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齐因回应了
那天晚上，柳飘飘睡得很不好。她向来睡眠质量差，总做噩梦，非常依赖褪黑素，她都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最近她心理负担挺重的，反复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可以再做坏事了。本来睡眠就不好，做了坏事睡眠质量就更差了。为了一点钱影响身体，太不划算了。
大约在床上烙了三千多张饼才睡着，睡得不算踏实，天亮了好像才真正进入深度睡眠。然而这样的好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八点左右，柳飘飘的电话响了。
特别鬼畜的，肖艳玲亲自录的，强迫柳飘飘使用的电话铃声，惊了她的深度睡眠。
没有第一时间接听，而是让自己缓了会儿，才拿起电话。拿起来正准备接听，那边挂断了。
柳飘飘起床，上厕所、洗漱，正洗脸的时候，电话又响了，依然是那鬼畜的铃声。
那铃声是一段rap，内容是：十万加，十万加，柳飘飘今天十万加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十万加，十万加，柳飘飘今天十万加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
这一段放完还没有接听，跟着就会有下一段：爆文，爆文，柳飘飘今天写爆文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爆文是流量，爆文是金钱，爆文是香奈儿玛莎拉蒂，爆文，爆文，柳飘飘今天写爆文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了吗……
柳飘飘第一次听到这手机铃声的时候，是在工作室大办公间，惊得差点蹦起来。肖艳玲非要给柳飘飘换上，柳飘飘不肯，肖艳玲说：“工作室想做好，粉丝量过百万，头条广告收费过十万，你就得用这个铃声，其他都不行！”
“这俩铃声你找大师开过光啊！”柳飘飘讽刺说。
“这倒没有。”肖艳玲说。
“那怎么就其他都不行了？”柳飘飘问。
“专属定制啊，专门克你的。”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但字眼丝毫不客气。
“我是什么女鬼狐妖吗？你要克我！”柳飘飘说。
“不不不，你是老板，比什么女鬼啊，狐妖啊，可重要多了！”肖艳玲故意装出一副恭维的样子说。
柳飘飘瞪着她，不搭理她。
肖艳玲嬉皮笑脸说：“你心疼我，给我职位，却没给我定kpi。我不能不感恩，你没给我定，我自己给自己定了一个。比如说多长时间粉丝达到多少，每个月接多少条广告之类的。完成了kpi，我才可以理直气壮跟你谈升职加薪啊！为了升职加薪，一切拦路虎，都要被我清理掉，你明白吗？”
柳飘飘听明白了，肖艳玲这意思，自己就是她升职加薪路上的拦路虎呗！柳飘飘说：“在这个工作室，你已经是一人之下，好几个人之上了，你还想升到哪儿去呢！”
“我就这么一举例，能升到哪儿，还不是你说了算！”肖艳玲抛了个媚眼儿说。
柳飘飘翻个白眼，不搭理她。
肖艳玲拿过柳飘飘的手机，拽过她的手指解了锁，直接帮她把铃声设定好。设定好之后，把柳飘飘拉到会议室里，关上门，严肃认真地跟柳飘飘说：“我呢，不会有事没事就打你电话，打扰你休息。不是紧急的、重要的，必须你立刻处理的事情，我尽量不骚扰你。但是呢，紧急重要的事情，我希望你第一时间接听，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立刻来处理……”
肖艳玲还没说完，柳飘飘就打断她说：“你哪次打电话我没接？希望我处理的事，我没立刻处理了？”
肖艳玲想了想，说：“下午和晚上打的电话，你基本都接了，也都处理了。可是上午嘛……”
“上午我要睡觉的呀！你不写文章你不知道，像我们这些搞创作的人，灵感经常会在深夜突然而至，若不及时抓住它，它可能就溜走了，去别人家了，给别人赚钱去了。”柳飘飘狡辩说。
肖艳玲太清楚柳飘飘是在找借口。她就是睡眠差，夜里没睡好，靠整个上午补。肖艳玲说：“我还记得某人前几天说过一句话，外行才等待灵感降临，专业写作者，不论有没有灵感，坐在电脑前，都能写下去。”
这话是柳飘飘曾经跟肖艳玲说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肖艳玲太会了。
肖艳玲说：“你哪儿都好，就是作息习惯不好。天天凌晨三点不睡，中午饭吃完才到公司。你一个人这样也就罢了，拖着全工作室的人一起按你的作息行事，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怎么就拖着工作室的人跟我一起按我的作息行事了？”柳飘飘急了，“我就算晚上九点躺床上，可能还是凌晨三点才睡着，我有什么办法！我拍视频的时候，不都早起了吗？即使睡很晚，也都早起了。哪怕再困，也不能耽误工作，我还是知道的。”
肖艳玲说：“是是是，拍视频的时候你是早起了，表扬你。你是没有要求大家按你的作息做事，也表扬你。可你是老板，大多数时候你半下午才到办公室，大家基本上也就半下午才开始工作。有来的早的，上午刷刷网页，看看电影，时间就混过去了。虽然上午没做事，坐在办公室里，也很疲惫的，晚上下班就想走，可你刚来呢，还想开会呢，他们能走吗？一次两次配合你，三次五次配合你，久了，作息不就跟你一样了吗？”
“是不是有人私下抱怨我？”柳飘飘问。
“没有员工不吐槽老板的，吐槽是有，你能改就改，改不了你自己看着办。”肖艳玲说，“员工吐槽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真耽误事儿。”
“举例说明。”柳飘飘说。
“比如说，上午我出去跟人谈商务，谈差不多了，关键一步需要你来定夺。我可能会立刻就给你发消息或打电话。你若在睡觉，消息是不可能回的。至于电话，你自己说，上午打的电话你接过几次？”肖艳玲说。
“你们这些倒头就睡，一夜到亮的人，根本不知道我们这种睡眠不好的人的痛苦。我睡觉的时候电话若不调成静音，好不容易睡着了，被吵醒一次，就别想再睡了，那么一整天，很多天，可能就废了。”柳飘飘说。
“谈好的商务，可能也跑单了。”肖艳玲说，“再比如说，很多明星喜欢在凌晨，或者大清早发布结婚或分手的消息，有时候可能就是一个大瓜，是个大热点，能不能及时追上热点，很考验速度。你天天手机静音，我就算想帮你追，只怕也是追不上的。”
“你完全可以把瓜分享给周雅或噗噗。”柳飘飘说。
“写作方向和切入点，你把握一下比较好。”肖艳玲说。
“艳玲啊！”柳飘飘又开始嬉皮笑脸了：“我发现你很离不开我嘛！”
“第一，不要叫我艳玲，请叫我shirley。第二，不是我离不开你，而是你的事业离不开你。”肖艳玲说。
柳飘飘笑嘻嘻，不答话。
肖艳玲吐槽说：“明明很想做好，却总是不肯用心，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柳飘飘不做声了。她就是这样，下决心的时候特别想做好，真正做的时候，又拖延症晚期。
肖艳玲说：“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很耽误事。而那些事，对于做公号的人来说，可能就是时间，是生命，是金钱，是人民币，是香奈儿是玛莎拉蒂，是靠近海边的大平层，或大平层主卧里一张二十万的床。所以，你不能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
——房子装修好，看家具的时候，柳飘飘看中了一张二十万的床，没舍得买，肖艳玲反问她，舍得买二十万的爱马仕包包，为什么不舍得买二十万的床？柳飘飘说，正如《欲望都市》里女主说的那样，买了那个包，说明进入那个阶层了。缺一个包吗？不缺，缺的是进入某个阶层的通行证。而二十万的床，放在家里，只是锦衣夜行，不划算。肖艳玲说，二十万的床，能让你睡得更好，好睡眠能转化为好精力，好精力能转化为生产力，比二十万的包值多了。
肖艳玲pua的功夫一流，柳飘飘还真是被说服了。然而二十万的床，并没有给柳飘飘带来好睡眠。她俩，就经常拿“二十万的床”当梗，互相埋汰打趣了很多次。
肖艳玲说：“你可以不接你/妈/的电话，将来有男朋友的话，可以不接男朋友的电话，但只要我在工作室一天，我打来的电话必须接。我再一次跟你保证，非紧急必要，不会打你电话。所以，那个铃声你不要删。睡觉不要关机，好吗？”
柳飘飘嘟囔：“这么强势，我给自己请了个老板来了。”
不满归不满，却还是在肖艳玲的逼视下点头答应了。
柳飘飘心里明白，肖艳玲说的都是对的。五年前柳飘飘还在打工呢，公众/号赚了钱，才辞职，逐渐还组建了团队。从一个人单打独斗到团队作战，会遇到很多问题。老板是一个公司的灵魂，不够专业，不懂管理，下面的人就不知道怎么做事，公司就会遇到很多问题。这时候特别需要一个专业的，清醒的人来做团队管理，这也是为什么，柳飘飘无论如何都要把肖艳玲挖过来的缘故。
肖艳玲没让她失望，自从她加入之后，关注数涨得很快，公众/号定位也更加清晰了。虽然肖艳玲常常“管理”她这个老板，让柳飘飘很不爽，但细想一下，肖艳玲是为了工作室好，也就算了。柳飘飘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肖艳玲的这种方式，让她产生了一种踏实的、满足的感觉。——若肖艳玲拿着她的钱，只知道溜须拍马，什么都听她的，才让她恐慌呢！
正因为如此，肖艳玲虽然半强迫着把这个手机铃声下载到柳飘飘的手机里，要求她必须使用，柳飘飘仍然听了她的。肖艳玲说话算话，铃声虽强迫柳飘飘使用了，却并没有频繁地打柳飘飘的电话。非紧急又重要的事情，需要柳飘飘立刻处理的，肖艳玲一律发微/信。微/信不回，说明柳飘飘此刻忙着写稿子，没看手机，或正在睡觉，肖艳玲顶多催促两遍，也就罢了。只有在遇到特别紧急，特别重要的事情，才会拨打她的电话。
若没有接到，看到后也没给肖艳玲回过去，肖艳玲会再打来。比如这一次，柳飘飘拿着电话进了洗手间，上完厕所洗手洗脸的时候，鬼畜的铃声又响了，柳飘飘脸上顶着满脸洗面奶的泡泡，简单洗了下手，接起了电话，按了免提键。
肖艳玲只说了一句话：“快上微博，齐因回应了。你这边也需要按我们之前的约定回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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