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男人没死成，身体恢复的速度比舒南乔稍慢一些，可能是因为身上不仅有外伤，还有跌下山崖时受的内伤。总之他几天后已经可以像半个正常人一样交流了。
舒南乔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和人说过话了，和男人偶尔说几句的时候气氛还显得有点尴尬。
晨曦是他的名字，但他整个人倒不很像这个名字，他总是沉默着，很多情绪都在那双眼睛里。
比如舒南乔貌似无意实则盘查地问他怎么会在那里，他只说搜找物资的时候被丧尸咬了，队友抛弃。
舒南乔：……
这还能叫队友啊，没死都给砸死了，也还好他还算运气好，掉进池塘又憋着最后一口气爬了出来，遇上了舒南乔。
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分明更多，愤怒、厌恶还有一些舒南乔看不明白的东西，翻涌着。
“你真的被丧尸抓了？你现在很好。”舒南乔语带试探，没有暴露自己也在丧尸手底下打了个回转的事情，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想从晨曦这里获取些信息。
可是晨曦也一片茫然：“我不知道。”他艰难地想伸出手想暴露出伤口给舒南乔察看一番。
舒南乔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不知道的是什么呢？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抓，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了却仍然安好？
这是个傻子。舒南乔下结论。
又在心里思考自己和晨曦是个例还是……她眉头锁得很紧，又忍不住抬头盯了一眼还是被乖乖捆在床上的晨曦。
长得人高马大，眉峰凌厉，嘴唇薄削，看上去是挺人模人样的，可是明明是带着点凶戾气的俊朗，是在末世前走在路上，舒南乔可能会下意识避开眼神交汇的那种男性，可现在他看向舒南乔的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坦诚。
舒南乔都觉得有些担不起他的这份信任。
哪怕有些愧疚，她还是开了口。
“等你腿再好点儿，能自如走动了就离开这里吧。”
“我会给你指出山的路。我的物资也不够。”
“不用跟我说谢谢，也别提报答什么的，离开这里后假装从不知道这山里还住着我一个舒南乔就算报答了。”
为了警示晨曦离开后不要带人进来企图做些什么勾当，她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半侧身子摩挲着土□□的枪管，眼睛却用一种很有压迫力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晨曦。
不过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被这样凶狠地盯着……
这人脸红了。
舒南乔：……
晨曦不算白皙还带着几分凶戾的面颊上泛上的红有些醒目又违和。他自己可能也感觉到了脸颊的热度，有些慌乱又手足无措。
“我……我能不能……能不能留下来？”
可能是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无礼，他着急忙慌想进一步解释。舒南乔却有些沉不住气了，□□既然没用，她只好上提前准备的第二招。
“留下来？”舒南乔漫不经心地回问，故意拖长了声音，身子往后一躺，只让椅子后边的两个支脚撑在地上，前边支脚离地，翘得老高老高的，显出吊儿郎当的样子。又装作随意掏出物件在手里盘核桃似地把玩。
那物件是个小木疙瘩，是伐柴火的时候用斧子特意给削了削，留下的树干上那点儿硬邦邦的伤疤。
然后轻轻一捏，再松开手，跟祭酒似地从左往右把碎掉的木屑撒了一地。
虽然对自己力气有一定自信，但还是怕翻车的舒南乔提前还是做足了准备，比如，用小锯子给木疙瘩添了几道伤口之类的……
晨曦嘴巴抿得更紧了些。
这总该懂了吧？舒南乔心想，我可不是吃素的，我一个人在这山里活着，没点本事可了不得。
“那个，下次如果你又不小心……”，晨曦眼神瞥了地上木屑一瞬又很快地收回来，“我会好好收拾好的，杂活脏活累活都给我干就好了。”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卑微。
舒南乔几乎要按捺不住发火了，这不是纯纯装傻吗？装什么大尾巴狼，都是在末世摸爬滚打活到现在的成年人，物资的重要性他不知道？
他这么大一个人，光食物就要消耗掉不少，她还得防着他，养条狗还能摸摸脑袋呢，养个他？她看起来很像脑子有病吗？！
再次觉得圣母心真的发作不得。正准备拍案而起——
“我会打猎，真的，我会，”晨曦紧张地加快语速，“压拍子、绊索我都会做，我还会下扣子，简单的那种捕兽夹我也会做。”
“我以前还猎到过野猪！”语速又急又快，生怕舒南乔不相信，但说到野猪的时候又有些含含糊糊。
舒南乔：……
舒南乔确实不是吃素的，她胆大手狠，也不会为自己救了一个人又在他有不良图谋的时候亲手杀掉他而有什么复杂不忍的情绪。
但她又确实是吃素的……最近见过的荤腥除了以前那只兔子，也就是鱼来鱼去了……说实话，她真的吃得有些恶心了，她好想吃肉吃肉吃肉！
扎扎实实的肉，大块大块的肉，油滋滋的焦香的快要把胃里钩子都引出来的肉！
她也试过自己打猎，弹弓的练习也没怎么落下，可是她光有力气，准头就是不咋地，村头那棵大树方周五米左右的地盘儿，都快被她踩出茧子了。亏她之前还壮志雄心地想增加到二十米呢。
天赋点没点在这里而已。舒南乔经常这么安慰自己，可是那种对肉的渴望，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就成了最大的生理痛苦，不断折磨着她。
山上自己挖的简易陷阱，除了那一次瞎猫碰上死耗子、瞎乔碰上瞎兔子，误打误撞吃到了以后，再也没抓到什么了。
舒南乔都要怀疑那只兔子是不是自杀了……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她本可以忍受黑暗！但是她已经吃过肉了，清汤寡水的生活就更加有些难以忍受了。
而现在，面前这个用最桀骜的脸和最信任的眼神对着她的男人，说他会打猎。
尽管听不太明白他说的什么压拍子、下扣子，也不是很相信他还猎到过野猪，但舒南乔心思还是活络了起来。
要不，先留几天，学会了他那些做陷阱的本事再赶走也不迟……如果真能猎到什么，储备粮又能增加库存了。
她心里想着灶房空荡荡的挂腊肉的草绳杆子，嘴里想着油滋滋又腻又美让人晕晕乎乎的红烧肉回锅肉小炒肉青椒酿肉土豆炖肉……
意识到自己想入神了，她无事发生似地，半握拳挡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
我也不想让他留下来啊！可是他说他会打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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