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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往事东流


  廉亲王的福晋见我追赶,随即放慢脚步,容我与她相差半步,一起前行。

  她轻声问我,“据称阿诺姑娘家出自镶白旗?听说你的阿玛兄长皆为带兵领将?不知你的家中兄弟姐妹几人?”

  我向她侧身回复到,“奴才谢福晋垂问。奴才的阿玛前些年因罪去职,现已闲赋在家。兄长则因战功于去岁升任佐领一职。”

  她微微点头,“如此说来,阿诺姑娘竟是临到了选秀才被削去了资格的么?”

  我心内感叹,这帮人真的个个都是人精儿。几句只言片语,即能琢磨出一整篇的文章。

  我只好对着她默默颔首。

  她又问我,“以姑娘的人才,如何不请万岁爷的恩赏,将你的秀女资格起复?”

  这当然是万万不妥。

  我微微一笑说到,“君无戏言。阿诺确实是并无选秀资格,这一点无法改变。”

  她听了,不免有点为我扼腕叹息之态。我也随她去,不敢再轻易接她的话茬。

  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御花园中。

  此时端午刚过,夏初风起,草长莺飞。确实如郎旭所言,御花园中的景色极美,宛如油画里的世界。我与千语陪同廉亲王福晋,寻一石桌旁坐下。我们观看郎侍卫和内官们,与弘旺阿哥踢那个皮球玩耍。弘旺玩得很开心,因为大家显然都让着他。

  廉亲王福晋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喟然一声道,“弘旺的阿玛,自小也极爱蹴鞠。那个时候,几个阿哥兄弟们还常常一起踢着玩。便是当今圣上,也是常常参与其中。我自小与他们几人一起长大,如今还清楚记得那些往事。这一转眼,竟然有三十年了。”

  看来,廉亲王的福晋是希望要当着我的面,回忆一下往事知多少了。

  其实我对于结交廉亲王福晋本人,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贵妃娘娘说,她一贯不喜与人比较,与谁比较她都不屑。我的想法则是,我一贯不喜对抗,与谁对抗我都退缩。对于雍正爷与他的亲兄弟廉亲王之间所必将发生的激烈对抗,我很怕去了解这番争斗的残酷细节。

  眼不见为净,对这件事也同样适用。

  要说我有什么觉得隐隐不安的,那大概就是女人和孩子在其中的遭遇了吧。眼前的廉亲王福晋,还有这个我偶然中救助的小小少年。他那胖胖的小脸和可爱的笑容,是她们让我内心不安。

  知晓他人的命运,是否是一件幸运的事?我认为绝对不是。尤其是当你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的时候。这种感觉,她会让人更加的迷惑,甚至有一种荒谬感。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弘旺满头汗珠地跑来桌旁,站着让他的嫡额娘帮他擦拭。

  他见我呆呆地看他,微微一笑说道,“阿诺姊姊,你也来,与我蹴鞠游玩一番可好?”

  想到他在不远的将来那灰暗的命运,为何不去珍惜现在的时光,让彼此多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呢?于是我举手将花盆底绣鞋从脚上除下,站了起来。那天我穿了深色的厚袜,其实与穿了现代的足球袜相比,也无太大的区别。来之前,我并未想过自己会一时冲动答应与弘旺踢球,否则换了鞋子,会更加方便。

  我自然不会踢球。但是与一个八岁儿童对踢一番,还是勉为其难地可以胜任。弘旺将球递给我。郎侍卫与内官们见我抱球入场,都停了动作,退到一旁观看。我去寻了两块石头,放到间隔大约一米远的地方。然后我站到两者之间,将球踢给弘旺,与他玩起射门游戏。几番反复,他都不能将球踢入石块之间。然后我又与他交换位置,几番将球踢入了石块之间。

  我看到场边,郎侍卫与千语正站在一处,轻声细语。显然我与弘旺之间的游戏,早已不在这两人看向彼此的目光里。重色轻友,有此实例。

  我又看到廉亲王福晋脸上的表情和看向我的殷切的目光,似乎很希望弘旺能赢的样子。我微微一笑。在弘旺有些泫然欲泣的时候,我改变画风,让他进了几球。弘旺大喜,开心地跳起来。我举起右掌,对着他。这个孩子,果然聪敏。虽然他似乎疑惑我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很快上前来,举起手掌,对着我的手掌大力一拍。廉亲王福晋随即以手绢捂嘴轻笑。

  中午时分,太后留廉亲王福晋与弘旺同进午膳,她们去了寿康宫。之后,她们过来拜别了雍正爷,她们便回去了。

  那天午饭之后,雍正爷说他想下午带我去骑马。

  自从去年冬天那次我骑马晕倒以来,他还从未让我再次与他一起骑马,也没有说让我去学骑马。所以我的骑术还是象从前一样地糟糕。

  我又一次见到了追风,他似乎比去年冬天更加高大,毛色黝黑,膘肥体壮。我亲热地摸了摸他的鬃发,追风略微不好意思地闪躲了一下。他的眼睛看上去是那么的大,那么的温柔。其实马不跑动起来的时候,真的是萌萌的感觉,即使是象追风这样的王者。

  雍正爷笑到,“追风竟然允许阿诺摸他的鬃发,实在是让朕感到惊奇。”

  是这样吗?看来我与追风甚是有缘。

  我正准备转身去马厩选马,雍正爷一举他手中的马鞭,挡住了我的去路。他问我去做什么。

  我说,去选一匹性格温顺的马来骑。

  这位爷微微一笑说,“自然是朕与阿诺两人一骑,朕带着你。”

  见我不语,他继续说道,“否则追风要时时停下等你的马,一定焦躁,说不定甚至会来踢你的马跑快些。这样到时候容易惊马,酿成事端。”

  我知道他是怕我害羞,随意找的借口,便朝他笑笑。

  可是,越是在这样温柔缱绻的时刻,头脑里就越会闪现这样败兴的问题。

  雍正爷与他的那些大小嫔妃们来骑马时,是否与有些人之间,亦是此时的缱绻风光?

  正在我茫然之间,雍正爷已经一把举起我,放上了追风的马背,然后他跨坐上来,信手由缰,由追风带着我们向前方跑去。

  跑了一会儿,雍正爷轻提缰绳,追风慢下了脚步。除了柔柔的风声,周围很安静。我这才意识到,来到马场这么长的时间,我的眼睛心里只看到想到了雍正爷,竟然没有注意,他的侍卫们这次没有跟上来。

  他的身子微微靠近,似是搂住了我的腰。我有些紧张。

  只听这位爷在身后突然笑道,“阿诺,你这样的坐姿,回去之后,一定会腰疼。”

  我一言不发。他哈哈大笑起来,他可能看到了,我的耳朵开始不听话地烧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爷终于仁慈地说,“好了,朕不再笑话阿诺了。”

  接着他心情颇佳地问我,“阿诺,那朕可以跟你说一个笑话么?”

  什么时候这位爷说话做事也需要人允许了?他不来笑话我就好。说笑话么,随便说,尽管说。

  我后来才知道,雍正爷那天对我说的话,似乎有一点不足为外人道。我如今写出来,也觉得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我希望,当有一天我的记忆力完全消退,不再记得任何往日景象的时候,自己还能凭借这些文字,寻找到往日的芳香。所以,我决定还是如实地记录下来这些所有的印记。

  雍正爷轻声地跟我说,

  “朕刚见到阿诺的时候,你比名册画像之上,看起来似乎小了足足有三四岁。朕一见你,心中颇为恼怒。”

  我动了一下,突然感觉这位爷谈话内容的走向,有些让人不安。

  他紧接着道,“阿诺你莫要会错了意。朕自认虽然不是谦谦君子,但也算不上是衣冠禽兽。”

  我闻言垂下了头。

  他又说,“朕当时想,你这样看上去一团孩子气,朕这里,又不是育婴堂!朕考问了你几次,发现你好像也不通文理。于是,朕便有些后悔要了你来乾清宫。”

  他还是根深蒂固地认为我文理不通!他竟然当时还后悔要我到御前来伺候了!

  我的心里一沉。

  “阿诺莫要恼怒。朕如今是越来越明白,朕的阿诺虽然不通文理,但却比那些文理畅通的人,还要有趣得多。这实在是,造化钟神秀。”

  果然是帝王之家培育出来的高材生,这一手欲扬先抑,玩的就是心跳啊。至少我的心飞扬了起来。虽然他的话有夸大之词,但是拦不住我的心花怒放。反正我并不需要自己是真正的“钟神秀”,只要在雍正爷的心目中,他觉得我好就行了。我的嘴角翘了起来。

  雍正爷好像感觉得到我的心情好了起来,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朕觉得有些后悔要你太早来了御前伺候,但是还是想让你在朕身边呆上一段时间再说。虽然你言语有趣,但是朕等了大约一年多,你时时事事还是显得懵懂无知。于是朕决定,送你去皇后宫里呆上两三年再说。”

  送我去皇后宫里?我惊讶地回头看他。

  他趁机在我的脸颊轻轻地啜了一口。我赶紧回过脸来,继续面向前方。

  “送你走之前,朕还是决定,最后再试探你一次,看你是否明白几分人事。”

  听到他的话,突然我的心跳砰砰地剧烈起来。有什么东西好像要呼之欲出,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这种神秘的感觉,一下子攫住了我的心。

  看来这位爷说笑话的功力,比我厉害十倍百倍不止。虽然我也不明白,这到底算是什么样笑话。于是我静静地听他下文。

  “这个试探的机会,真的是无意之中就送上门来。”

  “有一日,你给朕读诗,碰巧翻到了《长恨歌》。其前段颇为写实,后段又有些虚假可笑。”

  可笑?这位爷怎么会用“可笑”二字形容《长恨歌》?我心中乍然惊疑不定。

  他不断地说了下去。

  “于是朕便凝神静听。你读了开头几句,就不读了,匆匆换去读后段那些虚华无实的句子。不知道你是看到什么别字不会念了呢,还是真的有所感悟朕的心意,觉得害羞了。所以朕一阵心浮气躁,让你不要继续念了。其时贵妃初初有孕,朕正要去看她,当晚便让你跟着。去的路上,朕想知道你的心情是否会闷闷不乐,你竟然回复说月华如水,十分迷人。实在是让朕无语。朕从贵妃那里佯坐片刻,出来之后,便念了长恨歌中那句,你中午不愿意念的话,想去逗你。但是,你好像还是毫无所觉,无动于衷。朕当时心中气恼,你果然还是个孩子。难道入宫之前,你家中女眷都不教你,什么叫做君子好逑吗?”

  听他说完这段话,我似乎又想到了当时那痛苦无奈的心境,眼睛湿润了起来。

  雍正爷彷佛在这一刻有所感知,他轻轻环住了我的腰。

  接着说道,“当然,后来朕知道自己弄错了。害得阿诺当时那么伤心。”

  “圣人说,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等朕发现的时候,才惊觉阿诺伤心得有些太过度了,让朕觉得心疼,不由得又惊又怒。那一天,朕是对自己生气。一时之间,朕又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对你挑明此事。于是,”

  他拍了拍追风的身子,“还是追风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如今才有阿诺相伴在身边。”

  在那一刻,我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阿诺说得对,朕确实不是个会说笑话的人。本来以为,朕的这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笑话,会逗得阿诺一笑的,结果却还是惹得你哭。”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我问他,“万岁爷,您为什么决定今天来告诉阿诺这些话?”

  他不答反问,“朕告诉你这些话,是否在阿诺的心目中,你的万岁爷就没有那么值得你迷恋和崇拜了,不再象阿诺的夜空中,那绚烂而永不熄灭的烟火?”

  我摇了摇头,轻轻用手背抹了一下泪,“在阿诺的夜空里,万岁爷永远不会变,阿诺也永远不会变。”

  “朕决定今天将这些告诉阿诺,是因为阿诺说的,从今往后,朕要与阿诺有一说一,互不隐瞒。朕发现你一贯喜欢胡思乱想,即使朕时时在向你表明心迹也都不行。有时候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朕不愿意你今后再有机会胡思乱想,暗自伤心,所以决定和盘托出,告诉你朕当时的心情。”

  说完这些,他轻轻地拥住我,温柔地吻了一下我的脖颈。

  然后他提起缰绳,打马朝前,追风重新又电闪雷鸣般地奔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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