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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仅此而已


  那里是所大学,很有名的大学,风景尤其美,每一处都是一副独立的美景。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很舒服,操场上没有课的学生悠闲地晒着太阳,一张张帅气、漂亮的脸蛋,迎着阳光而笑,多么惬意的画面。
  如果自己曾经住在这里,这些画面应该习以为常了吧。安吉有种挪不开眼,看不够的感觉,自己或许也曾这么悠闲的和朋友闲聊。
  信步在校园内走着,没有方向,知道自己曾生活在这么个充满文化而又朝气的地方,安吉心里还是很高兴。
  安吉今天没太多打算,开始还担心会遇到某个幼时玩伴,或者遇到某个自己忘了的熟人,一个又一个擦身而过的身影并没有停下匆匆的步伐,热情的突然抱住她,惊喜的大叫“你回来了?”
  没有,她放心了。心底深处却泛起一丝失望,像湖水里荡起的圈圈涟漪,没有打破湖面的平静,却还是有了一点点的不一样。
  信马由疆,四处乱转,她...在一处楼房前停下。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有些眼熟,一幢普通的二层楼,看了墙上的门牌号。僵住,睛朗的天空突然打了一个雷,不偏不倚劈中了她。
  与之前在她脑海跳跃的地址不谋而合。
  这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安吉就那样呆呆的站着,白色的外墙上爬满了厚重的爬墙虎,表明这幢房子有了悠久的岁月。一扇深色的铁艺门里,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院落里很干净,靠墙种着各种绿植。
  从小到大,我就是生活在这里,安吉在心里想,这样优美的大学,这样幽静的庭院,应该很幸福吧。
  “小绯?”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安吉的遐想。
  安吉转头,不知何时,旁边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眉眼慈祥,正惊异地看着她。
  “真是你?”妇人似有些难以置信,“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短命。”边说边上前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上下细细的打量。
  “小然回来说你不在了,我就不相信,好好的人怎么能说不在就不在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走走,跟我回家...”妇人摸着她的头发,又摸摸她的胳膊。
  安吉愣愣地站着,有一瞬间的仲怔。小绯?是叫我吗?想起自己原来的名字叫楚绯。嗯,没错。只是一时搞不清楚状况,这个看似跟她很熟的人是谁?
  她不知是该抽回手,还是跟她走,犹犹豫豫间已被拉进院中。
  “进来进来,自己家客气什么!”妇人热情的把她让进屋中。
  环顾四周,身处客厅,传统的摆设,皮质沙发、电视、茶几,占据一半客厅,另一半摆着一架大钢琴,墙上的题字龙飞凤舞,只可惜安吉一个字也不认识,倒是给这个若大的客厅增添了几分书香气。
  “小绯,喝茶。”妇人从厨房里端出一个白色茶杯,薄薄的烟雾袅袅升起,随即女人坐到她旁边,殷切地问道,“这些年你在国外还好吧?”
  安吉哑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知道吗?似乎不对。
  但她确实不知道。
  “那个,”良久,安吉终于抵不住盯住自己的眼光里的热情,咽了一口唾液说,“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我其实...有些东西...记不清了...我不知道你是谁,甚至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
  这短短的一句话,安吉说的何其艰难。
  妇人愣住,呆了半分钟,忽然哽咽着说:“我是秦姨啊,在你十岁的时候这就在这里当保姆了,你都不记得了麽?...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出国,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边说边拭去眼角的泪滴,“怎么就不记得自己了?”
  “我...出了一个严重的车祸,脑子...受了点伤...所以...”安吉只能挑重点,越简单越好,她进来是想知道自己是谁。
  “车祸?”秦姨大惊小怪地拉起她的袖子察看,这个动作有些多此一举,但还是让安吉觉得温暖。
  “秦姨,”安吉能感受到这个妇人单纯的友善和出自真心的关心,“除了记忆有些受损,别的都没问题,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有关我的情况告诉就好”。
  “嗳。”秦姨用纸巾拭去眼泪,慢慢地揭开了安吉的身世之迷。
  秦姨告诉她,她叫楚绯,舅舅安世学是大学教授,舅妈高燕妮自己开公司,两人育有一女,叫安然,比楚绯(安吉)小一个月。安太太的堂哥住在乡下,为了给孩子一个好的生长环境,把他儿子也放在堂妹这里养。
  所以这个家里有三个孩子,除了安然,还有安教授的外甥楚绯和安太太的侄儿高越强。秦姨来这个家时,楚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年,那年她和安然都八岁,高越强十二岁。
  她只说楚绯父母好像是生病去世的,临死前把她托付给她小姨。后来小姨离婚没能力抚养,又把她送到舅舅家里。
  安教授平时教安然和高越强弹琴,因为安吉看电视分散他们俩儿的注意力,便不许开电视。安吉没事干在旁边听,哥哥妹妹不练琴时,自己就去弹,居然弹的也像模像样。
  为了她的学琴,小小的安然跟她父亲闹得厉害。原因是安教授看楚绯有天赋,打算好好培养她,但是安然霸道地阻止,并威胁他父亲,要是教楚绯学琴,自己就不学了。安教授无奈,只好放弃。
  爸爸的妥协助长了安然的嚣张气焰,从此以后更是禁止楚绯碰她的琴。
  楚绯后来学琴都是跟大学里的其他教授学的,教授们私下里会收学生,水平高的低的都有,别人上课时,楚绯就站在旁边跟着学。别的教授看在她舅舅的面子上,也不赶她,反正也没单独为她上课。上完课,回家就到地下室里的那台旧钢琴上练习,水平居然噌噌噌地提升。
  她舅舅是学校里的顶尖钢琴教授,放任这样一个有天资的外甥女不教,是种人才浪费。他的同事看不下去,心疼楚绯是个好苗子,就把她收为学生,从此楚绯开始了她的钢琴之路。
  她学习很用功,高中毕业时,同时接到国外几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家里人十分震惊,从不知道她想去国外念书。
  出国后,她再没回来,也很少与家里联系。
  她与家里人的关系,秦姨说得含含糊糊。对于她的失踪,舅舅有些难过。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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