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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算计


“诶,咱们老生常谈。”

        那穿着灰色长衫的说书先生案板一拍,袖子一甩,“话说这三千年前啊,五洲那是仙人遍地,宗门林立……”

        郑酌是顶着余晖进来的,他看也不看那说书先生,径直走向二楼包间。

        细碎的光坠在他的袍脚,跟着他上了楼。

        一看客无意间瞥见他,眼中闪过惊艳。他瞧着郑酌往二楼跑,急忙戳身边坐着的人。

        “诶,六郎,你瞧那位公子是谁家儿郎?”

        看客口中的六郎朝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笑道:“他啊,他是郑家琢玉郎。”

        待郑酌进了屋,他才又痴痴开口:“我不曾见过。”

        六郎促狭地看着他:“你来的不是时候,你来这的前几天郑公子就出门游学去了,现下才回来呢。”

        闻言,那看客眼睛一亮:“正巧我同他家有些生意上的事情,那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六郎拦下了,“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可千万别,这琢玉郎身后有猛禽守着呢。”

        就算猛禽不在,也还有一群豺狼。

        ……

        楚获吃着茶点,翘着二郎腿听的正上头。见人推门进来扰了他的兴致也不恼,反而别有意味地朝那人笑。

        他一向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现下起码到了七分。

        郑酌“啧”了一声,没太懂那个笑的含义。他合了门,拿扇子拍着手心,过去围着楚获转圈。

        “怎么,今日约我出来干嘛呢?我警告你啊,如果不是要紧的事那你可仔细你的皮。”

        楚获眼皮一抬,眼珠跟着他转,转着转着自己脑子就先昏了。他扯着郑酌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别转了,转的我头都晕了。”

        楚获朝下面努努嘴,“听,又在说三千年前了。”

        他突然扭过身对着郑酌,饶有兴致:“诶,郑公子,你说真有什么三千年一劫难吗?三千年前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仙人啊?”

        郑酌神色淡淡,他抿了口茶:“没有。”

        楚获似是觉得没劲,他又转了回去听那说书先生讲仙人们的故事。

        传闻三千年前五洲灵力充沛,宗门林立,是仙人之所,可成神,与天地同寿。

        世间万物皆有灵,人妖鬼魔,是个混乱玄幻的时代。

        可惜了,后人终不得见。

        郑酌不见他下文,就拿扇子敲他:“到底什么事,快说。”

        他是偷跑出来的,不想在外边耽搁太久。

        楚获就爱他这点脾性,他转过来正身对着郑酌,斟酌着开口:“阿酌,你表哥在干什么事你知道吗?”

        郑酌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知道啊,不就是变法吗?”

        “知道你还这样?”楚获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你们一家都不要命了吗?”

        郑酌叹了声,他对上楚获的眼睛:“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这是件好事不是吗?”

        楚获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他猛地站了起来,烦躁地走来走去。半晌,他看向坐着喝茶的少年:“有事就来找我。”

        郑酌轻笑,颔首道:“知道啦楚公子。”

        楚获是他游学途中认识的朋友,具体不详。楚获自称只是一清贵世家的小少爷,并不受重视,因而可以在外游玩。

        “多谢楚兄提醒。”

        郑酌学着江湖人士做了个抱拳,少年意气。

        “行了行了。”楚获摆摆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他深深看了眼郑酌,然后递了个符给他。“这是我上山求来的,可保平安。如果真出了事就来京城柳巷楚府找我,我家里不缺你一口饭。”

        近年来佛教盛行,有不少佛修专门给人画符箓,楚获这个应该是顶好的那种。

        “知道了。”郑酌接过那张所谓的平安符,戏谑道:“没想到你还信这个,你真信修仙这回事?”

        楚获眉骨压低朝着郑酌,他生的好看,眼睛更是点睛之笔。

        此刻那双点睛之笔的眼睛里带着些神经质,瞳孔深处泛着紫色,他神神叨叨地说:“我倒希望是真的,那群佛教的老东西们不是说近年来灵气复苏么,我还想着多活个几百年呢?”

        郑酌权当作是玩笑话,他将那张符打开了看,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敲着,像有几分兴趣的样子。

        见郑酌头也不抬,楚获看着他头顶的发簪,眼中晦暗不明。

        他提脚就离开了茶楼,一个候在转角处的僧人迅速追了上了,两人前后离了几步,僧人有些恭敬地跟着他。

        “办妥了吗?”楚获问。

        僧人转着佛珠,眉眼深刻,看着像是西洲人。

        “另一张已经交到罗公子手上了。”

        ……

        等脚步声远了郑酌才有动作,他将那张符揣进荷包里,拿着扇子敲打着手心。

        其实他知道楚获是谁,这也是他今天来赴约的原因。

        楚是母族的姓,他应该叫陆获。当朝六皇子啊,在遇到楚获不久孟清棠的人就将他的信息悄悄塞了过来。

        但人家不说,他自然也不会去拆穿。

        郑酌把玩着手上的绸面扇,耳边是说书先生口中的玄幻世界。

        能让楚获亲自来提醒他,那这次变法是真的触及士族的利益了,也不知他们能忍多久。

        郑酌整个人忽然跳了下,也不知怎么了,今日自出门他就有些心神不宁。

        楚获离开的有些早了,他又在茶馆呆了会,喝了一肚子茶水,差不多等天擦黑了才晃悠着离开。

        ……

        夜色渐深,妺南河一整条河都笼上了雾气,飘渺氤氲。

        这条河贯通祈舜国,连通中洲与南洲,据传闻,这之前是妺南古国。

        那就是传说中的修仙时代了。

        妺南河两岸的酒家喧嚣,笙箫声不绝于耳,莺莺燕燕,嬉戏笑闹乱作一片。

        倚翠楼是这妺南河上最有名的销金窟。倚翠楼里边的姑娘啊那是出了名的好颜色,勾了不知多少少年郎的心神。

        不过再多好颜色也入不了郑公子的眼,谁叫他有位真正姝色逼人的表兄。

        郑酌臭着张脸,不耐的瞧着对面的人,他当真是昏了头了,怎么就答应这么个邀约呢?

        本来他是不打算出来的,刚游学回来没几天,家里看的正严,他不大好出门。

        但六皇子相邀,说有要事相商。姓罗的那个狗东西也在信里不知死活的叫嚷,说什么郑公子不敢来这种地方。

        笑话,他郑公子是那样的人么?

        当时被激了下,就叫人回了信,说同意了。现在坐在这儿了郑酌又开始后悔,他就知道这人没什么意思。

        下午喝了一肚子茶水,闹得他总想如厕。再加上对面坐了个傅粉施朱的公子哥,郑酌迅速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更加闹心了,他把手支在额头上,半遮着面,心想这还不如直接回去找表哥谈事呢。

        他左边站了个清丽的姑娘,郑酌另一只手虚虚搭在姑娘腰上。

        那手节骨分明、纤长细腻,露出的腕骨有条朱砂红的细线,像画上去的一般。

        那姑娘递过来一酒杯,想喂给郑酌。郑酌轻轻皱了下眉,就着姑娘的手将酒喝了。

        这姑娘身上的香味太冲了,胭脂也熏人的紧,他实在不大喜欢。

        那酒顺着喉咙一路流下去,郑酌没想到青楼里的酒这么烈,直接被呛得咳了起来。平日里苍白的脸也染上了艳色,眼角都红了,眼睛满上一层水汽。

        好容易才止住了,他拧着眉,心情属实称不上好。

        罗烨见他将酒喝下去了,眼里有些别样的情绪。

        郑酌斜睨着罗烨,“你说的绝色呢,我怎么还见不着?”

        罗烨瞧着他的举动,有些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郑酌在叫他,他亲自给郑酌斟了杯酒,赔笑道:“郑郎君还记恨我哄着你出来呢,我这不是好心想叫你出来松快松快吗?”

        “滚滚滚,要是今晚我被逮到了,你非给我陪葬不可。”

        郑酌推了姑娘站起身,看也不看递到眼皮子底下的东西:“行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万一被我哥给抓到了那可就完了。”

        说完拿起桌上的镶玉折扇,在手上转了一圈,敲着手心就要走。

        他真恨不得什么今晚都没看到。如果要是他表哥那样的人涂了粉,那他还能欣赏一番。

        但这位罗公子,说实话,不是他对美丑有什么执念,而是这位罗公子真的不适合。

        他生的高大阳刚,这妆容在他身上当真有些不伦不类,叫人发笑。

        罗烨愣愣的看着郑酌离开了桌子。

        郑酌身上总带着一种疏离感,与秦楼楚馆这种地方半点沾不上边,甚至和红尘都有些不搭。但行走间却处处透着潇洒,这么看上去倒像是有了人气。

        他想拉住郑酌,但扯到孟清棠罗烨也有些怕。罗烨想了想,郑酌实在难约,他知今日是讨了巧了,以后就不一定了。

        罗烨干脆大着胆子拦住了郑酌的去路,他扯着郑酌的衣袖,劝道:“好容易出来了,你就多呆会嘛。”

        郑酌直接甩开他的手,怕脏似的掸了掸被碰过的地儿,他冷眼瞧着罗烨:“你当你是孟清棠吗?给爷走远些,别挡着爷的路。”

        今天下午楚获的话叫他耿耿于怀,现在还要浪费时间同罗烨说话,郑酌觉得自己脾气比以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要是放以前,他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罗烨干抬着被甩开的手,苦笑。

        这郑小郎君真的是,那么多人喜欢他,愿意捧着他,他怎么就扒着孟清棠不放呢?

        郑酌才刚走没两步门就叫人给推开了,连带着外面的咿咿呀呀也传了进来。

        推开门的是位长相绝艳的公子,眼眶深邃,眼珠颜色格外的深。他那般好颜色不会叫人觉得女气,反而有些迫人了。

        郑酌手上的动作停了,他有些讪讪:“哥,你怎么来了?”

        孟清棠也不直接骂人,他过来截了郑酌的扇子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这一坐下,他腰间的弯刀也就漏出来了。

        那刀带着鞘,但也窥得出是把绝世好刀。

        孟清棠阴阳怪气地开口:“怎么,郑公子来得我就来不得了?”

        罗烨这会是真的怕了,脸上的粉被汗浸湿,在烛光下显得油光满面。

        他得掂量掂量自家的家业,就算他不在乎,那还有罗家一宗族的人呢。这燕云谁不知道孟清棠的手段?

        民不与官斗,这是他父亲给他的告诫。

        罗烨稳了稳心神,他主动行了礼,刚想悄悄退下就被孟清棠给叫住了。

        “罗公子也别急着走啊,到叫我看看你是有什么好东西,勾得我们郑公子大半夜的爬墙而出。”

        他面上带了笑,看着倒是有几分亲切,语气也平缓,叫人想夸上一句好修养。但眼里透出的意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郑酌见孟清棠那样就觉得他又在装模作样了,他不动声色往旁边靠了两步,就看着孟清棠在那演。

        罗烨之前陪着父亲见过孟清棠几次,孟清棠在他们口中就是个笑面虎,阳的不来来阴的。

        孟清棠这个笑面阎罗怎么来了!他真是色迷心窍了,怎么就偏偏今夜叫人出来了呢?

        罗烨在心头骂个不停,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不停告罪。

        孟清棠瞧了不免觉得没意思,他不屑与这种人玩什么手段。

        他挥了挥手:“行了,你走吧。”

        “诶,那孟大人回见。”

        嘴上说着回见,心里却恨不得再也见不着。

        那酒里的符怕是白烧了,罗烨更加糟心,那可是他花大价钱请来的心想事成符。

        罗烨走得飞快,但也没落下郑酌看他的眼神。他苦笑,以后要哄好这个小祖宗怕是难咯。但脚上真是半点不耽搁,没一会就消失在房内。

        郑酌狠狠地看着罗烨的背影,当真是半点都不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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