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桂气2
等蜜姐姐走后，缇汐和琼安过来替我穿衣梳头。
她们入宫都已经多年，缇汐为人冷静稳重，琼安年纪略小，个性活泼好动，像极了家里那些不更事的小丫头喜欢聊着琐事。
“小姐不知道，我们院子那棵桂树已经好几年没有开过花了，我从内院调过来到现在已经有三年多了，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桂树开花呢！”琼安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彷佛这是一件令人骄傲的事情。
“是吗？”我跳了一下眉，说道，“不就是桂树开花嘛！何必大惊小怪的，真把我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琼安的影响，缇汐也跟着絮叨：“小姐不知，这宫中原本就喜欢小题大作，多少娘娘死在这流言下，又有多少娘娘从流言中起势。”
“那依司衣看，这桂树开花，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缇汐一下子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奴婢不要。。。这。。。这。。。”
我看她紧张的样子，哈哈大笑：“我看对桂树来说，肯定是坏事。”
她们俩一脸茫然看着我，我指了指外面说道：“你瞧，被每位小姐折了一枝去，现在都成光秃秃的了。对桂树来说，怎么不是坏事呢！”
我又说：“现在桂树都秃了，我们也不能沾着桂气。人家要去说就让他们去说，我们自格就不用去在意这些风言流语了。”
她们两个急忙点头。
桂乃“贵”也，若是寻常人，孰人不想成为这“贵”人，偏偏我遇“贵”愁眉。事隔多日，桂树之事也渐渐淡去了。
过了中秋，秋季愈浓，到了夜里就冷飕飕的。大部分的秀女都不曾带来秋季的衣裳，有些人还染上了风寒，其中蜜姐姐的病最为严重。
“平时也不见你穿得少，怎么一下子病得那么严重？”我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她。
她笑起来，却是无力的笑：“没事！我没事的。”
我接过如湘递过来的热茶，小心地端到她嘴边：“当心烫！这几天你要好好休息啊！”然后转向缇汐，说道：“这几日司衣就不用来我这边了，就待在这里帮着司佩吧！”
“这怎么行！”蜜姐姐拉住我的手。
我笑道：“你的身体最重要，我这边有事可以找琼安的。姐姐就放心养病吧！”
蜜姐姐这病来得十分凶险，病情时好时坏，有时候昏迷不醒，我担心地守在她身边，只听得她喃喃地唤着什么，只是我听不真切。大约是想念亲人了吧！我心里暗忖。
“夏小姐，您休息一下吧！”如湘走过来，她虽同是这杏子坞的五品宫人，最初就一直伺候蜜姐姐，所以对我总是恭恭敬敬却不太亲近。
“我没事的！”我笑笑。“怎么就你一个人，缇汐呢？”
“今天皇上下旨给小姐们送秋衣来了，缇汐他们去内务府拿您和田小姐的秋衣了。”
“哦，这样子啊！”我随口附和道，便不放在心上。我这个表哥，听说为人胆小怯懦，却又易冲动，做事鲁莽，平日里沉溺于诗词绘画，所以亲征三年还大权旁落在太后和外戚手中。他似也过得很安稳。今天说是皇上体恤我们，说不定还是那位太后娘娘在运筹帷幄。不过是给他撑个面子而已。
到了夜里，我吩咐她们都下去休息，只有如湘执意不肯，愿留下来照顾蜜姐姐。她爱主心切，让我颇感意外，不免对如湘心生敬重之意，便任由她在旁伺候着。过了子时，小妮子也忍不住靠在床边，打起瞌睡来。我暗暗地笑，也不叫醒她。
到了夜里，我的思绪总是特别清晰，想起很多很多从前的事情，叫我无法安枕。这夜，四周极是安静，只有蜜姐姐偶尔的呢喃声和如湘沉重而均匀的呼吸声。
我愣愣地看着蜡烛，不知不觉时间流失着。
忽然听得屋顶传来一阵疾走，我顿时惊醒过来。
有刺客？！
我轻轻走到门前，推开了房门，走到了院中。
外面秋风肃飒，吹起我的头发来。我定定地站在院中，只听得那脚步声消失了，仿佛不曾有过。我静静地听着，这几天来，时常调息，内功进境不少。
只听得背后一阵掌风，我迅速转过头，伸手挡住那一击，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黑夜中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异常明亮，足见其内力之深，武功之高。
“赫朗，不得无礼！”他背后传来一个男声。我越过面前的男人看去，只见五步远的地方站了一个男子，即使在夜里还是能看到他身穿华服，在黯淡的月光中，依旧夺目。
以一对二，于我来说十分不利。我顺势收回手，笑了笑，以示友好。
“不知两位公子深夜潜入，所谓何事？”
那个华服男子说道：“我只是。。。只是想看看她！”
我一下子似明白了过来，却又陷于另一个疑惑中。
这个深夜潜入大内的男人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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