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热闹啊

到底是县城，赶早市的人非常的多，人来人往。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不好吃，不要钱嘞～”

        “热腾腾的小馄饨，鲜香爽口，快来吃勒！”

        “早上刚割的韭菜，翠绿翠绿的走过路过别错过呀！”

        各种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市井喧嚣的味道。

        纪流年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些年，一直在村子里呆着，哪见过这么多人？

        偶尔有赶集和庙会，他娘却嫌弃他年纪太小，怕他走丢不乐意带他去，如今乍一看到这么热闹的集市可不是眼睛都看直了吗？

        他爹看到儿子这傻样子，忍不住直乐呵：“要不要吃糖葫芦？爹给你买一个？”

        纪流年摇了摇头：“不要了，我早些年吃过特别酸，不想吃。”

        “哈哈哈哈，你才几岁，还早些年吃过？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买过给你吃？”他爹只当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却不知道纪流年说的早些时候是他的上辈子。

        纪流年不管他爹，安安静静地看着这热闹的市井喧嚣。

        “倘若你们石家不给我们王家一个说法，我今天就撞死在你们大门前！”

        突然一道与市井气息格格不入的话语传进了父子俩的耳朵里。

        两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前路已经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大家似乎在看着什么，一层一层的人，将一户人家的大门口给围地水泄不通的。

        纪流年父子两个也起来看热闹的心思，纪老爹扛着级流年寻着人群中的间隙就挤到了人群的前面去了。

        于是父子俩就看到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瘦小老头，带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激愤地对着一个白面胖子怒吼。

        这年头瘦子是常态，胖子才是稀罕物，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当着这么多的人吵吵嚷嚷的。

        纪老爹看得不明所以，连忙问一旁同样看热闹的老头：“老丈，这发生了什么？怎么看着像是要打起来得样子？”

        老丈却摇摇头：“打不起来哦，你看这老的老，小的小，怎么打得过余旺财这个小人。”

        “余旺财就是那站在门口的白面馒头吗？”

        见纪老爹这么形容那余旺财，老丈哈哈大笑：“你这形容倒是有趣，可不就是白面馒头吗？”

        说着说着，这老丈便将这来龙去脉说给了纪流年父子听。

        “这门口叫骂的爷孙两是我们县城里有名的酿醋行家，那老头姓孙，我们都喜欢叫他孙醋头，他听了也不恼，对人都乐呵呵的。

        只是这孙醋头这命啊，算不得好，虽然他们家有祖传的酿醋手艺，酿出来的醋又香又酸，县里人都爱去他家买醋，他也早早开了个铺子，生活吃穿不愁。

        可他媳妇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因为生孩子难产过世了，他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儿子拉拔大，好不容易给儿子娶了媳妇，生了个孙女，眼瞅着一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哪想到儿子和儿媳在一次去乡下收粮的时候被发了疯的牛给顶死了呢？

        这不好不容易过个安稳日子的孙醋头在经历过青年丧妻后，又经历了中年丧子。

        他一度心灰意冷不想活了，可看着嗷嗷待哺的小孙女，愣是咬了一口牙又挺了过来。

        靠着这酿醋的手艺又把孙女给拉拔大了。

        可这上个月这余旺财也不知怎么的就盯上了酿醋这个生意，他使了下作手段将孙醋头祖传酿醋的秘方给夺了去。

        又对新酿出来的醋连连降价，逼得孙醋头的醋根本卖不出去，这等于是断了孙醋头的活路啊！”

        季流年父子听得不瞪口呆：“这…孙醋头没告官吗？县太爷没有管管？”

        老丈闻言又是摇了摇头，脸上有止不住的憎恶：“这孙醋头怎么没有告官，可是谁能想到这余旺财背后的靠山就是县太爷啊！”

        “怎么会！”纪老爹大惊失色。

        “怎么不会？你不知道，这余旺财将自己的妹妹送给了这新来的县太爷做了小妾，又给县太爷送了不少银子，若不是这样，这余旺财怎么会如此嚣张？敢夺孙醋头的祖传秘方？

        那孙醋头之前可是一直诉状告了余旺财，可他反倒是被县太爷判为诬告，打了他二十大板，将他扔了出来。

        这不，孙醋头刚养好伤，知道告官无望，便闹到余旺财的家门口来了。”

        纪老爹被这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而纪流年却是面色凝重。

        只是还不待纪流年多想，那边事态的发展就极具变化，急转直下了。

        只见那余旺财吊着个眼睛，咧这张大嘴，表情很不耐烦：“我说孙醋头，这县太爷都判定的事情，你跑来闹，你这是在看不起县太老爷吗？县太爷判定你就是诬告，你就只能是诬告，你若是再在我家店门口闹下去，你仔细再被抓到牢里去，到时候你一把老骨头，可还经得起折腾。等你没了，你这小孙女……啧啧啧，我看着还有几番姿色，虽然年纪不大，不过，那些个秦楼楚馆最喜欢这个年岁的丫头了，毕竟这个年纪最好□□了。”

        孙醋头的孙女虽说听不太懂余旺财的话，却也被他话中不好的语气吓得躲在爷爷的身后不敢探出头，而孙醋头却被气得猛吐一口血。

        他睚眦欲裂，指着余旺财气得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你，你，欺人太甚！”那一刻，孙醋头有了玉石俱焚的想法，他青年丧妻，中年丧子，这日子他早就过不下去了，要不是他不想祖传的酿醋手艺断在自己的手里，他早就下去跟娘俩团聚了。

        可如今他的酿醋手艺被这余旺财小人夺了去，又投诉无门，他自知自己无力抵抗。天大地大，竟无人能洗刷他的清白，帮他夺回自己的秘方。

        也罢也罢，这世间待着再无意义，他可怜的小孙女，不如就跟他一道去了吧，不然世道险恶，徒留她一人，往后不知要吃多少苦，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啊！

        这念头一起，孙醋头抱起身后小孙女，一边喊着“列祖列宗，我对不起你们啊”一边决绝地往余旺财店铺口大门旁的柱子上撞去。

        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阻拦之时，鲜血便已经从孙醋头的额头上溅了出来，孙醋头是带着必死的决心的，这一撞，气就没了七八分了。

        此时，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急忙聚到孙醋头的身旁，想要看看他还能不能救得回来，只是可惜，孙醋头之前本就挨了板子受了伤，再加上这决绝地一幢，来不及众人将他送去医馆他便咽了气。而被他抱在怀里一起撞墙的小孙女，侥幸没死，却被撞地昏迷了过去，一直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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