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如果
待机室里的人都专注讨论交流自己的身体状况，林子佩借口上厕所，逃离了着令人窒息的房间。
在这种情形下成为关注重点，林子佩感觉自己就是试验台上的小白鼠，有些糟糕。
卫生间里洗手时，被水龙头的水打湿了一点袖子，林子佩顾着低头弄自己的衣袖，没看脚下。
“哎呀！”
卫生间比外面的地板低了一小节，差点把不看路的林子佩绊倒，还好她平衡力还行，站稳了。
但却没躲过另一堵“墙”，回头时林子佩收不住脚步，直直地往上撞：“噢！”
她还戴着眼镜，这下磕得可结实了，眼镜框撞到了鼻梁和眉骨，疼得她赶紧把眼镜拿下来，捂着鼻梁。
“撞哪了？有没有弄到眼睛？”
田柾国有些慌，想拉开林子佩挡脸的手看一眼，又怕她会生气，不敢动她。
原本田柾国也是来上洗手间的，快就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子佩被拌了下，几个跨步走过来，想着别让她摔了。
谁知靠得太近，林子佩又没发觉他就在身后，结结实实地撞了上来。
林子佩缓了缓，用手揉揉撞到的位置，痛感过去，也没什么事：“没事了。”
然后就像不认识田柾国一样，重新把眼镜戴上，大步走开。
田柾国看着林子佩的背影，抿紧了唇，嘴边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
她比饭拍视频看上去要瘦得多，就算穿着宽松的运动裤，也难掩消瘦的身材。
是海外行程太辛苦了吧，长期演出工作，身体开始吃不消了，以前就是个不爱运动的人来着……
海外的拼盘演唱会的彩排分两天，流程也比在韩国的要复杂。
第二天，白天彩排，晚上就是正式的演出。
期间，田柾国有从观众席位置看过林子佩的彩排。
mamamoo的表演都还好，林子佩还能跟得上，可每次乐队舞台彩排后，她出现明显的脱力，要休息好一阵才能恢复过来。
后台待机区域并不大，但如果不是田柾国有特地留意，两个本来在工作上就没什么交集的组合，基本是遇不上的。
最后一轮彩排在午饭后。
田柾国吃饱就要往外走，朴智旻叫住他：“等下还有三文治，你不要吗？”
向来爱在待机室待着的孩子老往外走，哥哥都猜得到他为的是什么，所以会不时想些办法把他留住。
“…要。”田柾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坐回到椅子上。
想起昨天的饭后甜点味道，觉得自己的肚子还有空位，吃多一个也没关系，而且林子佩吃饭的速度不快。
等三文治一来，他伸手拿了一个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待机室。
哥哥们：“……”
出门就听见乐队的伴奏声，田柾国直接往观众席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舞台下方，乐队的表演就停了，作为演出者之一的林子佩没有在台上，反而跟他一样站在台下。
希德蹲在舞台上跟林子佩说：“我还没见过韩国爱豆的演唱会，到时台下都是kpop粉吗？”
林子佩点头：“是的，他们会拿着应援灯什么的在台下应援，和乐队现场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我觉得这对你们来说也会是一个比较新鲜的体验。”
“啧，我比较担心的是现场气氛带不起来。”希德歪了歪嘴角。
乐队表演和kpop可不一样，他们不会跳舞，歌曲也不是大热的流行音乐。
最尴尬的就是台上的人卖力演出，台下的人却没反应。
“不用担心，你别以为喜欢kpop都是其他国家的亚裔，会有很多本地的年轻人过来，我相信不会有哪个美国青年没接触过乐队文化。”
有时，一些固有印象没这么容易被打破，林子佩只能耐心地解释。
希德在下台前示意林子佩往后看：“那男孩这两天经常在不远处看着你，或许你应该礼貌地回应一下人家。”
“什么男孩？他跟我一样大。”林子佩不用回头也知道希德说的是谁。
希德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捏着嗓子说：“噢~他看起来就像你弟弟，看他那双惹人怜的狗狗眼。”
林子佩抬手就给了希德的手臂一巴掌：“滚，少给我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说话。”
就算现在她力气小了很多，但打人的劲儿还是有的。
希德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搓着手臂的“患处”，一边退场。
乐队离场，林子佩没有跟着离开，反而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兜里拿出一个小苹果，咬了一口。
田柾国正想走过去，结果丁辉人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站在林子佩身边，盯着她手里的苹果：“你哪来的？”
“……”林子佩有些心虚，没有接话。
丁辉人叮嘱：“让你再咬一口，东民欧巴说了，你不能吃这么多，刚才你已经吃了半碗粥了。”
于是林子佩毫不犹豫地张嘴，“昂”一口，把苹果咬掉了一半。
为了不浪费，丁辉人拿走剩余的苹果，准备回待机室用刀切掉一点林子佩咬过的位置，然后吃掉。
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舞台消耗又大，胃里空空的，林子佩有些不高兴的咬了咬嘴角。
刚才田柾国就已经因为林子佩和希德的肢体接触，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现在看到丁辉人还不让林子佩吃东西，心底涌出了更多不满。
身材管理也不是这个管理法吧，林子佩已经够瘦了，午饭只吃半碗粥怎么撑到晚上？
“给你，这个三文治挺好吃的。”
田柾国见丁辉人离开，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林子佩的工作人员。
慢慢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手里这小小的饭后甜点递给她。
田柾国没有忘记那天递水被拒的情形，但他现在依旧选择向林子佩示好，并做好了才再一次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林子佩看着田柾国手里的三文治，觉得这么小，应该没问题的，而且看上去就很好吃。
在田柾国惊喜的眼神中，她伸手接过了那个三文治，道了谢后便直接拆开塞嘴里。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伤感和怨恨也随着时间淡去，林子佩昨天看见田柾国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放下了。
眼前的田柾国一身纯黑色的舞台服，紧身裤衬得一双腿老长了。
圆圆的发型让他看上去似乎还像以前一样稚嫩，而衣服都无法遮盖的力量感静静地宣告他的成长。
不需要观察太多，林子佩都知道，田柾国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俩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林子佩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三文治都没说一句话。
哪怕没有交流，林子佩没有拒绝，态度也不再尖锐，足以让田柾国顶着傻笑的脸回到待机室。
看到待机室的食品盒里还有一个三文治，田柾国问了声：“还有人没吃吗？”
金硕珍回答：“没有，大家都拿了，那个是多出来的。”
“那我吃了。”
田柾国拆开最后一个三文治，塞嘴里，确实很好吃，味道不油腻，很符合林子佩的口味。
看着田柾国吧唧吧唧吃得香，金硕珍很是眼馋：“你刚不是已经吃过一个了？说好的身材管理呢？”
田柾国光明正大地说：“刚才没吃，给别人了。”
“……”金硕珍只想把这个糟心货揍一顿。
能从田柾国嘴里拿到吃的，除了林子佩，这个世上可能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晚上的拼盘演唱会正式开始。
pc和pumpkin的舞台排得比较后，没这么快上台。
mamamoo就一首“你最完美”和day6合作舞台，演出量不大，很快就结束了全部舞台。
姐姐们能休息了，林子佩还要急急忙忙换衣服，补妆发，准备下一轮的演出。
pc和pumpkin就排在在防弹前面，已经等在后台的田柾国，见林子佩换了妆容服装，和其他人一起走过来。
莫名有一种次元壁破裂的感觉。
更浓的眼妆，吹直的棕色长头发，黑色短裤搭淡蓝色衬衫，衬衫的衣摆打了一个结，露出林子佩平坦的小腹和漂亮的腰线。
实在让人很难将眼前这个眼底似乎带上些许不羁的林子佩，和之前穿着一身白衣，唱“你最完美”的“元气爱豆”联系起来。
表演开始，希德作为乐队第一主唱是演出的中心，但林子佩和韩承熙也毫不示弱。
纯乐队的伴奏让人声更加突出，三人配合默契，台下观众的热情被这精彩绝伦的演唱带起来。
金泰亨看着后台导播的视频，现场粉丝在外头嗨的像蹦迪：“大发，他们都不用换气的吗？”
肺活量也太大了吧。
只看现场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办的是什么乐队音乐节，而不是kpop拼盘演唱会。
田柾国嘴唇微启，隔着手机屏幕和真正的现场差别太大了。
现在林子佩状态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舞台表演力很强，还擅长调动现场气氛，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在享受这个舞台。
满满的舞台能量，让人直面感受到她的唱功有多强，升调无断层，真声上高音更是轻松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是第一次，田柾国被无舞蹈表演舞台震撼。
原来，表演模式真的不只一种，来自纯粹的音乐力量更具感染力。
林子佩他们的舞台结束，马上就是防弹。
台下的气氛已经到达制高点，受到感染的防弹演出更加卖力，粉丝自然更加热情。
最后，演唱会结束，所有艺人上台谢幕。
田柾国下台后没找到林子佩，连带着韩承熙和mamamoo其他成员也没看到。
他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跟林子佩道个歉，要是能修复下原本的朋友关系就最好了。
走到待机室附近，看到丁辉人一脸急色的和安惠真说着什么，田柾国直觉对话肯定与林子佩有关，便不动声色地靠近。
“没有，她就吃了半个苹果，我看着的。”
丁辉人也想不通，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承熙欧尼说她能吃了粥可以吃点水果我才让她咬多了一口，那苹果才多大呀！”
安惠真皱眉：“看来情况变严重了，等下让她去医院吧，中午才吃这点东西都说消化不了，再这样下去她身体会垮的。”
金南俊见田柾国做贼似的在人家待机室附近晃悠，正想开口叫他，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走了回来。
田柾国把手里的麦克风返听器往金南俊手里一塞，大步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林子佩本来胃里就没多少东西，上台前更是连口水都没喝过，谁知道和乐队的表演舞台结束后，胃就开始抗议了。
强忍着疼痛和反胃的感觉，上台谢幕，下台就跑厕所来吐了个干净。
看着厕所里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林子佩在心里暗骂着自己嘴贱。
用矿泉水涑干净口，林子佩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对担心的要命并一直让她去医院的金容仙说：“我吃多了一个三文治，没事的。”
金容仙抬手拍了下林子佩的肩膀：“要死啊，明知道不能吃的。”
“行了，欧尼你快回去换衣服吧，不是还要赶飞机吗？”
把金容仙哄走，林子佩推开李东民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不下。”
李东民跟着林子佩出来着两个月也是操碎了一颗老母亲的心，奈何林子佩真的是他大学毕业后，带过最难带的艺人，没有之一。
单手撑着下巴，低着头，林子佩试图把喉咙的酸水吞下去，这样哽在喉咙实在是太难受了。
田柾国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低头坐在走到椅子上的林子佩。
他也没管合适不合适，直接半蹲在林子佩跟前，着急的问：“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去医院吧！”
李东民出声阻止：“别吵她，刚吐完，让她休息一会儿，医、”
“欧巴你先回待机室帮我收拾东西吧，等下我自己回去。”
林子佩没等李东民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李东民知道林子佩是要支开他的意思，没多说什么就干脆地离开了。
咽了下口水，林子佩看向面带关心的田柾国：“有什么事吗？”
这时田柾国才发现，林子佩那连妆容都快掩盖不住的憔悴，刚吐完，眼圈还发着红，难怪这几天她彩排都带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这么多东西。”
他还以为是公司强制林子佩身材管理，不让吃东西，没想到是林子佩根本就不能吃，早知道是这么回事，他绝对不会给她那个三文治。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忍住，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缓缓地靠到椅背上，林子佩叹了口气，示意田柾国该离开了。
田柾国从蹲着的姿势改坐到林子佩身边，双眼一直盯着她的脸不肯移开：“不止这些，我还想为以前的一些事道歉。”
林子佩点点头：“嗯，我接受了，以后再见面就做回陌生人吧。”
“……”
没有想到林子佩这么容易接受了自己的道歉，田柾国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句话就把他打回了地底。
“我们不能做回亲故吗？至少给我弥补的机会…”
林子佩摇头：“不需要，我不需要弥补，而且，亲故这个套路我已经玩了两次，不想玩第三次了，我们不适合再有过多的接触。”
田柾国没办法接受这个理由：“为什么？我知道是我以前不懂事，但现在我能理解你了，为什么连朋友都不能做？”
“诶…”
林子佩伸手捏了下鼻梁，现在感觉自己更不舒服了。
她耐着性子，决心把话说清楚：“你还没发觉吗？一直以来，你对我不是不理解，是不能接受。”
“你有很强的道德感，所以没有办法接受我实际生活中的行事准则，换种说法就是：你热衷遵守规则，而我向往打破规则。”
“如果对象不是我们俩，而换作其他的什么人，一个坚持且信赖规则的人，会跟一个爱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亲近吗？”
林子佩用舌头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继续道：“人总是会向往和自己相反的人，在某些方面，我们可能互相吸引，但更多的，还是我们无法协调的冲突。”
田柾国感觉自己的眼眶开始发热，侧了下头：“原来是这样啊…”
扶着椅子，慢吞吞地站起来，林子佩叹了口气：“不要对过去的事情太执着了，陌生人的关系比较适合我们，如果可以，我宁愿那天从未上过天台。”
这样就可以不用遇见彼此，她也可以躲在属于自己那个阴暗的角落，不需要向往光洁的世界。
看着林子佩走过拐角，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田柾国仰头靠向椅背，做了一个深呼吸，眼眶里的湿意被压了回去，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怎么能这么轻松的就做了自己的决定，那天，我上去，就是为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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