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知道
打出“在忙吗？”三个字的时候，池舒整个人都在发颤。
这场告白跨越了太久太久，她为这天等待了太久太久。
她赌了六年，远处观赏他意气风发的灿烂日子，没有靠近。她不知道他的故事，不知道他的性格，就是在硬赌。
赌他是一个好人，赌他会懂她。
陈愿很快回复了一个问号。
陈愿：？
陈愿：没。怎么了。
池舒把当初网友给他发的小作文截图发了过去。
池舒：还记得这个吗？
很快，她飞速打下几个字。
池舒：我就是她。
池舒：那你还记得我吗？
陈愿刚洗完头，手上拿毛巾擦头发的动作猛地顿住，他不敢相信。素日嚣张的池舒，会有这样卑微的一面。
他坐下来回复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愿：我没有忘记你。
池舒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六个字，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牵制着每一根神经的痛。在那个夏夜她失声痛哭，心理上的痛，也是生理上的痛。
很久她告诉他。
池舒：你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一面。
想了想，池舒又说：我生病了。会死人的那种。
池舒：我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那么好运气活下去了。
陈愿的手在半空只僵住，他说不清楚那一刻是什么滋味。
他记得池舒，挺漂亮的小姑娘。性格挺开朗，有点跋扈，风风火火的，人缘很好朋友好像很多。也经常看见她在朋友圈发的自拍，化点淡妆，还挺可爱的。
让他真正记住池舒的那一句话。
你扶摇直上。
现在他明白那句话是对谁说的了。陈愿不知道她生病了，也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边。
他第一次面对这种生死，答应了她。
他们约在了学校旁那个灯塔的公园。
池舒穿的是一件旗袍改良的白色纱裙，她特意戴了个白色蝴蝶结发窟，自然卷长发散在腰间，少女亭亭玉立的模样，让人感到破碎又美好。
她到的时候，陈愿已经站在公园的门口等她。见到她来以后，陈愿把手机装进球裤兜看向她。
池舒的眼睛湿漉漉的，盛夏的午后，夏风燥热，吹起她鬓间几缕碎发。
“我听说这公园里夏天的荷花很好看，”池舒望着眼前的少年开口，“谢谢你愿意过来。”
“真的谢谢你。”
陈愿动唇，“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他没敢问池舒的病，就像看看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池舒笑着说还好，“我的化疗在两个月以后。”
风又袭来，她的长发飞舞。“两个月以后就是可怜的小光头了。”她自嘲着。
陈愿很高，微微低下头看着她说：“应该也会很漂亮。”
池舒的瞳孔震了几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问他有没有说慌。陈愿笑着摇头说没有，说她真的很可爱。池舒和他就这样并肩走着，绕到了公园的湖畔。
“陈愿，你相信人有下辈子吗？”
“我一直很相信，其实我是一个很迷信的人。”池舒随手折下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把玩。“我记得我初一那年下册遇到的你，那时应该在初中部饭堂吧。我看见你被你群朋友簇拥着。”
“那时我就觉得你长得特别好看。”“你知道吗？大家都说你像哈利波特。”池舒笑意盈盈地望着湖面，没有看见陈愿低头望她的目光。
陈愿开口：“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自己更像波比。”
池舒被逗笑，接着说：“后来钟芷欣和你表白我刚好撞见了，那时我记得你身边的朋友都在笑话她，只有你一直认真地望着她。”钟芷欣就是那年的胖女孩。
“我那个就觉得你很不一样，别人都在拿女孩子的真心开玩笑，可是你没有。”池舒一丝一丝抽下狗尾巴草的绒毛。
“我后来是通过萧渝才认识你的，萧渝和你很熟吧。其实他问你的很多问题都是我叫他帮我问的。”
“真是有点抱歉，骗了你。”
“但是我的谎话没有恶意。”
池舒扭头，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我呢，”
“就是太喜欢你了。”
陈愿的神色很复杂，眸子里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最后没有开口。
“陈愿，你知道吗？”
“我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我从小被惯坏了，我的家里也很多事情。”
“但是我为你写过一本日记，很厚很厚的那种。”
“我还喜欢折千纸鹤，各种各样的颜色。”
“我之前还折过一个扔到你教室附近。”
“现在想想这是委屈了清洁阿姨，也不知道是谁捡到了。”
陈愿想起什么，他当年确实捡到过一个千纸鹤，上面的字迹被铅笔涂灰了，他拿起纸放在灯光下看了半天，有点隐隐约约的痕迹。但是还是没看清。
他就随手丢了。
他终于开口：“我知道。”
“是你，都是你。”
“折千纸鹤的是你，告诉我扶摇直上的也是你。”
“对吗？”
太阳逐渐西沉，他的话随风飘散空中。池舒那一刻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会不会喜欢上她不重要了，他会不会忘记她也不重要了，只要他知道就够了。
真的，我只希望你知道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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