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行将就木

“你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么？”江左卿颇有深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都是怎样？”清若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温柔细心呀，告诉我，你总是这样么？还是只是对特定的人才会这样的。”

        清若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奇怪，她说道：“我没觉得我有多温柔，对待病人的时候自然是要顾及他们的身体和心情，至于你自是和他们不一样，但是对于看病这一点都是一样的。”

        清若自己觉得已经说了很清楚了，也不知道江左卿能不能理解。她说完之后，江左卿就不说话，一时间又变得很安静。

        清若觉得这样的安静实在是很让人不舒服，她很想出去透透气，可是现在又不是时候，她真有点后悔自己来这里了。

        过了好一会儿，清若觉得江左卿就要离开了，江左卿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很低，若非是四周很安静，清若都觉得自己会听不到了。

        “我似乎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什么问题？”清若已经忘了她还有什么样的问题。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将消息送往昊城么？”

        清若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连自己来此的目的都差点忘记了，她道：“是啊，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左卿突然间又不说话了，好像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酝酿出下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怕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听了这话清若异常的震惊，她突然好想知道了什么似的，连忙站起来，掀开了重重帷幕，走向了江左卿。没有人阻止她这么做，就像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这么做。

        江左卿此刻正躺在一张榻上，身体歪在一侧，似乎很不舒服。

        清若走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江左卿一张苍白的脸，还有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清若替他号脉，脸色都变了，“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楼主前些日子被人暗算，又中了毒，所以才会突然这么严重。”

        清若看着江左卿，江左卿点点头，笑着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命该如此，好不容易一味毒就要解了又中毒了，都说你是神医，这一次你还能救我么？”

        江左卿苍白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落寞，这让清若不由得有些心疼，该是有过多少的痛楚才能让在他这个时候还露出这样的笑容。他的心中怕是有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吧。清若似乎明白了江左卿的用意，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做的，又或者他是异常的清醒，想在自己还很清醒的时候做他想做的事情，这样一个人又岂不是最有真性情的人。

        清若没有再想更多，现在治好江左卿才是最重要的，她让人拿来笔和纸，写下了一些药名，然后就让江勇去抓药。而后她又让人烧了开水，将自己自制的药粉放入水中，让江左卿泡澡。江左卿这样的情况是清若没有想到的，虽然清若是用了自己做好的办法，但是江左卿是否能完全的康复她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江左卿在里面泡澡，清若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等着。她发现自己真的希望江左卿能够好起来，是因为冷非凡，也是为了她自己。她或许并不喜欢江左卿这样的人，可是他也不是一个坏人，既然不是坏人，那么能够帮他的话清若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清若姑娘，我这要泡到什么时候，我感觉已经好多了。”江左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声音显然要比之前有底气。

        清若没有动，只是说道：“早着呢，最起码要两个时辰，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好好的泡着吧。”

        “我想尽办法让你来这里，你不生气？”

        “生气啊，不过气过了也就好了，怎么说你也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儿，虽然玉珑的安全令人担忧，但是就算你不说她也未必就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担心她，也明白总有一天她会忍不住去找他们的，你的行为只是让这样的事情提早了一点而已。”

        “姑娘这是在为我开脱么？”

        清若的心咯噔一响，她甚至都没想到这些。她现在所说的话真的好像是在替江左卿开脱，就好像他做的事情并没什么不妥的。清若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怎么会突然之间这么想。

        “我知道我已经命不久矣，就算你现在救了我我也不剩多久的命了，或许正因为这样我才这么希望能够再见到你，见到我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突然的言语让清若十分的无措，她知道江左卿对她有情，她只是一直当做没有看到。因为她的心里只有冷非凡，其他的人对她而言都只是爱情之外的存在。她知道，江左卿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有时候有些情感不是说一说就能理清楚的，付出了或许从来不祈求回报，只是希望自己爱着的那个人能够幸福。叶锦城希望自己能够做到，江左卿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到。

        此刻的清若心中多了一分愧疚，她觉得被人深爱的感觉是好的，可是这样的深爱如果会伤害到这个人的话，清若觉得这样的爱不如没有存在过。她希望是这样，可是现实总不是这样，爱上一个人，真的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心无法洒脱，人自然也就无法洒脱。

        “清若，谢谢你！”

        清若听了这话没有回应，这一声谢太过沉重了，她承受不住。

        两个时辰之后，江左卿从浴盆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等吃完药后，他就去休息了，而清若则一个人在他们说话的地方坐着。

        清若想象着江左卿坐在这里的时候的样子，他那样运筹帷幄的一个人，只需要坐在这里便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吧，清若明白冷非凡没有这样的能力。并不是因为冷非凡不聪明，而是因为冷非凡经历人生的时间比江左卿短，江左卿或许早就尝尽了人间的艰辛。想到这里的时候，清若对江左卿的感情又有了些变化，她觉得江左卿或许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深沉许多，他是因为心中的沉痛才会表现出那样的状态。

        而这样的一个时刻，清若越发的想念冷非凡了。她想到冷非凡可能会变成江左卿这样的人，她的心就非常的痛。将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心中会是怎样的一种痛，清若不希望冷非凡这样，就算冷非凡要经历人生的苦难，但是他只要还能表现出来他就还不至于那么痛苦，当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他的内心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痛苦的深渊。

        清若的手蓦地抓紧，心中有万端的思绪，这一刻她真的很想飞奔去往冷非凡的身边。

        “清若姑娘，你休息的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带你过去么？”江勇的出现打断了清若的思绪，清若收回心思，说道：“那就有劳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姑娘请吧！”

        清若点头回应，跟着江勇去住的地方。

        到了住的地方，那里有个年轻人站在那里，看年纪和清若差不多大，清若很是疑惑这个年轻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她住的地方出现。

        “这是我的弟弟江善，姑娘的安全就由他来保护。”

        “多谢了。”

        “姑娘先休息吧，饭菜我会让人送过来的，我先走了。”

        “慢走！”

        等江勇走后，江善凑到清若的旁边，说道：“我哥是怎么说我的？”

        清若眨巴着眼睛看着江善，她还以为他是个很稳重的人呢，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之前的都是假象。清若隐约觉得这两兄弟像极了叶锦城和他的哥哥，于是笑道：“他什么也没说，但是他能将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你自然是认为你可以的。”

        “这个任务很重大么，不就是保护你嘛，有什么难的。”

        “你可知道我之前可是经常被追杀的，跟我在一起的人总是会受伤，你说保护我难道还不难吗？”

        江善想了一下，说道：“我还是觉得不难，不过既然他没说什么就好了，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说完江善就出去了，然后小心的把门关好。

        清若伸了个懒腰，真的觉得有些累了。昊城的人被江勇打发回去了，她在这里真的算是孤身一人了，也不知道玉珑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能够找到冷非凡他们。她以前觉得自己学医了之后或许会用的上，可是眼下看来她似乎还是那个最没用的人。清若从不妄自菲薄，可是此时此刻的她还是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没本事了。

        “清若姑娘，如果你睡不着的话可以找我聊天的，我随时都在！”江善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清若应了一声，只觉得这个江善真的和江勇一点都不像。

        清若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她现在处在很高的地方，看下面的时候觉得人都变得很小了，也看不清那些人到底在做什么。招牌酒旗都是一点点的光亮，让人一点都没有看下去的兴趣。原来人处在高处的时候也未必都是好的，有的时候就是要在最恰当的位置看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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