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隔岸观火
道具组准备好新鲜的饭菜后，导演和摄像组回来拍“蔡青菡叶思琴吵架”这个属于全剧高光的桥段了。
这段戏对于演母女的两位演员来说可能很难，但阎文嘉只需要“吃菜、道谢、微笑”三部曲循环着用，就可以做到极高的完成度了。
刚开始，镜头里的风格是和谐美好的，慈祥和蔼的蔡青菡在餐桌上，一个劲儿地往两个女孩碗里夹菜。
“雪玲，多吃点儿，在姑姑家别客气。喜欢吃的话姑姑以后多给你们做。”
“谢谢姑姑，今天每个菜都各有各的好吃，比饭店里的还好吃，而且还健康卫生。”阎文嘉的蔡雪玲一边吃菜，一边笑着夸赞道。
“哈哈哈，你觉得好吃就好。”蔡青菡会心一笑，每条皱纹都布满了疼爱。
剧本对叶思琴蔡雪玲在学习成绩上的设定是：叶思琴学的理科，六门课的成绩都差不多，都属于比较好的水平，没有特别好的也没有特别差的；蔡雪玲学的文科，语文非常优秀，稳定在120以上的水平，英语和文综一般，数学拖了一点后腿。
这个周末本来可以岁月静好，蔡青菡在愉快的气氛中，拿起刻入了自己一半灵魂的画笔，在放满了盛开鲜花的阳台上纵情作画。
叶思琴辅导蔡雪玲做几道不算特别难的数学大题，蔡雪玲辅导叶思琴做一篇比较晦涩的古文阅读题。
突然，蔡青菡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的表情先是高兴，再是担忧，最后是冷静地聆听与思考。
“好，好的，不严重就好。我今天有时间，可以的，完全可以的。”蔡青菡客气而又有些激动地笑着答电话，“正好家里还有半只鸡，我炖个汤带过去哈！晚上就放心交给我吧。”
蔡青菡说到这里的时候，叶思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竖起了耳朵，目光也一直往阳台上瞥。
“思琴，这个‘援’字在句子中不是‘援助’的意思，而是‘引用’的意思，所以整句话的意思是……”
蔡雪玲一开始还没发现，叶思琴已经没有再听她讲解古文了，直到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性，让她注意到了思琴的不对。
她也顺着思琴的目光，往阳台上看。
蔡青菡却没注意到两个女孩的目光，带着一丝情不自禁的微笑，优雅翩翩走进了厨房，欢快地忙活了起来。
炖汤这种烹饪方法，要花费的时间并不多，蔡青菡没多久就准备好了全部的食材，只需要放进砂锅里慢慢炖就好了。
熬汤的时候，蔡青菡离开了厨房，打算继续作画。
“你炖汤干什么？中午做了这么多菜，明天都吃不完。”叶思琴按捺住心中暗流，努力作出平静的样子，语气微颤地问母亲。
“嗨，那不是炖给我们喝的，是炖给你陈叔叔的妈妈喝的，老太太生病了在住院呢，我炖个清淡一点的汤给她。”蔡青菡并没有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还在一边温柔地挥舞着画笔，含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在哪个医院？炖好了让我去送吧，我一天不出门的话会难受。”思琴继续努力假装平静，实则是套母亲的话，了解更多信息。
“不要你送，你就好好在家里跟雪玲一起做作业，要是实在憋得慌的话，就下去打打球什么的。”蔡青菡转头笑着看了她们一眼，“而且我还要给老太太陪床呢！老太太的情况有点严重，需要有人守夜。不用你去！”
确定了母亲打算熬夜给男友的母亲陪床后，叶思琴开始爆发了，语气里燃着一点儿火药味：“你这段日子，为了还爸生前欠下的最后一笔债，就没睡过几个完整的觉！现在好不容易压力小了一点儿，画廊的事情又让你折腾了两个多月，你竟然还要熬夜？”
“老人家生病住院了，没办法嘛。”蔡青菡温柔一笑，尝试熄灭女儿的无名火。
“这是他自己的妈，为什么不是他自己去陪床？”叶思琴连眼神都开始狠了起来。
“你陈叔叔今晚有个很重要的饭局，肯定是要喝很多酒的，满身酒味的，进医院多不合适啊！”
蔡青菡轻飘飘的语气，让叶思琴更加窝火。
叶思琴此时是又愤怒又无奈，感觉好言相劝对母亲已经没有用了，就堵着一腮帮子的气坐回了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母亲男友的电话。
“喂，陈叔是吧？”叶思琴把火药味带到了电话里，“我妈妈真的很辛苦，你不要给她添麻烦了。熬夜陪床这种事情，是真的不适合我妈，既然是你自己的妈，你自己花钱请个护工，或欠自己的人情找个信得过的人去陪。你和我妈现在才刚刚确立关系，请你保持应有的度，不要一上来事就这么多，好吗？”
说罢，叶思琴一点儿缓冲也不留给对方，直接气呼呼地把电话挂了，让手机高高地落在沙发上。
见她此举，温柔的蔡青菡也开始爆发了，怒吼着喊出了她的全名：“叶思琴！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种小朋友都懂的最起码的礼貌，你是书读得多了，反而给忘了吗？”
母亲的愤怒，却换来叶思琴的轻蔑眼神。
“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蔡青菡一个箭步冲向叶思琴，“都不考虑别人感受的吗？你这样说话，就是拿刀子插在人家心上你知道吗？你陈叔叔哪里是那种会拿对象当免费保姆的男人？他只有非常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来麻烦我。”
但对于蔡青菡来说，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教育叛逆的女儿，而是和纳闷的男友讲清楚。
所以蔡青菡拿起了电话，切换至友善温柔的语气：“那个，正信啊，思琴不懂事，又在学校跟人闹矛盾了心情不好，你不要跟她计较。我会去陪床的，你不用担心。”
叶思琴见状，靠近母亲，大声对电话喊道：“我没有跟谁闹矛盾，也没有在跟你们闹脾气，我是很严肃地在跟你申明——少，麻，烦，我，妈！”
她一字一顿地喊完后，蔡青菡彻底绷不住了，一气之下，甩了叶思琴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之后，打人的蔡青菡（冯美仪）的情绪得由内到外地变，被打的叶思琴（甘薇琦）的也是如此，至于旁观的蔡雪玲（阎文嘉），也要有一点细微的变化。
冯美仪的演技很好，也不想真的打甘薇琦一巴掌，她只是情绪饱满地做了个看上去很真实的动作，耳光的声音会让后期加。
这个耳光所带来的人物情绪变化，演员们必须抓住时机演出这种变化来，冯美仪和甘薇琦靠彼此比较近，知道什么时候转换情绪。但阎文嘉距离她们有一点远，又没有声音作为提醒，只能靠眼睛看，来判断自己该何时转换情绪。
所以阎文嘉紧紧盯着两位戏骨的手上动作，在冯老师的手掌落下去时，紧张地聚起了原本游离的目光，演出大吃一惊的样子。
“呜呜呜，你就是永远都学不会爱自己！”叶思琴可怜兮兮地捂住自己被打红的脸庞，噙着泪水，依旧口齿清晰地说着，“你一直在委屈自己迁就别人，任何时候都是别人的感受比你自己更重要，也许你从美院毕业后，就再也没有为自己活过。”
“你现在太小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这就是与人打交道的时候应该做的，都是做人的道理。”蔡青菡看女儿的目光里，显然有几分歉意，但她还是要坚持自己的主张，“你太小，对为人处世了解得太少，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么逮着一件小事要跟我吵了……”
“呵？”脸上泪痕未干的叶思琴轻蔑一笑，“这也叫最基本的为人处世之道？明明就是专挑软柿子捏，欺负老实人！人善被人欺，越是对他们好，越被人当成理所应当。现在刚确立关系不久，就这么麻烦你，以后不知道会怎么使唤你。你上一段恋爱就是这样的，落得个被人骗财骗色的下场，都是因为你太善良了。”
蔡青菡听了她的话，陷入了深思，良久之后才正视着她的目光：“上次确实是我吃了大亏，但你陈叔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刚认识他的时候，我还没还清你爸的债，他说要帮我还，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就拒绝了他。现在开这个画廊，他急匆匆地给我出了好几万块钱呢……”
母亲这么说，叶思琴看上去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真，真的吗？”叶思琴颇有些质疑。
“不然呢？我还完债之后，怎么还有开一家这么大的店的钱？”
“那你也不能熬夜陪床，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叶思琴硬气地坚守着自己最后一条底线。
“可你陈叔叔也不是什么大老板，靠跟一些做生意的人喝酒签单子挣钱，身体也不好，又没有兄弟姐妹。”蔡青菡与女儿商量的时候，语气中有几分无奈。
叶思琴听了后，转了转眼珠思考了片刻，答：“那我去！反正我马上就高三了，到时候得经常熬夜，不差这一次。你给我好好睡觉！”
吵完这场架，厨房里的汤也炖好了，叶思琴一溜烟似的跑进了厨房，把砂锅里的鸡汤倒进了保温饭桶，利利索索地就到玄关换鞋去了。
“你今天别出去了哈！就画画睡觉好了！我去医院。”叶思琴穿好鞋，背部抵着门。
“真的吗？”蔡青菡此时一脸茫然，看着善变的叶思琴，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今天就是我去陪床，你别出去！”叶思琴握拳竖起食指转了转，以示严肃之意。
“你还不知道哪个医院哪个病房呢……”
“一会儿你发消息给我。”叶思琴转身，扭动门把手。
“好。”蔡青菡和女儿达成一致后，看向了沙发上的蔡雪玲，带着些询问的意思，“雪玲，晚饭你继续在这里吃哦……”
蔡雪玲麻利地将课本和笔都装进书包，一边快步走一边拉书包拉链，才追上了思琴。
“不了，谢谢姑姑，我陪思琴一起上医院陪床去！”蔡雪玲换好鞋后，轻轻把门带上了，只留下一个客气的微笑，“姑姑再见！”
下一场戏，就是在医院病房拍摄的了。
切换场景的功夫，导演夸奖了阎文嘉一番：“雪玲这一场的表现非常不错，继续努力。”
明明冯美仪和甘薇琦才是演技强大，但导演夸的最多的还是阎文嘉，可能是因为疼爱年纪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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