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外
兰陵城外的荒郊树林里，高衡领着一众人开始大肆搜寻。
这都一天了，也不知道他家王爷去哪里了，小公子被掳去何处也不知晓。
一想起来他就懊悔，当初怎么就脑子抽筋答应了高长恭，自己先回府搬救兵，让他家王爷孤身去追那帮凶神恶煞的蒙面黑衣人。
真是失算。
这下好了，不仅小公子没追回来，他家王爷也不知所踪。
“公子，公子……”
随从的叫喊声就没停过，有些人嗓子都嘶哑了。
“叫你的人别喊了。”宇文青皱眉看向发号施令的人，从昨晚到现在，高衡带来的这些人一直在喊，听的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高衡哪里会听他的，翻了个白眼，哑着嗓子辩驳：“不喊怎么找到我家公子和小公子，说不定还能顺道把你家主子找出来。”
再一次碰上宇文青，也属实出乎他的意料。
昨日高衡回府带了一众人后直奔郊外，一路晕头转向来到了树林，结果就跟前来寻阎护的宇文青碰上面了。
跟高衡不同的是，宇文青身后一个人也没带，纯粹单枪匹马。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没什么可疑惑的，这宇文青跟他主子都是外地人，在兰陵没有人脉，这时候还真搬不了救兵。
所谓叫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除了宇文青自己，也没别人可求了。
瞧着宇文青孤身一人急切寻主的样子，高衡不知怎的，鬼迷心窍了似的，直接跟那人说了句：“要不你跟我们一起找吧，反正我家公子和你家主子一起不见了人影，要是真有什么意外，俩人估计也会在同一处。”
说完这话他就后悔了，他跟宇文青最不对付，俩人每次见面都闹的挺不愉快。这次倒好，不仅没避开反而主动邀请，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谁知，那宇文青没拒绝，一口答应下来。
俩人的结盟就暂时达成。
即便是合作结盟，千人千面，不同的人有不同想法，也总会有意见不一致的时候。
高衡命人边找边喊，一天下来个个嗓子都要废了，宇文青不以为然：“要是喊有用，不至于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而且你这样容易打草惊蛇，既然那些黑衣人可以在众目睽睽下杀了你家随从，那就可以在荒郊野外杀了我们，你再这样喊下去，当心人没救出来，还把自己搭进去。”
这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高衡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对方提的建议若是可行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你说该怎么办？”事关自家王爷安危，高衡懒的跟他斗嘴，为了同一个目标，暂时冰释前嫌就好了。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宇文青反应很是敏锐，一把拉过高衡，扭头对身后那些搜寻的人说：“都趴下。”
那些人都是兰陵王府训诫出来保卫主子安危的侍从，反应力自是不差，听到声响后全部隐匿在树林下面的枯树丛中。
待那群人骑马走进，偏巧在附近停了片刻，身边有人问了句还有多久能到，只见为首那人从胸前的衣裳里拿出一张纸，对照着看了半天，随后对着身后的人喊道：“翻过这个林子，再越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
“都打起精神来，这件事要是办成了，大人可是重重有赏。”
“是！”
马蹄声踏踏离去，宇文青面色凝重，在他身下的高衡憋了一口气：“喂，大哥，你能从我身上先起来么。”
方才俩人距离太近，宇文青又紧紧贴着他，后面是坚实的土堆，前后夹击动弹不得，都快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宇文青抬眼看过来，许是紧挨着的缘故，俩人都可以看到彼此脸上的细小绒毛。
以前在绣楼的胡同巷子，还有上次在鸳鸯河边放花灯，都是晚上跟这人碰面，根本就没机会仔细瞧。
第一次在青天白日里面对面跟宇文青挨那么近，高衡似乎后知后觉，原来这人长得竟也这么好看。
盯着对方那张俊朗的脸，高衡不自觉吞咽了口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萌生了退缩的想法，不敢直视他。
他垂首的须臾，自然也就忽略了对方不经意间微微抖动的喉结。
宇文青不动声色地撑起了手臂，挺直身子后说：“跟上他们。”
胡二虎到时，高长恭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完全一副睡美人状。不禁又啧啧两声，美人就是美人，闭着双眼都像是在勾人一样，看的他心底有些发痒。
听到脚步声，高长恭耳朵一动，一双凤眼猛地睁开，直直射向胡二虎。
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从身形上看，这人估计就是那个掳走鹿鹿的领头人了。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高长恭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鹿鹿在哪儿？”
胡二虎往床榻这边走来，引的高长恭内心警铃大作，无奈身上完全使不上劲，连握拳都很难做到，只得死死地盯着对方。
好在对方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站在榻边，用他粗犷的声音道：“他的安危全在于你，要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身陷囹圄，主动权还在别人手上，高长恭当然不会在此时犯浑跟对方硬碰硬：“你要我做什么？”
像是在故意卖关子，胡二虎很得意，这会子又不着急说了：“底下人跟我说，你现在浑身没劲，连饭都吃不了，无妨，我亲自来喂你便是。”
对方的语气太过轻佻，完全一副调戏良家少女的做派，高长恭闻言，有些生理性厌恶，别说吃饭了，不把隔夜饭吐出来就不错。
“不必麻烦，你给我解药我自己来。”
胡二虎哪里会让他如愿，抚摸着榻边的床帐，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解药么，你就想想吧，我是肯定不会给你，要么我喂你，要么你饿着，二选一。”
说罢便好整以暇地看向榻上之人，嘴角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像是吃准了高长恭会答应他。
可是，靠烧杀抢掠为生的山贼怎能真正猜中北齐战神的心思？
他可以为了救鹿鹿伏低做小，跟这帮人虚与委蛇，可若是对方做出如此羞辱他的事，哪怕在这荒山之上做个饿死鬼也不能答应。
再次闭上眼睛，拒绝的话都懒的说，但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哟，看着柔柔弱弱，娘们唧唧的，怎的还是个贞洁烈男不成？”胡二虎在山野上放荡惯了，在这山头上当了近乎十年的老大，平日里都是被底下的小喽啰供着，忽的遇到一个敢反抗他的人，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一股脑把肮脏的话全发泄出来。
若有人此刻仔细观察高长恭，定能看到他脖颈上冒出的青筋，那是气愤到极致的表现。
这话算是彻底触动了高长恭的逆鳞，平生最讨厌有人把他误认为女子，旁人多嘴提及一句他都要郁闷半天。如今这胡二虎说的话，可谓是字字珠玑。
见他装聋装瞎，胡二虎像是失去了耐性，平日里顺风顺水惯了，哪有人敢这么忤逆他，上前将人一把抓起来丢到地上，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外面有人来报。
“老大，那边来人了。”
胡二虎一听，这金主倒是来得还挺快，斜睨了眼倒在地上的人，蹲下身拍拍他的脸：“老子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没功夫给你在这儿玩过家家，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饭吃。”
这美人的脸真是好摸，明明是个已经到了弱冠之年的男子，偏生那脸长的比女子还娇，手感极佳，胡二虎趁机揩了一把油，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
倒在地上的高长恭，双手颤抖着想握拳，却苦于没有力气，但额头的皱痕和脖颈的青筋显露了他此刻愤恨的情绪。
从外面出恭回来的伍子瞧了眼牢门：“里头那人还没醒？”
“没呢，估计老大把迷魂汤放多了，”六子吃着碗内的青菜叶子，“当初把那人抓来时，一下都没反抗，喝了药现在都没动静，一看就是个武功废，倒省了咱们不少力气。”
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六子开始发牢骚：“最近咱们寨子太穷了，连块肉都吃不上，这哪里还是人过的日子，现在就等着老大得手，带着咱们离开这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小日子过的，想想都觉得美。”
伍子表示赞同，方才他在外面时好像听到了一些风声，在六子边上咬耳朵：“哎，刚才我出去了一趟，好像听到说什么贺大人派人来送银两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管他什么贺大人王大人，只要能给咱们金银珠宝就行，”六子越说越来劲，“你说这贺大人他能给我们多少银两，老大肯定要独占一半，剩下的我们兄弟几个人分分，应该也能有不少……”
“那我给你们一千两，可好？”
“当然……”六子下意识回应，可一抬头，脑袋上顶着一把锋利的刀，吓的他魂都要破了。
“你你你……你怎么出来的？”不等他说完，就被一记手刀打昏了过去。
阎护左手拿着镣铐，右手持着刀，笑着看向一旁想要趁机逃跑的伍子，不紧不慢道：“可别乱动，不然我可不保证这把刀会扎在哪里。”
只听“啪”的一声，镣铐被扔到地上，像是砸在了伍子的心口，随后，那把刀往自己方向举了过来。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阎护右手转动着刀柄，指着对方的下颚，幽幽道，“不过我这人一心向善，自是不舍得滥杀无辜，你要是嘴巴不那么硬，我便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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