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是咒言师
第二天早上菖蒲一觉睡到自然醒。
揉着凌乱的长发晃晃悠悠走到浴室开始洗漱，抹掉眼角因为打哈欠带出的生理盐水，抽了根发带束起长发。
回到房间看见昨天晚上回来后随手扔在地上的长刀，菖蒲扣了扣脸颊。
想起昨天怎么和刀的主人保证的，菖蒲叹口气，认命般的从橱柜里翻出压箱底的打粉棒和刀油。
应该还能用吧？
菖蒲看着工具们眼神怀疑。
好在这些东西比菖蒲想象中要坚强许多，一开始拆卸刀锷的时候还有些手生——毕竟已经有几年没干过保养刀具的活了，等上刀油的时候就完全找回了当初的手感。
满意地看着养护完毕刀刃锋锐的长刀，菖蒲把养刀组件又收了起来塞回柜子里。
四下没找到昨天的刀袋，干脆拿了块纯色被单把刀连着刀鞘全都包裹起来，抽了根束发带捆住封口的地方，制作了一个简单的背带。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体，菖蒲换好衣服背着包住的刀出门。
先去把刀还了，再去看看自家上学的小猫咪好了。
让她想想……好像是横滨警校来着？
那再去超市买些零食好了，那孩子一直都喜欢这些东西，刚好她现在也不缺钱了，有能力给她的宝贝买好东西了！
……她的家人。
这个词汇像是有魔力般缠绕在菖蒲的脑海里、心尖上，像是会引起她灵魂的共鸣。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家人更令人心生暖意又忍不住呵护的存在了。
是她恨不得天天随身携带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只是当初不行，她连养活自己都磕磕绊绊的，怎么忍心带着小宝石跟她一起风餐露宿，共同面对自然的危险，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而且那个时候的幼猫也是拥有温暖巢穴被精心饲养的宝贝。
不像她。
早就失去充斥爱意可以放下所有防备的港湾了。
但似乎上天总是在嫉妒这些家庭美满生活幸福的人们，一场意外生生毁掉了本来温暖的家庭，只剩下一只被突如其来灾难毁掉了幸福生活的幼崽。
当时菖蒲是想将幼崽带到身边自己抚养的。
虽然不能像他之前的生活那样富裕，但总归有她在也不会让人欺负得了他。
只是被那位警长制止了。
那位中年的男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菖蒲的提议荒唐可笑，反而认真和她解释，乱步是一位有才能的孩子，他的父母也是非常有能力的人，他们会把乱步送到警校上学，生活上不会有任何困难。
并且菖蒲本身就是个未成年，是不能领养一个和她完全没有法律关系的未成年的。
大叔说的很多专业名词菖蒲听不懂，但她的转换能力一直都不错。
所以她知道乱步会被安排好一个光明坦荡的未来。
就算失去了温暖港湾也不必像她一样颠沛流离的生活。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那她倒也不必非要争取这一个抚养的名额。
菖蒲在警局最后一次看到她的小翡翠，她知道这孩子要去上学了，全寄宿制周内不允许出学校。
本来打算周末去看望那孩子的，后来就发生了乱七八糟的事——她救人、去上学、受伤……一拖再拖就到了现在。
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学校能不能和同学相处好。
不过就算相处不好也肯定是其他人的缘故，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小翡翠肯定是世界上最讨人喜欢的孩子了！
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
※
超市。
菖蒲在门口存了长刀，推着手推车走进超市里。
“吸吸冻、薯片、摇摇冻、蛋卷、草饼、大福、波子汽水……”菖蒲推着车在零食货架中穿梭，不一会儿就装满了大半个推车，考虑到等下只有她一个人拎，这才不得不停下拿东西的手。
可恶，要是足够有钱她就能直接买下超市让自家孩子来随便拿了！
挣钱的动力一下子就有了！
突然菖蒲耳朵一动，听到了几个货架外传来的声音。
“……把这些贴到这一排的盒子上……”
菖蒲眼睛瞬间亮起来，凭借她多年超市便利店打零工的经验，这个时候贴的肯定是半价或者活动签，贴一排那多半是半价售卖。
而且极大可能是水果半价！
好耶！
水果这种东西对菖蒲而言就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半价促销的时候都经常买不起的东西，而现在，她居然也能实现半价水果自由。
推着车迅速赶到现切水果货架，菖蒲眨了眨眼，看到了一个穿着旧式和服挽着长发身前套着绿色超市工作围裙的非常眼熟的身影。
“……酉井大姐？”
站在冷藏柜前面的美艳女人身形一僵，迅速转过身来，眉眼带着藏不住的锐利，直到扫到一个推着车的黑色长发少女，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是您啊……菖蒲大人。”
菖蒲靠近，先扫了一眼没有贴完标签的盒装水果，这才冲着女人点头示意。
“酉井大姐怎么到这边工作了？”
“呵，组织不景气，还有一帮子小弟要养，总要工作的。”
酉井云雀，酉井组的大姐头，因为个人能力出色，深受组织上下的推崇。
只可惜现在的横滨小组织生存空间越来越小，绝大多数都在解散边缘摇摇欲坠。
像菖蒲之前的组织首领就是个拎得清的，在她退出后不久就开始琢磨转型的道路了，现在虽然不混黑道了但日子也算不错。
以至于菖蒲偶尔都在怀疑是不是因为她在里世界混得名气太大了才导致boss只能在她退出组织后才能转型成功。
毕竟她当初在组织的时候还能听到boss语重心长地问她开个狗狗公司好不好，而她那时候思维还……比较耿直，以为的是boss在隐晦地问她能不能让几个敌对组织跪下当狗。
第二天就带着小弟去干翻了敌对组织们的总部。
回来后就发现boss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她的手让她下次别这么莽撞了，出门打架一定要先汇报。
现在再想想……终究是她胡乱揣测首领的意思拖了boss转型的脚步。
想到这菖蒲沉默，略带心虚地视线偏移，想了想给面前的女子说道：“转型挺好的，港口的boss上年纪了，以后小组织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最后不是被港口吞并就是被另外几个大头吞并，估计不会太轻松，还不如转型干其他的。”
“再过几年横滨估计不会太平静，主要得看那位的身体还能撑多久，有条件的话趁早和里世界摆清关系。”
酉井云雀倒是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少女，像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也会如此贴心帮外人分析其中的内涵，不过能得到整个组织推崇的女人自然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不会问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干脆道谢。
“那这次就承您的情了。”
菖蒲拿了两盒水果，晃了晃手，示意不必，转身就走。
酉井云雀静静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缓缓松了口气。
操持组织这么多年，酉井云雀自认为看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但她好像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面上单纯无害的女孩子，她像是个深邃的漩涡，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揣测但她真正的核心。
每一个被认定是她弱点的把柄下一秒就会被她本人亲自破除，就好像她是一个天生没有任何弱点的存在，拿捏不得，但她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又足够令上位者心动。
退出原本组织后以一己之力单挑翻了十几个闻讯赶来找茬的组织，带着一身伤硬生生废了那些敌对组织的首领后扬长而去，明明一条命都没有带走，却令在场没有一个人敢拦着。
因为不论受到怎样的伤，哪怕伤口已经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长发与皮肤、甚至浸湿了衣服，那个稚龄的孩童的眉眼始终都是笑着的。
一个无法度量的疯子。
乖巧懂事、不识人心、聪明伶俐、肆无忌惮、温柔和善、喜怒无常、任性自我……
种种矛盾的词汇却是从每一个认识菖蒲的人嘴里说出的描述。
上一秒还在发自真心感谢的孩童下一秒就能拔刀出鞘收割对方的生命，又会在敌人挑衅上头后仅仅打一顿泄愤。
在里世界应当也不是小有名气才对，可各种组织暗中搜寻就是没有人能找到她真正的身份。
酉井云雀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里世界树敌无数但至今都没人能摸透它身份的独行侠，只宰恶棍，死在它手里的都是些人理不容的魔鬼，同样任性，同样喜怒无常。
因为每次出现都戴着一个面具，所以被其他人略带讽刺地称为【两面佛】。
如妖鬼般实力莫测喜怒无常，又如佛陀般怒目金刚仁慈悲悯。
但【两面佛】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了，昨天晚上却突然出现杀了高濑会的二把手，据说是因为那个人资助了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不过这种猜测没有任何实质证据，非要说的话只能标上一句女人的直觉。
算了，和她也没什么关系，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
菖蒲提着两大兜零食走到昨天取刀的公园，原封不动地把包好的长刀放回去，给对方发了个短信就提着袋子往回走。
把吃的放回家，再去学校接小翡翠回来，明天早上把他再送回去。
完美！
怀揣着美好期待的好心情，菖蒲在路过一条小巷时被破坏得干干净净。
“……你个臭小子！既然有胆子说我们大哥的坏话，就做好挨打的准备！”
“老子的事用得着你个小鬼头插嘴？！打！”
不满地瞥了一眼进去，菖蒲的瞳孔骤缩，下一秒原地只剩下两只孤零零落在原地的装满零食的袋子。
一分钟后，嘴角上扬眼底却分毫情绪都没有的黑发少女身后挡着一个黑发小少年，单脚踩在一个混混头目头顶，周围几个小喽啰捂着腹部痛苦哀嚎。
“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们？”
“我不需要知道你们老大是谁。”
菖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纸，脸上依旧是那一副安然自得的甜美笑容，仿佛刚刚只不过是出门吃了一顿甜品一样，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沾染的鲜血，微微倾身，眸色深的像是快要滴出血来，浓郁的恶意与杀气直直压倒不停叫嚣的混混，看着他们浑身颤抖甚至湿了下半身。
嫌恶的皱皱眉，将手中脏污一片的湿巾随手丢在那人身上，菖蒲轻轻吐出下一句话。
“我只知道再有下一次，你们就都不用活着了。”
在场无人能看到的光溢散开来，包裹住几个已经吓到不敢吱声的混混。
——法则生效。
本来不会对普通人使用法则的。
但是——但是，普通的疼痛教训显然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啊。
家人，是菖蒲此生唯一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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