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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汉末动乱时,博陵林氏随当时霸主从南边迁居建邺,以雄厚的财力助霸主夺取天下,由此进入仕途,累世显贵,位列豪门世族,但商贾起家,不重经文诗书,只一味用金银来维持,日子久了,弊端也就显现出来,待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今林氏子弟大多庸碌无才,所任官职不多,还是低品闲职,唯独丹阳房出了个与出身琅玡王氏的王宣并称“林王”的林勉。

        林勉弱冠之年就成为尚书仆射谢德的幕僚,谢德常自叹:“倘勉也是吾子,朝上有一贤一勉,何愁谢氏不稳。”

        谢贤这才敢开口求父亲举荐林勉入仕,岂料反被训斥,直言高品官职只能是王谢子弟,想一展抱负、复兴家族的林勉也终于认清现实,失望离去。

        昭德太子慕其才华,学刘备三顾,林勉又成为昭德太子府的谋士,在皇帝病重、太子监国时,君臣开始实行遏制世族的相关策令,使他们有所收敛。

        彼时,谢贤是四大王李璋的幕僚司马,昔日知己沦为朝堂政敌。

        两年未到,昭德太子突然崩逝,几月后皇帝也兀然驾崩,四大王李璋一朝登基,刚登基就实行各种政策安抚世族,先任谢贤为黄门侍郎,后在三族的勉强点头下,留林勉在朝中做了个六品官。

        林勉在仕途上早已无心,坚持是谢贤和李璋筹谋害死昭德太子,于朝会上大骂谢贤,王宣多次奏请流放或杖责他,谢贤却次次为其脱罪。

        在昭德太子忌辰那日,林勉郁结病逝,谢贤得知消息罢朝十日,李璋感念林勉的一片丹心,追封闲亭侯,陪葬昭德太子陵,并将自己的第五女婚配其长子。

        自那以后,朝堂上下再无人提昭德太子和林勉,他们对世族而言是一场噩梦,林勉的死更是一种彻底结束。

        博陵林氏就像是一阵风,再也吹不到建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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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宫中任职的王氏子弟刚回府,便直接去了王宣书房告知在长生殿发生的事,且还大肆取笑一番:“大人几次与他商量三郎和谢五娘的事,他皆一笑置之,说什么两女配一门不妥,今日倒好,直接婚配那个博陵林氏了。”

        王宣听得直皱眉,不再多看一眼,如此品行不端的人怎么会是他王氏子弟的:“你知道林立庐和谢子仁为什么能做知己吗?”

        王家大郎当即拱手作揖,收起先前那副有失家教的模样:“儿子愚钝,请大人赐教。”

        “他们同为性情中人,随性情行事,林勉能为自己的伯乐昭德太子郁结离世,而谢贤也能为他的知己舍掉谢氏最好的女儿。”王宣此言直接道出根本,王谢两族虽不比从前,但其姻亲也不是皇权能轻易干涉的。

        谢贤不是为皇帝而是为知己。

        他感概道:“能得如此知己,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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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雨下完,外头院子里落满了红红艳艳,缸子里的那几尾红鲤鱼也已经半死不活,玉藻拿竹漏打捞起来。

        前面喜鹊说要采花泡澡,出来发现忘带了剪子才进来蟾宫院借,她们两人也就闲谈了几句,谈到那桩婚事。

        “五公主的婚事为何会落在娘…”玉藻想起五公主刚逝去,顿时大悟,忍不住嗤之以鼻,“做公主原来是这样好,自个不想要的便要别人来受,还拖累别家女儿,她要真能成仙,那我瞧这神仙未必都是好的。”

        垂头绣瑞兽的宝因闻言抬眼,眼里冷到不似人,唇畔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此伶牙俐齿,怕是在我这里屈才了。”

        她在瞧向喜鹊时,盈盈笑容更甚,冷意也消散:“她睡昏了头,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们几个笑笑也就罢了,这等混账话若说出去也不好听,我还指望着以后给她找处好人家。”

        玉藻后悔的捂嘴,她忘了还有旁人在,妄议皇家是大不孝的罪名,若要被有心之人听去,到外面大肆宣扬,她家娘子就万死不辞了,连谢家也难逃被人参奏。

        “玉藻护主也不是这几日,当笑话说出去怕都没人听,再说我什么记性,出了娘子这道门,连来干什么的都能忘记。”喜鹊当即就言明心迹,将剪子放在藤篮里,“娘子且用食,我就先走了。”

        玉藻又赶紧追出去说要送送。

        走到外头院子里,喜鹊才停下,念着宝因平日对丫头们的好,还是忍不住多嘴说道:“你平日里也是稳重的,人又机灵,可就是太护主,遇到娘子的事便忍不住这张嘴,你若不改改,只怕护主日后变成害主。”

        “娘子在府中如履薄冰,做得太好或太差都恐失足,什么话也都藏着不说,我若再不替她说几句,只怕闷在心里成病。”玉藻递过一对耳坠子,好言好语道,“只求姐姐别拿我这混账话去外头取笑。”

        喜鹊忙推掉,笑着看了眼屋里就走了,府中的丫头婆子没谁是不喜欢五娘的,爱跟她们逗趣玩笑,又总帮着她们不挨主子骂,有什么吃穿用的也都大方的赏给他们,就算是个多舌的,哪还舍得再去多嘴说什么。

        玉藻送完人,从外头进来时,宝因已坐在窗前继续誊写白日被那场大雨打断的《太上感应篇》,模样极认真,不为俗事所扰。

        玉藻低头看着没动一筷的吃食,怕娘子饿坏了肠胃,正想劝说好歹吃点填腹,却只听宝因先开口吩咐道:“都拿去与那些丫头婆子们分食吃了吧。”

        怕再惹恼娘子的玉藻忙点头欸了声,轻着手脚端碗碟进出,回来后也不敢去打扰,主仆两个都忙各自的事。

        到夜里服侍宝因上睡床歇息后,玉藻才去洗漱。

        躺下再无闲事可打发的宝因听着帷帐外的燃烛声,开始想起许多人事,锁住的心绪缓缓松动,杏眼渐渐有了湿意,边脱腕上金镯,边想起天台观的那只仙鹤,鼻翼微微翕动,眼泪已再难收回去。

        这些年来她已经尽了所有人事。

        玉藻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准备回偏房休息时,犹犹豫豫还是来到帷幔外,出言安慰道:“前面是我多言,娘子且宽心,其实官人能应下这门婚事,想来也是一门好的。要说公主的姻缘又能差到哪去,官家既能这般宠着五公主,想必为她婚配的儿郎也是鹤鸣九皋的,倒也未必比官人选的差。”

        宝因伸手抹去淌下来的眼泪,将金镯掖在枕头底下,翻身合眼道:“这些也不是你我能操心的,赶紧去睡吧。”

        玉藻知道娘子心中自有主意打算,也不再多言,将最外边用以遮光的绨幔放下,走到高几边把手里照明的油灯点燃后,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才吹灭屋内的蜡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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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氏刚服侍完谢贤去上朝,见宝因依旧准时来省视问安,姿态见美,颇满意的含笑点头,昨日让喜鹊去透个风,本来也是想让五姐提前做个准备,先在自己院里哭了闹了,省得到时在她眼前哭闹惹人头疼,哪怕今日告假不来问安,她也能谅解一二。

        如今情况倒是未预料的,这个姐儿未来能成大事。

        “五姐的婚事昨日定下来了,官家亲赐的郎君。”范氏感叹于心,面上作笑容,“已经选了下月初九的日子纳采,待六礼具备,再成婚。”

        懂事的丫头赶紧拿蒲团上前,宝因也随即屈膝,行跪拜大礼:“有劳大人和母亲为女儿的婚事费心劳神。”

        夜里办完公的谢贤听范氏说完白日里的事,或许心有所愧,特地嘱咐了句:“五姐的妆奁要置办的齐全些,毕竟也算是门皇亲,还是谢家嫁出去的女儿。”

        “这我明白,怎么也不能寒碜了去的。”范氏点头,又转身挑帘吩咐东厨把饭食送来,走回屋里给谢贤倒茶时,才问,“不知那林氏子弟今在朝中都担任何职?”

        外头铜片响过一声,范氏递过茶,坐下等丫头婆子们摆好饭食酒水,又有另外的婆子来摆筋瓶、止筋和渣斗。

        “长子林业绥未被朝廷授职,次子任的都是些低品闲职,其余二子尚在念书。”谢贤从筋瓶里取出双银箸,夹了筷酿肉丝吃,吞咽下去又道,“林业绥十三岁就被王廉公辟为掾属,后由王廉公举荐转任征虏将军王桓的司马、领隋郡相,监征虏诸军事。”

        范氏想到自己那十三岁的六哥,咬碎嘴里的脆骨咽下,脸上神情像是想笑笑不出来,倒显得有些怪异:“他倒能被王廉公赏识。”

        谢贤不语,静默用食。

        赏识又能如何,当年林勉也被他大人所赏识,喜爱到哀叹为何不是自己儿子的地步,却还是能说出“江河入海痴心妄想”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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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书侍郎草拟好诏令,李璋阅后点头,才令舍人到永乐巷林府宣传诏命。

        郗氏手捧着绢帛,看着舍人离去,才同众人缓步回到后厅,坐在床上时唉声叹气,胸中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堵的心闷。

        “太太这是怎么了?”服侍她的婆子捧来能够凉心的莲子羹,宽慰她这几年来的心病,“从前只听您说绥大爷担着这么一门皇亲,成不了也退不了,现在官家亲赐姻缘,还特地吩咐不必为公主守孝,怎么不喜反愁。”

        林业绥即将弱冠,同龄人早就娶妻生子,厉害的已经生了好几个,郗氏夜夜都愁的睡不着,本打算先为长子纳几个妾繁衍子孙,但又顾及皇家和公主脸面不敢办。

        郗氏退一步想,这口气还是难平:“旁的倒也罢了,偏是陈郡谢氏。”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家国大事,但也知道自己夫君是如何郁郁而终的,当时已有八个月身孕的她也因此动了胎气,提前生产。

        但绥哥儿好歹是能成家了,也不用再等三年。

        “修书去隋郡,让绥哥儿早日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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