缝制的草裙，在篝火旁聊着天。
叶小鱼还会想起，自己光着脚丫子，站在被海水打湿的沙滩，扭头望去，身后的长满了棕榈树的热带植物，背景是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金黄色的沙滩。
姐妹们捧着椰子递给了她。
汁液甘甜，全部汲吸后，将果壳砸开，里面的果肉嫩嫩滑滑，有一股奶香味，吃起来却不感到腻，反而很清新。
这是海底从未有过的风光。
可惜这样美好的一切，没有持续多久。
当海妖们发现叶小鱼是个“异类”之后，顿时都不再与她来往，将她驱逐，她也就离开了妖界，来到人间。
“你渴望的离开，只是无处停摆。”
这句歌词如同重锤，敲动了叶小鱼的记忆。
是啊，谁又愿意远离家乡呢？
只是我人生的列车，没有停下的站台……
程岩还在唱，声音有些走调，但并不妨碍大家欣赏这极致的歌词。
他提高了音调。
【就歌唱吧，眼睛眯起来】
【而热泪的崩坏】
【只是没抵达的存在】
叶小鱼刚刚来到这人间，无依无靠，每天唱着歌，无论是说唱还是普通的歌曲。她顿时泪腺崩坏了一般，止不住着留眼泪。
不知不觉顺着江水逆流而上，靠了岸，来到了这座城市。
但她依旧还没有抵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在哪？
她不知道，她惶恐！
她为了能吃饱饭，甚至唱起了非说唱的歌曲。
生活的无奈，苟且，让她开始逐渐遗忘自己的初衷。
让她忘了说唱该怎么唱。
什么“海选”都不重要，吃饱饭才重要。
理想究竟是理想，现实究竟是现实。
【青春又醉倒在】
【籍籍无名的怀】
【靠嬉笑来虚度，聚散得慷慨】
【辗转却去不到】
【对的站台】
【如果漂泊是成长，必经的路牌】
叶小鱼用衣袖擦了擦发红的鼻子。
她突然有一种想法。
她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女妖。
她认为对方是不是来帮助自己的？
看看那女妖吧，衣着得体，气质优雅：她轻轻抿了一口鸡尾酒都不会沾染到她玻璃质感的口红。
她肯定来到人间很久了。
她是正在操控这个人类，提示我吗？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叶小鱼对着夏小婉笑了笑，表示善意。
小婉则全然不知叶小鱼正在看着她。
她静静听着程岩唱的歌，眼中甚至都冒出了小爱心。
“房东实在是太棒了！”小婉想到。
【就甜蜜地忍耐】
【繁星润湿窗台】
【光影跳动着像在，困倦里说爱】
【再无谓的感慨】
【以为明白】
【梦倒塌的地方，今已爬满青苔。】
最后一句歌词，青苔中的苔字宛如一句叹息。
全场寂静。
不知不觉，已经有很多人泪如雨下。
“这……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一位大叔激动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地问道。
“理想的三旬。”程岩生怕这本书因为版权问题要修改章节内容，改了下出现的歌曲的名称。
“理想的三旬？”叶小鱼张了张嘴。
她还年轻，对于这歌名的触动并不深。
但台下的人，尤其是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人，触动都很深。
尤其是问话的大叔，瘫软坐在椅子上，抽动着鼻子，那个表情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是啊，三旬，理想三旬。
一旬是那懵懂无知的理想，二旬是那义无反顾的向往，三旬是败给沧桑寂寥的现实。
“梦倒塌的地方，今已爬满青苔。”
外面是川流不息的人潮，耳边是绿皮火车辗轧过轨道时的声响，那些年少时理想伟大的少年，最终穿着西装奔波在市井之间，朝九晚五的生活，早就让他们不敢提及理想。
理想，早就已经爬满了青苔。
一首歌，唤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
这不是一首多有故事的歌，甚至就是辞藻堆砌在一起，但却用忧伤的语调，唱出了每个人的故事。
掌声雷动。
人类的悲欢并相同，叶小鱼只是觉得这些人很吵闹。
她想与对方聊一聊。
从沉醉在歌词唤起的回忆中醒来，叶小鱼发现：自己之前所唱的那些歌，能叫歌吗？
没有故事，没有共情的能力，只有无病呻吟。
她想要伸出手，拉一拉程岩的衣袖，却发现程岩早已经离开了台上，与那女妖慢慢走出了酒吧。
“等等啊！”
她的声音，被台下的嘈杂所掩盖。
猛地，她发现有一张纸条卡在麦克风的架子上。
她急急忙忙打开了纸条。
上面是一行地址，还有一段留言。
【如果你真的喜欢唱歌的话，可以来找我，包吃包住。】
【而且，我还写过很多说唱类的曲子。】
在这一瞬间，叶小鱼迷茫了。
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说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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