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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李承鄞(六)


明月当空,万籁俱寂。窗外高大的梧桐叫嚣着伸出枝干,张牙舞爪地刺向晦暗天空。

        我坐在书案后看着夜色出神,脑中全是刚才裴照说的话。一阵风吹进来,烛火止不住摇摆,一如我此刻惊惶的心。

        低头看面前的纸包,那是莲儿自宫中递出来的物件,裴照一并交给了我。轻嗅了一下,是淡淡的花香,闻不出有何不妥。

        慢慢收紧掌心,再一点一点松开,有粉末细细簌簌落下,最终沉于地面。

        后怕之余,我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那个妖妇,她怎么敢?

        写了应对的方法给莲儿,我搁下笔,扬声唤了时恩。

        “殿下。”他立马出现。

        “桌上的东西送进宫去。”我慢慢摇着轮椅往屋外去,经过时恩身边时将一个小小的信笺交到他手上,“这个给小枫。”

        “是,殿下。”时恩应声取了物件收好,却未立即出去反而立在原处,不知在想什么。

        “还不快去?傻站着干什么!”我自屋外回头瞥了他一眼。

        “虽已春末,但今晚风大,殿下小心着凉。”时恩去柜子里取出一薄毯,将它盖在我膝上,轻声说,“时恩告退。”

        翌日我早早便醒来,进宫候在二仪殿外。父皇精神不济,已将部分政事交给太子处理。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休息。

        果然,过了没多久,父皇的龙辇便过来了。

        我让到路边,低头行礼。内侍们抬着龙辇在我面前停下。

        “这个时辰候在此处,翊王不嫌热么?”

        头顶上方传来娇娇柔柔的女声。

        我微微抬头,看见沈盼盼端坐于龙辇之上,俯视我。父皇在她身侧闭目养神。

        “父皇、贤妃娘娘,承鄞畏寒,并不觉着热。”我敛了目光,恭敬答道。

        “承鄞?”父皇似是才知晓我在此处,“腿好些了?”

        “谢父皇关心,现在能稍微站立一段时间。”我直起身子,努力用单腿和手杖维持身体平衡,“太医们说,儿臣这腿怕是没办法完全康复了。”

        “唉……”父皇叹了口气,目光在我和身旁的轮椅上停留了片刻,“进去说话吧。”

        “谢父皇。”

        父皇疲倦地闭上眼。

        目送龙辇缓缓离开,我对上沈盼盼的目光。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戏谑之中又带着丝许怜悯。

        估计在她眼里,我如今这副模样,倒不如当日死在西境来得痛快。

        “承鄞,今日进宫是为何事?”父皇坐于书桌之后,单手撑着额头,皱眉闭目。

        “回父皇,不为事。只是来看望您和太奶奶。”

        “此番……难为你了。”他听后睁开眼,情绪晦暗不明,言语之中却多有心痛,“该早些让你回来的,唉……”

        “刀剑无眼,是儿臣自己大意了。”垂下眼睑,我将声音放轻,“儿臣只恨自己今后不能再上战场,为父皇分忧了。”

        他似乎有些动容,过了片刻方才低低说了声:“好孩子。”

        “陛下,该服药了。”

        娇柔的女声打破了室内沉默胶着的气氛。

        我松了口气,想必父皇也是。

        沈盼盼娉娉袅袅地端了药进来,走近父皇:“知道你关心翊王,忧心他的伤势,但自己也别忘了喝药啊。”

        “父皇龙体抱恙?”我关心地问道。

        “就是总感觉着累,还有些头疼。”父皇笑着从沈盼盼手中接过玉碗,安抚我,“老毛病了,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了?太医明明叫你多休息的。”沈盼盼在一旁嘀咕,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我听见。

        “承鄞腿脚不好,进宫一趟不容易。我再与他说会儿话,你先进去。”父皇也听见了,但他并未不悦,反而好言哄了沈盼盼两句。

        如若此刻我还杵在这不走,倒显得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体恤父亲身体了。

        “贤妃娘娘说的是,父皇要多保重才是。”我拱手告退,“儿臣还打算去寿仁宫看望太奶奶,就先告退,改日再来看父皇。”

        “也好。”父皇点头,“你去吧。”

        “父皇、贤妃娘娘,儿臣告退了。”我摇了轮椅往殿外行去。

        “承鄞。”身后传来父皇的声音。

        “父皇还有事吩咐儿臣?”我疑惑地停下来。

        “无事。”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说了句,“下回进宫见朕,只管坐着便是。”

        “谢父皇。”我平静地谢了恩。

        出去之后,时恩过来推着我慢慢往寿仁宫的方向走去。行了一小段路程之后,我忍不住回望,二仪殿广而深,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玉石台阶和盘龙的金色立柱,无一不彰显着恢弘的皇家气派和至高权力。

        刚才父皇是站起身和我说的那句话。说话时,他的背有些弯,头发也已花白。

        短短数月,父皇竟苍老至此。

        这殿宇,这江山,他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刚才父皇服了药,你回去设法寻些药渣来。”收回目光,我低声地吩咐时恩,“事情办完,先去马车上取本王为太皇太后准备的东西再来寿仁宫。”

        “时恩明白,殿下放心。”

        “去吧。”

        时恩在花园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与我分开,快步往回走。约摸一炷香后,我慢悠悠地摇着轮椅从花园出来。时值暮春,绿荫冉冉。我在前往寿仁宫的必经之路上寻了一处阴凉的地方耐心等着,手杖搁在膝上。宫道上内侍宫女来来往往,他们见到我独自在此处多有好奇,但不敢流露出半分,只低头向我行礼,而后匆匆离去。

        微风夹裹着炽阳的热度慢慢将我包围。我阖眼靠在椅背上休息,面上一派平和。

        不多会儿,我听见有人叫我。我睁开眼循声望去:太奶奶身边伺候的姑姑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承鄞,你怎么过来了?”太奶奶坐在榻上,慈爱地看着我。

        “来看您啊。”我笑着回答。

        “那为什么不进来,反而一个人坐在外面?你身边伺候的人呢?”太奶奶拉了我的手轻拍两下。

        “哦,我本来带了礼物礼物要给您的,却落在马车上了,就叫他回去取了。”我不以为意地回答。

        “那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儿啊。”太奶奶声音冷了下来,隐有怒气,“怎么做事的!”

        “不怪他。许久未进宫,看园子里花开得正好,便想去看看,然后自己过来的。不曾想,半途没了力气。”我回握住老人家的手,慢慢低下头,声音也轻了些,“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承鄞……我可怜的孩子……”

        听了这话,太奶奶也顾不上生时恩的气了,立马红了眼眶,一叠声地叫我的名字。

        我轻声宽慰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她也渐渐平静下来,只说人没事就好,其他不重要。

        又过了会儿,时恩取到东西过来了。我递给他一个眼色。他立马乖巧地将礼物呈给太奶奶,说了许多好听的话。太奶奶很喜欢这个礼物,开心地像个小孩子。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忘记敲打时恩。时恩捧着盒子,耷拉了个脑袋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挨训。

        我出声打断絮絮叨叨的老人家:“太奶奶,消消气,等会儿再训他。现在有个更要紧的事,要您帮忙。”

        “哦?是什么重要的事啊?”太奶奶停了下来,“说给哀家听听。”

        “我肚子饿了。”

        这段时间宫中接连发生变故,太奶奶忧心过甚,身体也不复从前康健,用完膳后便有些乏了。

        时恩推着我离开太奶奶的寝宫,忍不住小声嘀咕:“时恩还饿着肚子呢……”

        我回过头瞥了他一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拿到了。”他正色道,顿了顿又轻声补充说,“听说九公主今日胃口不大好,没用午膳,这会儿正在湖心亭看书呢。”

        “看书?”我有些惊讶,“看的什么书?”

        “公主看的是《西境地方志》,一边看一边说咱们的书修得不行,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今日春光不错。走,去看看太奶奶园子里的花开得如何。”

        “哎!”

        她今日穿了最爱的红色,未挽发髻,小脸也是素着的。我看见她伏在案几上看书,坐姿随意,不甚端庄。她看得入神,遇到写得不合心意的地方就会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用未拿书的那只手来回敲桌面。有风从对岸来,惹得纱幔轻舞,顺带也撩起了她的发丝。

        她这样披散着头发坐在花园里应是不雅的,宫中甚少会有人如此。可我却觉着这样的画面颇为养眼,这般恣意随心的她更是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

        我远远地看着她,并未靠近。她也没发现我。

        默默地在那处看了会儿,我打算离开,毕竟现在不是见面的好时机。不曾想她却是在此刻读倦了,伸着懒腰朝我在的方向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惊讶。

        她很快回过神来,四顾看了看,提着裙子向我跑过来,像一只翩跹的蝴蝶,飞呀飞呀,然后轻轻落在我心上。

        “阿渡说看见时恩了。”她微微喘气,“我猜你会来,便在这儿等着。”

        “时恩?”我偏头想问问他是什么时候遇到阿渡的,却发现那家伙已经跑了个没影儿。

        也罢,多个时恩守院子也好。

        “你的腿怎么回事?”她矮了身子蹲下,用手戳戳我的右腿膝盖,小声问,“之前不是好好的么?”

        “突然间就不好了。”我伸手将贴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昨天是不是害怕了?”

        她对我亲昵的动作微微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没有躲开,只是轻声问:“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我?”

        “你是西州嫡公主。”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她,“你若于嫁与太子后不久突然死了,你父王和阿翁会不会难过伤心,会不会派人来豊朝?”

        “应该会吧……”她推着我往湖边水榭走去。

        那个水榭,位置隐蔽,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你身体一向康健,他们心中肯定多有怀疑。若是此刻有人告诉他们,你非病故,而是中毒身亡。他们又会怎么做?”我继续问。

        “会向你父皇讨说法……甚至和豊朝兵戎相见……”她有些迟疑,“可两国交战对她有什么好处?”

        “眼下西境安稳,丹蚩占了不少原先归属朔博的城池和土地,他们短期内无须再来和豊朝争夺边境城镇。父皇不会愿意毁了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宁,和丹蚩开战的。”我耐心和她解释,“再加上近来太子行事不甚合他心意,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他大概会废了太子,给你父王和阿翁一个交待的。”

        “废了太子,就得立新的……现在未有封地的皇子除了你,就只有几个年幼的皇子……”她思考了片刻,猛地抬头看我,说出自己的猜想,“你是说……”

        “对,养在她那里的十一皇子。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我笑着点点头。小姑娘挺聪明。

        “可是他还不满两岁。”她在我对面坐下,撇撇嘴,不大相信的样子,“你父皇又不傻。”

        “父皇现在非常宠爱和信任她。”顿了下,我看着她,“况且,还有我。”

        “你?”小姑娘很是不解,瞪大了一双眼睛看我。

        “对,我。”我没有立刻解释,只是笑着看她。

        过了一会儿,她应是想明白了,低呼一声,然后用手捂住嘴。

        “我听说,原先朝中大臣都是站在你这边的。陛下也喜欢你。”她缓缓放下手,声音突然变得迷茫,“李承鄞,你恨吗?”

        我没有回答她。

        不过她好像也并不关心我是如何回答的,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忽然觉得,贤妃的谋划很不错。你看,丹蚩和豊朝打不起来,我阿爹不会夹在中间为难。你也还有机会……毕竟你的腿也不是真的废了。”

        “听起来是不错。可是小枫,你呢?”我听后心口一窒。

        “我?李承鄞,你该知道的,和亲公主的结局都是这样。”她凄然一笑,“早晚而已。”

        “不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握住她的手,送至唇边,“小枫,相信我。好不好?”

        虽说这院子在太奶奶的寿仁宫内,又有人守着四周,但时下不比先前,我不敢停留太久。

        过了这个拐角就看不见她的院子了。

        想到这里,我让时恩停下,回望来处:她又回到那个湖心亭里,手上拿着书在看,还是那个歪歪斜斜的姿势。

        仿佛我从不曾来过一样。

        “顾剑在哪?”离开寿仁宫后,行了一段路,我偏头问时恩。

        时恩被我突然地出声吓了一跳,顿了下才回答:“回殿下,顾公子在城外的庄子上。”

        “他可有出过庄子?”

        “不曾。”

        自打回上京以后,我便一直在府里养伤,今日是头一次进宫。是以回去的路上,碰到不少人。他们中的大多,面上不显,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目光却时不时落在我腿上。

        不过也有真心关心我的人。

        “五哥五哥,你怎么进宫了?”永宁从不远处的墙边探出一个脑袋来,快步走到我面前,裙摆在她脚边轻轻泛起波澜,“腿好些了吗?”

        “好了些,所以进宫来看父皇和太奶奶。”我朝她笑笑,“你呢?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带着珞熙胡闹?”

        “五哥!”永宁听了一跺脚,拧起眉毛,“我怎么会?!”

        她和小枫一样,是个开朗热情的姑娘。我希望这一世她能就这样开心地活下去,而不是如前世那般,青灯古佛,了却一生。即便那是她自己所求。

        “诶,那不是四哥吗?”永宁话头一转,“哎,四……走那么快,赶着去哪儿啊。”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的确是四哥,眉宇紧皱、步履匆匆。

        “许是有事吧。”我摆了衣袖,语气淡淡地说,“做了太子,总归是要忙些。”

        “珞熙真是的,约了她一道去花园玩儿,到现在也见不着人。每次出个门都要收拾半天,慢死了。”永宁察觉到我语气中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拿了珞熙做借口想要离开,“五哥,我过去她那里看看,改天去你府上看你。”

        “去吧。”我目送珞熙离开,然后吩咐时恩,“出宫,跟上太子。”

        四哥应是府中有事,他径直回了东宫,途中未有停歇。

        “派人守在附近,看今日都有谁的车驾从里面出来。”我阖上眼,吩咐道,“回府。”

        “是。”

        回翊王府会经过东宫,我从行驶中掠起的窗帘处窥见曾经无比熟悉的宫殿。那里住的是帝国的储君,有着仅次于太极殿的尊贵。可那里也埋葬着我难以承受的过往。那些记忆太沉重。她的泪,她的血,她哀恸绝望的脸,是我永远也摆脱不了的梦魇。

        “殿下,殿下。”时恩的声音适时响起,将我拉回来。

        我深吸口气,敛了心神。

        马车停在王府内院,众人只当我是伤了腿,上下马车不方便才做此安排。

        拄着手杖,我慢慢走下马车:“时恩,给城外发消息,叫顾剑过来。”

        柴牧替我寻来的药确实神奇,不仅成功瞒过了太医院那帮人,而且只要减少用量,腿部无力的症状也会减轻一些。

        看了眼停在一旁的轮椅,我重新坐了上去。

        不过有些事情,须得一直做一直做,才能成为习惯,不叫人看出破绽。比如我的腿受伤了,自此不良于行。

        顾剑是黄昏时分进的上京城,他进城时并未特意乔装,一人一马,从南门进的城。与他同时来的还有东宫那边的消息。

        徐家三小姐……

        我嗤笑一声,将密信递给顾剑。

        魏国公年纪大了,早已不过问朝堂之事,可他的独子徐朗却是镇守东南,手上握着豊朝四十万水师。这说的徐家三小姐,应是徐朗的第三女。

        徐家,的确值得拉拢。

        徐三小姐,前皇后曾有意让她为翊王妃,说她娴雅端庄,画得一手好丹青。四哥与她来往,想来不是全奔着她父亲手上的兵权去的,应是也喜欢的。

        “殿下有何打算?”顾剑神色漠然地看完,又将它还给我。

        我将密信递到烛火上,看火舌将它吞噬:“早些休息,明日你跟我去趟东宫。”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踏足这座宫殿,曾经也不许任何人靠近它。

        如今在这里,恍惚尤甚昨日,感觉周遭一切都飘飘渺渺的不真实,又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哪哪都有她的影子。

        自打昨日见过小枫以后,我就不大好。

        她说沈盼盼的谋划很不错,于她阿爹和我都好。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沈盼盼要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另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我揉揉眉心,按压下这些情绪,安静地等在殿内。

        ”承鄞,你来啦。若是有事,差人送个信便是,怎么还特意跑过来?”太子从殿外进来,声音中染了笑意,看来心情不错。

        “确是有重要的事,才来找四哥你的。”我转动轮椅面向他,认真地说。

        “哦?”他经过我身边时停了下,敛了笑意,然后坐到桌后,屏退左右,“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在西境时遇到一个人。”我摇着轮椅上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一个身份特殊的人。”

        “是谁?”太子看着我,眼中带了兴趣。

        “顾家的遗孤、顾如晦的长子,顾剑。”我缓缓说出这个名字。

        “顾家还有人活着?”他颇有些惊讶。

        “是被门客拼死护下的,之前一直躲在西域。”我低了眉眼,声音有些涩,“去年父皇重审旧案,他这才悄悄寻到了我,毕竟他父亲与我母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顾家既已沉冤得雪,那么顾公子便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想来父皇也不会过于计较此事。”他点点头,轻松地说,“你不必过于忧心。”

        “四哥可知在西境,我是如何取胜的?”我摇动轮椅朝他靠近了些,有些急切,“全是仰仗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自嘲地笑了:“四哥,我有几斤几两你知道的,从小就爱玩,读书骑射都是被逼的。没有领过兵,也没有去过西境。如果没有人指点,怎么可能赢得这样轻松。”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过了片刻,太子终于开口了。

        “说起来,我该称他一声表兄。既是母妃娘家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又与他父亲一样有用兵之才,我不想他就此埋没。”我坦然道。

        “你也是皇子,找个机会,举荐他便是。”

        “追随我能有什么出路?”我苦笑。

        “承鄞,你……”他面露不忍,“你的腿会好起来,没人敢看轻你。”

        “四哥,我没事。能活着从西境回来,已是最大的幸运。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我半真半假地说,语气轻松,“何况,我只是伤了一条腿。太医说了,虽然不能恢复到和从前一样,但假以时日,依靠手杖走动走动还是可以的。”

        太子听后沉默着打量我了半天,笑起来:“五弟,你能想通便好。”

        “说起来,四哥你可得帮我在父皇面前多讲些好话,别随随便便就找块封地把我打发了。”我也笑了,没心没肺地。

        “父皇不会随便找块封地来打法你。”

        “精心挑选的我也不要。我啊,就想呆在上京,哪儿也不去。”

        “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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