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四章

赵戈闻言心下大怒：“哪个贼人竟敢冒充本官？”说罢他起身冲到塔拉脚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举过头顶并伏身地上：“可汗，可汗答应给在下庇护，不能言而无信呐···”

        塔拉接过赵戈书信递给一旁心腹，待那心腹点头示意，他将赵戈扶起：“赵大人不必如此惊慌，你有书信，可那人却俘获了赤那，幽州将领能不能相助本汗还未可知···”

        “在下愿手刃冒充之人换得可汗信任！”赵戈此人虽贪生怕死，但他既能仿照林相笔迹还提前私刻其印信，说明其颇有些头脑。在临进回纥大营之前他还将从秦州带来的装着州府近年官银赋税的箱子藏到了五里之外的山坳，这些银钱便是自己用来保命的，但他现在只想弄清楚谁在冒充自己，并不想这么快就向塔拉亮出自己的底牌。

        “好，来人，将秦州刺史赵大人请进来！”

        寒塘白灵在营外等了许久没见回应，就在他迟疑时见那通报的士兵回来：“赵大人，可汗有请！”说罢一招手营门打开将寒塘一行人迎至塔拉帐前。

        待寒塘走进塔拉帐内，除了一帮蛮夷之外角落蹲坐的一胡服男子让他有些心疑，他敛了神情上前对上首之人行礼道：“参见可汗。”他行完礼兀自起身，上首的塔拉朝他身后被锁之人走来：“赤那，你是本汗后辈为何不行大礼？”

        “啐··”赤那挺身站着并未答话。

        “来人，将赤那带下去关起来!”闻言帐外两名士兵进来将赤那带了下去。塔拉这才转向寒塘，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试探的问道：“你是何人？”

        “回可汗，下官秦州刺史赵戈。”

        他说完这句话，帐中蛮夷皆发出鄙夷的嘲笑，朝鲁拔刀起身向寒塘走来：“秦州刺史？”寒塘对此似有应对：“下官带有武朝御赐官牒，请可汗查验！”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枚双鱼衔首的铜制令牌呈上。

        塔拉接过令牌两面看了看，接着扔给向角落：“怎么样，赵大人，这令牌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寒塘身形一滞，背后的白灵也警惕着握紧了手中的毒粉。自寒塘进帐，赵戈便死死的盯着他，他回想自己认识的武朝官员里并没有此人，所以那官牒绝对是仿照的，但他捡起地上的令牌看了又看发现此牌确为刺史所用，心中大惊：“可汗，这令牌是假的！他是假冒的！”

        寒塘牙关紧绷，赤那中毒之后他派人寻找赵戈无果，没想到此贼竟真的通敌叛国投奔塔拉，正是危急关头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尽量找到突破口：“敢问可汗，此人是谁？”

        塔拉一脸戏虐道：“他是三日前来投靠本汗的赵大人，而你是今日来求见本汗的赵大人，你二人都声称自己是秦州刺史赵戈，本汗该相信谁呢？”

        “可汗，在下才是赵戈，此人定是庆王派来的奸细！”赵戈挣扎着起身喊道。

        “庆王？”塔拉刚问出口，朝鲁已将手中利刃横在寒塘脖颈处，塔拉摇头示意接着问道：“你为何确定他是庆王的人？”

        “武朝回绝援兵的同时，令庆王前去驻守丰州以防回纥南侵报复，算时日庆王现在定是到了丰州，他命人假扮在下一定是想打探回纥内部军情行不轨之事！”赵戈极力申辩道。

        “叔父，我与庆王有杀父之仇，请允我取了他头颅祭我父！”说着朝鲁用力将手中的利刃压下，寒塘脖子上已然流出了鲜血，他强作镇定的说道：“下官有御赐官牒为证！”

        “可汗，我有林相的书信，我才是赵戈！”角落的赵戈冲上来跪倒在塔拉脚下。

        寒塘心下一惊，他追查赵戈身份时曾怀疑他是否是受朝廷众臣指使，不然仅凭小小刺史一名又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通敌，原来是林相···不过，寒塘眼神一亮说道：“回可汗，林相二夫人乃下官姑姑，此行便是姑父命我前来为可汗送上赤那。”

        “哦？”塔拉听他此言有所疑虑，五年前他偶然得知林家秘闻，派人将还生药方送与相府以求今后有所合作。他派人打听过，那林相二夫人就是当年武朝江湖上有名的阴葵派掌门人，如此说来，塔拉出口问道：“那你可会阴葵派秘术？”

        看塔拉问到秘术，寒塘心中一松随即对着帐中炙烤的羊腿出手，待收了手势旁边一名回纥首领上前查看，还未走近便听“咔擦”一声，那火上的羊腿爆裂四溅，羊肉落入火中在羊油的助燃下火焰轰然冲向高处，塔拉见此上前走去：“听闻阴葵派秘术寒梅环针能以绵软细针射中百米之外的活物，不流血不断骨但能贯穿身体杀人无形，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只是可惜了可汗这只刚烤熟的羊腿。”寒塘装模做样的行礼道。

        “若是林相在此也必定觉得可惜了，那可是本汗昨日刚猎的野山羊···可是，本汗还有一问，本汗听说那阴葵派二夫人姓阴，为何你姓赵？”塔拉试探的问。

        “回可汗，阴葵派当年被武朝灭门，此事人尽皆知，姑姑欲保我仕途只能改了性命，我与林相也都是暗中往来···”寒塘解释道。

        见寒塘与塔拉交谈正欢，跪在地上的赵戈心中焦急，他想到自己的家眷皆在营中，他一定要让塔拉相信自己，于是他急声喊道：“可汗，这贼人绝对是庆王派来的奸细！为了表示在下的诚心，在下还有一事告知···”

        “怎么？又是那幽州守将的事吗？不急，你等下手书一封，若是那守将真如你所说能带兵前来助我剿灭赤那一部，那我就相信你，不过你能不能活到那天本汗可不能保证···”

        见塔拉已经偏向寒塘，他猛地起身上前，见此情景朝鲁将寒塘脖颈上的利刃取下刀锋一转正对上赵戈背后，赵戈急声说道：“可汗，容我附耳过去，此事定能证明在下的诚意。”

        塔拉看着他不像撒谎，于是示意朝鲁放他过来，只见赵戈在塔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接着塔拉眼睛一亮，他想了片刻对着寒塘说道：“赵大人一路押送赤那辛苦，先下去稍作休息，本汗还有其他要事要与众部将商议。”

        寒塘听罢还想说什么，但他心里明白此时说的多未必获得塔拉的信任，于是他略一施礼朝白灵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塔拉安排将士将寒塘二人安排在大营最后方的角落，二人谨慎的进入营帐中，下一秒便看见白灵像瘫了一样跌坐在地上。

        这边塔拉将朝鲁叫至跟前低声吩咐：“你带人去大营北部五里之外的山坳搜查，趁太阳下山之前把赵戈所说的那些银钱箱子带回来，这件事动静别太大，带你的亲信去。”朝鲁听言转身欲走后又想起什么道：“叔父，今日那赵戈可是假的？”

        塔拉躺在卧榻上揉着眉心说道：“看赵戈那神情，今日那人手中的官牒像是真的，而且他确实是阴葵派后人，可他是不是真正的赵戈，本汗很是怀疑。”

        听塔拉如此说，朝鲁一脸鄙夷：“武朝人真是狡诈，若是我不管真假直接杀了便是，反正有赤那在我们手上，想必察尔干必定带兵来降。”

        “你说的不错，你真是一点也不像我兄，颇有本汗当年的狠劲。待统一了回纥叔父就把骑兵交予你手，你可别让叔父失望啊。”听了塔拉夸赞，朝鲁一脸得意转身离去。

        “对了，你传信与察尔干，我要与她面谈，等此事过了，将那二人都杀了祭旗，什么真的假的，杀的就是武人。命人好生看着赤那，不能让他跑了，实在不行就砍了他的双腿，你看刚才那羊腿多可惜···”塔拉说着拿起旁边的酒杯灌了起来，朝鲁见此便退出营帐带兵搜查箱子去了。

        寒塘小心的撩起帐门一角观察兵营情况，正巧看见朝鲁骑马出营，他转身走到白灵身边低声道：“赵戈的事是我的疏忽，刚才虽蒙混过去但恐怕塔拉并不相信我。如今那赵戈就在军中，我毕竟是假的难免会出现纰漏。下毒之事太过危险，刚才他提到幽州守将一事，我们不能在此停留，一会我偷偷出去救赤那，你就在帐中等我，放走赤那我就来接你。”

        白灵此时还在发呆，刚才在帐中她差一点就要将手中的毒粉撒出去，她深呼吸了几口说道：“回纥骑兵都在营帐内，我们在最后边，赤那一逃，只怕我们还没跑出营帐便会被捉住，我已经观察过了，只要我能接近塔拉的座位我就能将药粉撒到他的酒杯之中。”

        “不行，趁现在塔拉还未对赤那用刑，我将他放走之后会在粮草营放一把火，我们趁乱逃出去···”寒塘坚定的说。

        “可是，塔拉现在还没确认你就是假的，我们还有机会，你就再去求见他一次，我有办法靠近他。”白灵此刻心里已有了注意，语气十分坚持。

        “我说了不行，此事风险太大，我答应李询一定要保护你周全。不管塔拉相信谁，我们现在必须走，趁他还未派人监视，我先出去找赤那。”寒塘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临出帐门前他又一次叮嘱道：“你就在帐中一定不要乱走。”还未等她说什么，寒塘便已消失。

        白灵在帐中来回踱步，她前后思量许久终于心中一横拿出军床下的包袱，她将偷偷带来的女装拿出来换上稍作打扮。在她起身的一刻又转过头撕开药包，将毒粉涂抹在自己暴露的皮肤上，接着她吞下一颗解药，将剩下的毒粉重新包起来塞到腰间，她挺直了腰杆掀开帐门朝塔拉的帐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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