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乔治坐在一旁看着贝丝像炸毛的猫一样跳来跳去，自从表演课结束时接到查尔斯的电话后，她就变得焦躁起来，刚上完课额头鬓角还汗津津的，贝丝也顾不上冲澡，一会拿起手里的本子读几句，一会坐下来写几句批注，一会嘴里念念叨叨。
“冷静点——”
“虽然我不想先被自己打败，但是乔治你听到了吗？查尔斯说的是‘必须拿到这个角色’，是必须，而不是努力。”贝丝挠了挠头。
乔治把水杯递到她唇边，“放轻松，让我看看——”他把薄薄几页纸从头扫到位，总结道：“这个角色一定属于你。”
“别哄我开心。”她有气无力地放下水杯。
乔治沉吟分析：“这个项目的主创团队很厉害，卡司也很耀眼”他看着贝丝耷下肩膀，话锋一转：“但你要面试的角色戏份不多，也许在剪辑之后，只会在大荧幕上出现几分钟。所以——这意味着你的竞争压力并不大。”
他点了点剧本上贝丝写下的备注：“而且，你和这个角色的重合度很高，这对你来说是很大的优势，有时候选角比演技更重要不是吗，他们总不能去找一个长着红头发还缺一只耳朵的人来演吧。”
贝丝被逗笑了，乔治坐到她面前，鼓励她：“看看这些注释，哪怕只有几句台词，你已经理解到了它的意义和情绪。这才是最重要的，你还有丰富的演出经验，而现在，我们只需要在试镜前反复练习。”
也怪不得贝丝如此紧张，查尔斯给是一般新人不敢妄想的资源，电影的制作和演员班底都十分强大，如果贝丝能拿到这个角色，这将是她开启好莱坞星途最好的起点。
听完乔治的话，贝丝舒展下来，呼出一口气，郑重地点点头。她拿起桌上的剧本，手模仿着场记打板一样拍了下掌：“开始！”
这部名为《芝加哥回忆》，记录了美国地下世界最高产的神秘杀手——保罗·班戴洛的一生。
故事发生在20世纪初的芝加哥，保罗的父亲是个退役军人，九死一生从战场上回来，却永久地留下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在保罗的童年回忆里，父亲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祷告，希望以酒宽恕他的身体，祷告宽恕他的灵魂。
15岁的保罗被父亲送往教会学校读书，在那里，保罗结识了一帮小混混，并成日和他们厮混在一起，逃课、偷窃、斗殴，以及跑到隔壁的私立女高偷看校花黛茜。
没有人能拒绝黛茜，可惜她谁也瞧不上。黛茜上下学都有豪车和配枪的保镖接送，大家私下都传她是军火商的女儿，没有人敢随便议论她。
保罗对黛茜着迷后，下定决心要加入黛茜父亲科赫的组织。通过小混混的搭桥牵线，保罗顺利地经过测试后，开始为科赫卖命。
与家人长期缺乏交流，和学校教父简单粗暴的教育之下，保罗辍学之后一直留在科赫安排的住处，得益于作为步兵的父亲，保罗从小对就接触了枪械，经过训练，他的枪法十分准，在进行任务时干净利落，而且从不会伤及无辜，这让科赫越来越看重保罗。
他沉溺于这种危险的生活，开始帮助科赫做更危险的事情。可惜科赫平日形式狂妄强势，早已成了其他军火商和警方的眼中钉，年轻冲动的保罗缺乏经验，被对手一举歼灭。
赫赫有名和科赫竟然死在了一场小交易里，这是所有人没有料到的事情。科赫死后，保罗本想趁乱带上黛茜趁乱逃走，可黛茜只是守在科赫身边，恶狠狠地嘲笑保罗是个胆小鬼失败者，因为他的失误而毁了一切。说罢，黛茜举起枪自尽。
保罗在枪战中活了下来，他失去了家人和朋友。那之后他离开了芝加哥，改了姓氏的保罗，拿着科赫存在私人银行的钱到纽约重新开始，他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还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明星，生活有声有色。可黛茜自尽那一幕成了保罗的心魔，无数个夜晚他从梦里醒来，耳边都是黛茜带着恨意的嘲讽。
最终保罗理解了父亲，但他没有活得像父亲那样狼狈落魄，他对自己的妻子十分宠爱，还出资建立了多个教堂和学校。故事的最后，年迈的保罗在教堂祷告时安然逝去。
“我不喜欢这个结局。”贝丝瘪了瘪嘴，她觉得保罗太伪善。
乔治哑然失笑，摸摸她的头发，“不要评判，去感受。开始吧，我的小明星。”
贝丝拿到的角色是——保罗的夫人安娜，一个好莱坞小明星，乔治扮演保罗来和她对戏。
这场戏是他们的初遇，保罗在一场宴会中遇到安娜，那时她被一群年轻男人们围着逗笑，那倨傲得意的模样，让保罗想起以前黛茜被年轻男孩们围着时的情景。安娜很快就发现了保罗的目光，她判断出这是一个非常富有的男人。
这样名流云集的场合，所有人都希望结识大人物，拓展自己的人脉资源，而这个男人周围没有任何人，独自坐在宴厅的沙发上默默品酒。要么他是一个混进宴会的无名之辈，要么他是深藏不露的大鳄。很显然，从他的穿着和气质来看，可以排除是前者。那么没有人来打扰也很好解释了，是他下令不许被打扰，所以没人敢来和他攀谈。
贝丝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酒杯，仰头饮尽，垂眸似乎想了想什么，接着放下杯子朝着乔治走去，步态摇曳生姿。
他冷漠地坐在沙发中间，看上去就像矜贵庄严的贵族。面对被保镖阻拦的明艳美人，也没有丝毫动容。贝丝露出一抹疑惑，难道她错判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兴趣，但很快她掩去了情绪。就算是误会，她也相信自己的魅力可以吸引到对方，想到这里，她又蓄出笑来，眼神闪着兴奋的势在必得的光。
“先生，我以为你看着我，是想与我聊点什么。”她的声线很独特，引诱着人去深入探索，若是联想，便能想到那很像绸缎摩挲时发出的沙沙声，酝酿着一种充满欲望的奢靡感。
而对方只是刻薄鄙夷道：“你不知道，我看街边的妓/女也是这样的眼神。”话毕，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出了大厅。
他竟敢把自己和低贱的妓/女比较！她站在屈辱地站在原地，听到周围人的嘲笑和议论，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却只能气得掩面离开。
第一场对戏结束，乔治鼓了鼓掌，贝丝因为表演羞愤而仍涨红着脸，进入状态后，她迫不及待拉着乔治对第二场。
保罗的羞辱只是她难堪的开始，安娜惹怒了保罗的消息不胫而走，资本的嗅觉十分灵敏，没人敢用保罗不喜欢的人。很快，安娜好不容易拿到的角色被替代了，接着就是被砍掉了通告，连经纪人都不敢接安娜的电话，她从小有名气的荧幕甜心变成了不招待见的配角。
这时候安娜才意识到，她招惹了什么样的人物。只是一句话，就否定了她的努力，改变了她的命运。
但她没有坐以待毙，安娜从电话推销员一步步走到现在，可不是全凭运气。很快她就打听到了保罗的踪迹，这个消息是倾尽财产换来的，安娜深吸口气，成败在此一搏。
安娜打扮得十分简单干净，她拿着最喜欢的口红看了许久，还是放下选择了一个粉嫩的唇蜜，脸蛋随便扑了点腮红，看上去就像高中生一样。
贝丝蹑手蹑脚推开门，贴着墙缓慢前进。每过一个转角都要观察上半天。根据消息，保罗会在8点钟进入这艘游艇谈生意，她必须先找到他所在的包间。
可惜在训练有素的保镖面前，安娜早就暴露了可疑的行动，她被踹中了胃，倒抽着气半天说不出话，接着一个人拽住了头发，逼迫她说出自己的来意。
贝丝仰着头哭泣着哀求，却换来一个巴掌，她被抽得一阵耳鸣，心底的恨和恐惧涌上来。
恍惚间门开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不远处。贝丝费力地扭过头，就是他！就是因为他一句话，她断送了整个人生。她感觉有血溢出嘴角，挣扎着撑起身体。
乔治的个子很高，她必须努力仰起头才看得到他。逆光和泪幕里，他的目光扫向她，眼神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团死肉一眼。
“处理干净。”他说。
冰冷的枪口抵向她的额头，贝丝尖叫起来：“都是因为你，你毁了一切！”
他的脚步停滞了，额头上的枪撤开了。
乔治折回身蹲在她面前，贝丝此时已经无所畏惧，她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将死之人，还怕再惹怒要处死她的人吗！她狠狠地瞪着他，眼里生了钩子，恨不能剔他的骨吃他的肉。
他只是轻声说：“再说一遍。”
她仰头笑了，眼泪和血顺着面颊往下流，唇齿里全是铁锈的味道。可此时成了勇士，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以胜利者的姿态，一字一句地说：“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这个罪恶之源，我真可怜你，你的人生乐趣就只剩坐在包间里用嘴赚钱，和践踏无辜女人的生命。”她真是恨死他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乔治突然暴怒地掐上她的脖子，把她拉近面前，近的就像情人间打情骂俏一样。贝丝反而镇定下来了，她此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被极端的情绪拉扯着，一边是恐惧，一边是兴奋。
她发现了，他的怒火里有一种东西在跳动，仿佛有什么重生了。他透过她，正在看其他东西，那里面是他的恐惧！
嘴角的血流的更凶了——她无意识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然而下一秒，嘴角的血被他舔舐了。
那触感太陌生，又湿又热，她惊得一颤。她的血液令他兴奋起来，乔治叩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摁了摁饱满的唇，那里因为血迹格外地红，是待采撷的浆果。
“以后待在我身边。”他的语气听起来像一声愉悦的叹息。
终于结束了，而他们谁也没有动。
贝丝被乔治的气息包围着，口鼻间全是苦橘和草木的味道，这味道一定有致幻的作用，不然为什么现在她的脑袋里晕乎乎的。
乔治为什么要吻她呢？剧本里明明没有这样写。
他的眼神这样炙热，几乎令她招架不住，贝丝手臂一软，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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