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衙门官司
封煜甫一跑出来就觉得不对劲，那小宫女并没有追着出来，反倒是有几个布衣的老百姓一直跟着他。
没等他思索明白，他的暗卫就跳出来将那几个老百姓抓住。
他见事情解决了，便不再多想，一心一意往衙门处跑，然而等到了衙门处，他却久久没见小宫女的身影，只有一辆马车在衙门外停下，从上面下来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
他连忙跑了过去。
“捉雨姑姑，小以以呢？”封煜常年进出皇宫，自然是认识皇后跟前的红人。
捉雨行礼起身，嫌弃似地看他一眼，明明被陛下夸赞绝顶聪明，偏偏被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实在是看不出聪明在哪里。
她眼皮子一沓，恭敬地回道：“方才奴婢发现殿下被人追踪，特来查看一二，至于您所说的以以，奴婢却是不知。”
七公主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好像不记得了。
封煜失望地“哦”了一声。
没等他继续追问，捉雨已几步上前，朝守门的衙卫递上一枚腰牌。
衙卫一看见上面的字，整个人浑身一抖，忙进去通报去了。
等衙卫逐层上报估计需要一些时间，捉雨转身，就发现镇国公世子正努力朝她下来的那辆马车上爬。
捉雨：……
这究竟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几步走上前，小声道：“这里面都是买给五皇子殿下的生辰礼，若世子需要，奴婢可列个单子给您身边的小厮。”
封煜充耳不闻，他哪是想要东西，他明明是想找人。
马车有些高，以封煜的身高来说，想要爬上去当真是难为他的事情，旁边立着的车夫想要帮忙，又怕自己力气用大，伤着了世子爷。
等到封煜爬上去掀开门帘一看，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小吃糕点玩物，半点没有小宫女的影子。
难不成她在骗他？
封煜吭哧吭哧从马车上爬下来，有些怨念地看捉雨一眼，昂着头朝刚出来迎接的京兆尹走去。
京兆尹接到皇宫的腰牌后那是惶恐不已，完全不知道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怎么会到自己这衙门这来，他平常干活勤勤恳恳，夫人子女也都是老实人，总不可能是上次在宫宴上得罪了哪位大人物吧。
和皇后娘娘有关的，不就是承恩侯府和镇国公府吗？他明明没得罪啊，这腰牌究竟是预警还是暗示呢？
京兆尹觉得自己头发都要愁秃了，等到他走出衙门，看见朝着自己走来的镇国公世子，他脑门咔得一下就疼了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事情，竟劳动这么多人。
封煜朝暗处看了一眼，示意暗卫把抓上来的几个人带过来，然后他又看了眼捉雨，精致的脸上有不符合年纪的肃然。
正准备磕一把瓜子的捉雨被他这个眼神看得愣住了，这世子如今这番作为看着似乎又不傻了，瞧着还有几分聪明，七公主若捉弄他，以后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捉雨瞥了眼马车，她把瓜子放回荷包，拍了拍手，几步走上前来。
京兆尹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几个人，有些不解：“这是——”
“我在街上跑，他们跟踪我。”封煜板着小脸：“我从西城区梧花小巷一直跑到东城芙蓉大街，拐了十三个弯，他们一直缀在后面，最后是我的暗卫将他们抓住的。”
京兆尹额头上的汗落了下来，镇国公府啊，这可是超一品国公府，陛下和镇国公之间也能算得上是连襟。
他看向被抓住的那几人，眸子一利，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跟踪镇国公世子？”
被五花大绑的几人闭着眼，半个字都没说。
堂内十分安静，京兆尹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他看了眼师爷，师爷垂眼避开他，于是他只好随手指了个人：“你去端盆水来，将他们泼醒。”
他以为这些人被打晕了。
这时一直静默不语的暗卫忽然道：“世子爷，这些人已经死了。”
他上前摸了摸脉搏，又扳开他们的嘴，黑色的血从嘴里流下，衙门里的人心都凉了半截。
后牙□□，这都是死士，他们摊上大事了。
这下不仅京兆尹额头冒汗，师爷和衙卫们也都额头冒汗了。
死无对证，这该如何是好？
“来人，前往西城区梧花小巷，我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搜！”京兆尹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这时候捉雨想起了以以和她说的那几个字，她其实是半信半疑的，往衙门走一趟也不过是想看看镇国公世子犯蠢的模样，不想这一路上她亲眼见证那几个追踪的人被抓，最后竟真觉得可能确有其事。
她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把事情扩大化。
但如果废妃和废太子这些年依然有联系，又被七公主偷听到的话，她当真上报，那可是大功一件。
想了想，捉雨咬牙，上前一步：“奴婢看这件事还是移交给大理寺吧，这些人可能和废太子余孽有关联。”
继第一个重磅炸弹后，捉雨这话再次将京兆尹炸得七荤八素。
他嘴唇嗡动几下，半天说不出一个词儿来。
开了个头，捉雨剩下的话就顺畅了：“奴婢原本打算去那小巷买羊肉粉丝汤的，不想听到了这些人密谋，言语间对废太子颇为推崇，便有如此猜测。”
京兆尹已经想跪下了，这当真不是他能管的事，怎么就偏偏让他摊上了这样的事。
有机灵的小厮已经动弹，主动前往大理寺。
待到大理寺卿前来，详细地记录了捉雨的口供，她才松了口气，回了马车。
一进马车，她就把藏在礼物堆里的以以扒拉出来。
女孩睡了一觉，此刻双眼朦胧：“咱们到宫里了？”
捉雨看到她这样子便生气，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揪着她的耳朵道：“姐姐我为你跑腿干拼命的事儿，你就睡大觉？嗯？还偷吃了给五皇子买的流云酥饼。”
捉雨摸了摸她唇边的糕点屑，又嫌弃地在以以身上擦了擦。
以以这下彻底清醒了，她没用早膳也没用午膳，这不是饿得慌，想吃吗？反正这么多，少一两块也没什么。
她就只吃了一块，还是因为路途颠簸、被弄碎的残次品，这种残次品最后也不会送到五皇子面前的。
“饿了。”以以眼巴巴看着她。
女孩下巴尖尖，和那镇国公府的世子相比，确实是瘦得离谱。
捉雨想到这里，也觉得她可怜，但想到她今天干的事情，那点子心思又没了。
她也不避讳，直截了当道：“这消息你是从何处得知的，你母妃临死前有说些什么吗？”问到这里，她忽然又道：“你知道你母妃和废太子之间的关系吗？”
以以张了张嘴，她知道一点，还是第一世和她那丈夫吵架时，那人骂出来的，但是具体细节，她却不是很清楚。
捉雨问她，她便也只能将那点内容说出来。
“我听说，我母妃是废太子的人，她原本是陛下部下的妻子，却在一次宴会上委身于平王，最后不得不入了平王府。”以以努力回忆着：“因为这个事情，陛下被先皇摘了兵部的差事，还失了不少部下的心，后来查出来，是废太子刻意构陷，我母妃是受他指使。”
仁宗在未成太子之前因为这个事情蹉跎了半年，被拘禁在府中，后来先皇着人仔细查了这事，快查到废太子身上时，废太子带兵谋反，反被前来护驾的仁宗斩杀。
而在真相未大白之前，仁宗一直以为是自己酒后失德，故而对她母妃还颇为疼宠，觉得她实在不易。
“确实是这样的。”捉雨心定了些：“所以你外祖家都不管你和你母妃，最后还把家中另外一个女儿嫁去了你母妃原来的丈夫那赔罪。”
“但我觉得真相可能不是这样。”以以忽然抬眸：“母妃为何那般做呢？这样做她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她前夫因为皇帝愧疚而扶摇直上，她的娘家也因为将她供认出来而得到赦免，甚至得了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头，只有我母妃被打入冷宫、万劫不复。”
捉雨闻听此言，浑身一抖，她不是个蠢人，七公主说得没错，那部下因为此事从一个小小的千户升到了正四品忠武将军，废妃的父亲也从原本的九品小官升到了正六品长史，这里面的官司，细思极恐。
“更何况，我母妃这些年虚度光阴，平常为人做事也看不出多少聪明劲儿，虽然她是我母妃且对我很好，但是客观而言，我觉得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说到这里，以以哂笑道：“但说不定也是我妄自揣度了。”
兔子被逼急了，那也有咬老虎的时候。
捉雨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半晌，也叹了声气，如若废妃当真是被他人摆弄的棋子，那么七公主才是真正遭了无妄之灾。
贵为帝姬却无名无份，宫中都将她当做透明人，内务府更是有意无意避着她怕触了贵人的霉头。
当真不如不出生。
像那同为庶出的四公主，宫人所生，母妃难产而死，被皇后养在身边，与嫡公主同仪，那才是真真的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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