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天光不亮，周一是徐稚上早读，爬起来穿衣服。
昨天虞孟文走后两人便没有过交流。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徐稚下楼去学校，走出单元门，小区的路灯都还亮着，虞孟文赫然站在黑车旁边，今天他穿的很保暖，灰色冲锋衣，黑色工装裤，搭配一双运动品牌的运动鞋。
他双手放在口袋，眉眼带笑，高耸的鼻子有些微微红，带着满身的少年感，笑眼盈盈，“我来的很是时候嘛。”
徐稚看到他是微微震惊的，但心里有说不上的欣喜。
“你怎么知道我今儿上早课？”
虞孟文还没来的及回答，她抢先答，“你知道也不奇怪，你有你的手段。”
这句话虞孟文听起来很不是滋味，她意有所指。
他不开心的回答：“我不知道，我没用手段。”
徐稚看他的样子活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低头轻笑。
冬风吹的人脸刺痛，如同刀割一般，徐稚询问：“能不能先上车，冻死了。”
虞孟文心里不舒服，还是帮她开了车门，护着她的头让她坐进去。
坐到车里，他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徐稚以为天太冷，车熄火打不着。提议道：“打不着，不然咱俩坐公交？”
虞孟文的脸色沉了下来，敢情她没看出自己生气了？
他语气不好，甚至恶劣，“打得着。”
徐稚有些纳闷他的无名火。
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既然问了怎么了，虞孟文干脆把身子侧对着她，手放到她身后的车椅背上。眼神无比澄澈，一字字道：“我没有用手段，我上学时有早读，我知道你是语文老师。”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解释：“语文老师这里我是用了手段。”
徐稚看他认真的模样忍着笑听他继续讲。
“所以我想你会去上早读，如果不上我就等到你正常上课的时间，总会见到的。”
虞孟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解释，他很多事情会压在心底，不漏声色，可今天他想和她解释清楚。
徐稚听完才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让他误会了，说实话她当时话到嘴边了，她压根没有深思熟虑该不该说，没想到会这样。
“我嘴比脑子快，我刚刚没有别的意思。”徐稚不停的用大拇指抠食指的骨节。
虞孟文坐好，叹了口气，“我也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徐稚的目光忽然涣散了起来，她接不住他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良久回答：“好，我知道了。”
一句话给虞孟文逗笑了。
他本来也没想徐稚回复他，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心里都觉得虚伪做作，他以为她会沉默到底，没想到会收到这么高冷的回复。
笑着笑着渐渐的心里空虚了起来。
“我是认真的。”这句话说出来其实是他在安抚他自己的内心。
徐稚不知道怎么回话，勉强笑笑。
车上放着早饭，他转移注意力提起来递给她。
徐稚接过，打开看，里面有鸡蛋，牛奶，蟹黄包，还有粥，买了许多许多。
徐稚偏头看了他一眼，昨天他说过，早饭不喜欢吃太杂，这一看就是供自己支配的，可是这么多谁吃的完呢！
“这么多，我吃不完。”
虞孟文启动车子，“吃多少是多少。”
徐稚拿鸡蛋出来吃，听到虞孟文在一旁说：“慢点吃。”
她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养成习惯后第一次吃鸡蛋这么细嚼慢咽。
路面上的积雪被清理的干净，多出来的堆积到绿化旁，雪白的雪变得污浊不堪。
覆在绿化上的雪，隐隐露出青青枝叶。
徐稚没有让他停在校门口，而是随便选择了一个路口下了车。
走前叮嘱他路上小心。
虞孟文点点头，笑着问，“什么时候下班？”
徐稚今天两节课，是在上午前两节，下班虽然早，却不想他再来一趟，“我自己回去就行。”
虞孟文没有坚持，摆摆手：“中午去家接你。”
徐稚蹙眉，又舒展开来，点点头。
他的车走后，徐稚缓缓朝学校走去。
-
“男朋友？”
徐稚心一惊，男声冷不丁的从背后响起，她虽没有回头看，但她知道是谁，她听出来了，这是蒋子宁的声音。
她本来今天想问他周六为什么出现在那种场合，没想到他就找上来了。
只是他现在一句话把她问的有点懵，她诚实回答：“是。”
接着听到蒋子宁一声冷笑，丝毫不掩饰嘲讽的语气：“真是瞎了心了。”
徐稚被骂的莫名其妙，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管你毛事！”
“还有你周六为什么会出现在‘恍梦阁’？”
蒋子宁垂下眼帘看来周六他也没有看错，他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在？”
“我当然是有事才去的。”
“那我也有事。”
徐稚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一个学生去那里有什么事？”
“管你毛事？”
蒋子宁说完，故意撞她的肩膀从她身旁走过去。
徐稚即生气又无力，无力大过生气，她看着蒋子宁的背影，她想从他嘴里知道真相，可是看着他单薄，削瘦，孤寂的背影，她更多的心酸。
她表情渐渐苦涩，心想：也许蒋子宁看见自己也是痛苦的。
她小跑到他身旁，“你告诉我真相，我再也不会烦你了。”
蒋子宁突然停住脚步，徐稚也随他停下，他的语气尖锐，脸庞难看，“你接近我除了真相就只有真相吗？！”
徐稚被他没来由的暴怒弄的不知所措，他说的也算事实，开始接触他确实是只是想知道真相，只是慢慢…
真相对她来说很重要。
“真相对我来说很重要。”徐稚也沉下脸来。
蒋子宁恼怒的额头青筋暴起，他一把推开徐稚，“真相就是你现在把我送进去。”
本来缓和的关系，在现在莫名出现了裂缝，徐稚感到着急焦虑，追在他身后，“蒋子宁，蒋子宁，我知道不是你，我们好好相处行吗？”
蒋子宁放慢了脚步，等到徐稚追上他，他冷笑道：“你怎么这么聪明？既然能看出来我不是真凶，却看不出来披着羊皮的狼？”
他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蒋子宁虽然生气却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不能再说下去了，“没意思。”
“蒋子宁，你说清楚。”
“你不是聪明吗？自己想。”
徐稚忽然提高声音：“蒋子宁！”
蒋子宁心中拧结，胀的难受，他又加快了脚步，他的呼吸很重，鼻子已经不够供氧，需要嘴鼻共用，空气很冷，气体在空气中转化为白气。
蒋子宁不理她，徐稚感到无能为力，她一时泄气，沮丧，她不在高喝，而是带有乞求：“蒋子宁，我求你了。”
“你男朋友不是好人。”蒋子宁总归是心软了，他不敢明面的和虞孟文对着干，他只能暗暗的提醒她。
徐稚停下脚步，她咀嚼着蒋子宁的这句话，井珊也说过，只是说的没有他直白。
雪又下了下来，飘飘絮絮的。
徐稚暗自思索，他们怎么都认识虞孟文。
虞孟文的出现过于突然，他天降一般出现在她的身边，悄无声息的渗透到她生活的每个角落，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和王警官口中的虞总有什么关系，世上姓虞的许多，同音的更是数不过来。
她忽然害怕了起来。
蒋子宁许久不见她跟上来，回头找她，看见她一个人站着路灯下，远处天光渐亮，拂晓时分，天呈淡紫色。
“愣着干嘛？不上课了？”蒋子宁出声叫醒她。
徐稚还是站在原处不动，蒋子宁没有办法回身找她，拖她走。
她浑浑噩噩的跟着蒋子宁的步子，一点精神没有。
“你这个样子上什么课，请假回家去吧。”蒋子宁没好气的说。
徐稚微微反应，又颓下去。
蒋子宁没有办法拿出致命一击，“学生老师拉拉扯扯你不怕？”
这句话让徐稚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回来，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蒋子宁双手放到校服口袋，冷冷的笑了笑。
路边送学生的家长熙攘往来，路旁停着一辆银灰色的捷豹。
车里坐着一位身穿校服，面容姣好的女孩，只是女孩的脸色不太好看。
“囡囡，再不下车就迟到了。”坐在前面的女人道。
白秋回头冲她笑道：“马上就去，妈妈路上开车小心。”
女人欣慰的笑着，满目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下车。
白秋换上她招牌笑容，蹦蹦跳跳的跑到徐稚和蒋子宁旁，“周一快乐啊，阿稚姐。”她刻意停顿，眉眼弯弯，声音甜滋滋的，“蒋子宁。”
在校外白秋想怎么喊怎么喊，徐稚笑着同她打招呼，“周一可一点都不快乐。”
蒋子宁面如冰雕，没有回应白秋。
白秋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脸上的笑容减少了许多，虽然还挂着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故意问道：“阿稚姐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的学校？”
徐稚被她挽着手臂，“刚刚那个路口遇见的。”说着她还回头给白秋指那个路口。
“姐姐怎么来的？”
其实她都看到了，可她就是要问，她心思细腻，看的出来蒋子宁对徐稚不一样，所以她就是要问。
天太冷了，徐稚压根不想张口讲话，可是白秋一直问个不停，她现在不想太多人知道她和虞孟文的关系，她模棱两可的回答：“朋友送我来的。”
话落听到蒋子宁的一声冷哼，徐稚抿唇未做声。
白秋也听到了，她的眼睛转了一圈，笑着说：“我看刚刚送阿稚姐来的那辆车有些熟悉呢。”
徐稚和蒋子宁同时看向她，她睁大眼睛弱弱的问，“怎么…了吗？”
徐稚想开口问她，你认识？却被蒋子宁截断：“认识的人挺多呢。”
白秋不如看上去的单纯，他使了个眼神给徐稚。
她闭不做声。
白秋却开心了起来，他的语气听起来像吃味，她脸上的笑容藏不住。赶紧向他解释，生怕出什么误会。
“因为我一个哥哥也有一辆同样的车。”
虚惊一场。
白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她惊呼一声：“要迟到了！”
她拉着蒋子宁就跑，跑了不远回头朝徐稚喊：“我们先走了！！”
徐稚微笑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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