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街头尴尬巧遇
伍嘉羿有些麻木的走在皇城繁华的街道上，街头上来来往往的人洋溢的安宁快乐仿佛都在称托他的落寂和悲凉。
不知不觉中，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周边忙忙碌碌的摊档。他现在才发现，原来普通百姓就是这样生活的。
过去，高高在上的他从没有认真看过眼前的街道和这些来来去去的各色百姓。
现在，他也变成这些普通百姓中的一员。说实话，他骨子里还没适应这种平民身份，可现实是，他已经身处其中……！
就在伍嘉羿思绪万千之时，一道爽朗明快、又有点熟悉的吆喝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望向声音的来处，原来是他还算熟悉的面摊档的摊主在招揽客人。
他下意识走了过去坐下，年过半百的摊主乐呵呵上前刚想开口招呼，一看是熟面孔，可伍嘉羿一身卫兵的打扮让他愣了一下，随后他马上又爽快着笑道：
“公子，您可好久没来了，今天您也一个人？”
摊主不知道伍嘉羿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以往伍嘉羿来的时候明明是贵气十足的。今天这般模样还真让他看得判若两人，差点都没认出来。
伍嘉羿看向摊主：“你认识我？”他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摊主还记得他。连他都快不记得摊主的容貌了。
他之所以熟悉这摊档，是因为他曾和褚衡夜常来。正确来说，是褚衡夜非拉他来体验所谓的民间美食。
那时，他根本没有兴趣体验什么民间美食，换句话来说，他是看不上路边的摊档吃食。
但因为是褚衡夜邀请，所以他勉为其难接触了这个面摊档。
之后他们时不时都会一起来光顾，直到俩人生了隔阂不再往来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摊主意外又不意外伍嘉羿的提问，他和蔼的笑着应道：
“公子虽然一年有余没来光顾我这小地方了，可您的模样，老夫记得真真的。更何况，您没来，另外一位公子可是一直都有来。老夫知道他，自然也记得您了。只是一直奇怪二位公子怎么这么长时间没一起来过了。”
伍嘉羿一听就知道摊主口中的另一位公子是谁，但他一点都不奇怪褚衡夜还在继续光顾这里。因为褚衡夜从不排斥融入平民当中，所以即便没有他，也不妨碍褚衡夜一如概往的习惯。
“公子，还是老样子，一碗不加葱的浓汤面？”摊主询问着走神的伍嘉羿。
“嗯。来一碗面吧。”伍嘉羿淡淡的回应。
摊主爽朗笑着“欸”了一声麻利的去准备面。
不多时，摊主端来了面，但却是两碗，只见他另外放了一碗加了葱和辣椒的面在伍嘉羿对面。
伍嘉羿纳闷的看着摊主，摊主呵呵笑着解释道：
“另外一位公子每次过来都会多要一碗不加葱的面放在对面，他说多放一碗面，他吃着才不会孤单。所以，我想，公子这样是不是也可以吃得顺心一些。”
摊主的话让伍嘉羿心口震了一下，他看着对面那碗面，仿佛看到了褚衡夜就在眼前，他们一边吃面，一边谈笑风生！
“公子，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一碗面不值钱，值钱的是一份人生难得的珍贵情谊。”
摊主意有所指的看着另一碗面，听着的伍嘉羿自然也懂他话里的意思。
只是，伍嘉羿不免有些凄然道：“我和他的情谊只是曾经珍贵过罢了。”
“若只是曾经，公子的神情何以这般留念？”
在摊主的注视下，伍嘉羿无言以对。连外人都能看出他和褚衡夜之间谁也没有真的放下过曾经的情谊。
褚衡夜来这里吃面叫多一碗，那无疑是为他准备的，哪怕他根本吃不到。
而他也一样，路过这个面档，他脑海里最先闪现的就是褚衡夜，只因为这里有他们过往的愉快回忆。
伍嘉羿捞起一撮面条送入嘴中，但咀嚼了两下，他竟不觉得这面有多好吃，他疑惑的看着档主问道：
“你的面换配方了吗？”
“公子觉得味道不对？”
“似乎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他记得过去每吃一口都很浓香，可现在入口怎么就让他没了食欲呢？
“老夫别的自信没有，唯有这碗面做得几十年如一日，味道绝无差异。公子之所以吃不出原来的味道，不是因为老夫的配方变了，而是公子的心态变了。”彡彡訁凊
“你说得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面还是这碗面，人却非过去的人，味道又岂能同日而语？”
伍嘉羿自嘲一笑，他放下筷子，又掏出银子刚想递给档主，档主却推拒道：
“今日这两碗面免费，权当老夫多管闲事的代价吧。”
“多管闲事？”伍嘉羿不甚明了。
“公子，恕老夫直言，人生在世，认可了一个趣味相投的真知己，纵有天大的隔阂也能是过往云烟，找回知己真情才是至高的价值。”
档主并非爱管闲事，很长一段时间，他其实完全不知道褚衡夜和伍嘉羿出身何处。
但相比伍嘉羿，他会更熟悉褚衡夜，因为褚衡夜更早来光顾他的面档，也愿意与他交流。
后来，褚衡夜把伍嘉羿也带来了。档主因此多了一个常客。
但档主不是因为他们是常客才格外留意他们俩。而是因为他们俩是他这个面档里举手投足中最贵气的人。
再有就是，档主看出了他们的情谊深厚，他们那种惺惺相惜之义让人看得倍感舒适。
然而，突然有一天，档主再也没有看到他们相伴而来的身影，每次都只有褚衡夜一人到来，再叫上两碗面。
起初，档主以为是伍嘉羿发生了什么不幸。可后来，他又看到褚衡夜和伍嘉羿竟然骑着马威风凛凛的带着一队禁军穿街急奔而过。
他稍一打听，这才知道他们俩的身份原来不但都是权贵公子，还分别是禁军的正副统领。
但明显的，他们俩有了难以消除的嫌隙，这才有褚衡夜多叫一碗面来惦念他们友情的情况。
在档主看来，褚衡夜显然还认伍嘉羿这个知己。今日伍嘉羿的光顾也让档主看出，他们彼此其实都有着同样的心思，只不过是难以踏出破冰之步罢了。
因此，档主才说自己多管闲事，就这么把话题撩开来说了。
但伍嘉羿听完他善意的感慨，又或者说是劝解，伍嘉羿却更冷寂的否决道：
“已是云泥之分，知己二字反而成了笑话。”
“那公子觉得谁是云，谁是泥呢？”
“这不是一目了然吗？”伍嘉羿再次自嘲。
“这么说，公子认为自己是泥？”档主干脆坐下面对着伍嘉羿。
“现实就是如此！”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自己不配再和“云”同道而行？”
“云和泥从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公子自诩泥，对方有自诩云吗？”
伍嘉羿一时无言以对。自隔阂伊始，他从没去想过他和褚衡夜之间还有任何可以挽回的空间。
然而，档主的提问不得不说深深的触动了他。
也许，一直以来，从来都不是褚衡夜不再把他当朋友，而是他自己再无自信可以做褚衡夜的知己。
档主慈眉和笑的看着沉默不语的伍嘉羿，他知道他听懂了他的意思。
又刚巧有其他客人前来吃面，于是，他也默默的起身去招呼了。
伍嘉羿独自沉思了一会，却没能思索出一个能让他得以舒缓的答案。
带着更加沉重的心绪，他起身望着来回交错的人群，他有一种融入其中便可以消失的感受。
而他本也希望就此被遗忘，可当他正准备踏步走进人流中时，他突然感觉后方的下衣摆被什么拉扯着。
当他回头一看，一张稚嫩无邪的小脸仰着头看着他。
他很是震惊，因为拽着他衣角的竟然是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墨浓。
伍嘉羿弯身一把抱起墨浓四处张望，然后他急切的视线就对上了站在一家书画铺门口的汶潺吟。
只见汶潺吟似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急匆匆走了过来就要接回墨浓。
可是，墨浓不依的抱紧了伍嘉羿的脖子腻赖道：
“不要，我要大鸟。”
“墨浓乖，到姑姑这里来好吗？”
汶潺吟再次伸手，但却让墨浓更加急迫的抱紧了伍嘉羿不肯撒手，并且发出了哭闹的声调，仿佛怕她会被强行带走一般。
伍嘉羿安抚了一下墨浓，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后，他才半哄着把她给回汶潺吟。
汶潺吟一边抱着墨浓，一边看着伍嘉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带着墨浓出来买一些书画，谁知侍女大意没有一直牵着墨浓。
墨浓大概是看到了伍嘉羿，所以她一转眼自己从书画店跑了出来。等侍女发现她不见了，她们才匆匆从书画店出来找墨浓。
但看到伍嘉羿抱着墨浓时，汶潺吟讶异的同时也莫名的安心！
“你……？”
“你……？”
俩人同时开口，却又尽显尴尬。但相比汶潺吟，伍嘉羿更快稳下心绪，只是他的语气略有冷意的问道：
“墨浓怎么会在这里？”
“我出来购置一些书籍，想着墨浓好久没有出来过了，所以我就带她一起出来……。”
“你带她出来，为什么不看好她？街上人那么多，万一走丢了，或者被人带走，你要怎么办？”
汶潺吟愣了一下，他好像在发火，而且是冲着她发的。
可是，就算她没有看好墨浓，也不关他的事，他有什么立场来责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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