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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从军行三


花无凤手持花剑,再次欺身而进,果真如狂狼所料,花无凤第一次冲锋气势恢宏,直接击飞了宣花斧。但狂狼有一点猜错了,花剑不仅第一剑果决,第二剑更果决。

        两人之间,顿时异火骤燃,正是赤凤加持在花无凤体内的神焰。

        然是强壮如狂狼这般敢以身子应挡炮轰的体魄,也不敢盲目硬抗下花无凤这第二剑。

        他双手抄起仅剩的那把宣花斧,稍稍往上一托,然后猛然击出,砍在花剑的侧面,试图以此方式卸掉花无凤大部分的力道。

        花无凤看到了狂狼的举动,心中自然清楚对方所想,但是他依旧不改变轨迹,花剑就那么笔直的刺出。

        剑斧相对,然后斧身被刺了个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这个洞一直延伸到狂狼的胸口。

        花剑刺穿了后者的心脏,鲜血没有想象中那样爆射溅出,而是顺着剑锋缓缓流下。

        染上敌人鲜血的花剑更红了,就像是仲夏里的一朵蔷薇绽放在了这个落雪也落血的冬季。

        花无凤轻轻推开挂在花剑的尸体,然后狂狼的身体轰然倒下,然后便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鲜衣血剑的少年平缓转身,面无表情地往卧龙城走去。

        这时候城下骤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走进城门后,一丝鲜血从唇间流下,花无凤扯了扯嘴角。

        城外。

        黄沙依然漫过天际,大风依然刮过每个人的衣襟。

        两个人战斗的血迹早已淹没在尘埃下,战场上就仿佛没有发生过这一战似的。

        但是它确实发生了,并且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胜者歌兮,败者悲兮。

        镇南大将军花敬言坐于马上挥手将大刀按下。

        “断城,拔刀!”

        一声号角声起,高亢凌厉如巨龙惊醒,却未能盖住城外七千守军拔刀的声音。

        刀出鞘,便是黄沙四溢的战场上也骤然亮了几分。

        为首的三千铁骑开始冲锋,马蹄踏黄沙,声势如震雷,位于城头上的花无凤这时候也只觉得仿佛地震了一般,不禁感慨到自己先前的军威战与这真正的大仗比起来还是太小儿科了。

        冲在两军最前头的两骑终于交锋,两个汉子就像是南北两条河流汇聚一般,你不肯退我不肯走。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刀下见本事了!

        谁道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千街万巷如是,战场更如是!

        厮杀声骤起,大地仿佛在呜咽,就连刀剑都在悲鸣。

        位于大军后方的新教主帅杨韩战微微变了变脸色,他身边的亲卫队队长更是干咽了口口水。

        身为大军主帅的侍卫,他自然是比多数人都更清楚自家先锋铁骑的威力,原本在他看来若是赢了一场军威战那么守军就会溃不成军,瞬间就给自己这边的骑军杀个片甲不留。就算是军威战输了也不碍事,气势再低也没办法盖住冲在前头那四千铁骑的自信,一路由北至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有谁能在这些人的刀下活上两个呼吸?

        可是在这次冲锋中,这位亲卫队长却看见了前头不断有人倒下,其中更有几人居然给守军的几名骑兵提在枪头上就这么挂着一路冲了几十米,然后才坠地彻底死绝。

        这还不算,后面的一幕更让这位卫队长心思悚然,从卧龙城奔来的骑军,那位领头的骑军才给人一刀斩去了头颅,后面就马上有人补了上来,而且极其狠厉地给来面对面冲来的新教骑兵一刀。

        卫队长撇撇嘴,心道这群人难道是天生不怕死的吗?他们身旁可就是自己同伴的无头死尸啊。

        天底下何来不怕死的人?只不过是不得不从容赴死罢了。他们当然可以退,但是若是今天他们退了一步,那么明天谁来保护他们的家人?指望城里头的大户人家?还是指望敌人手下留情善待城中居民?

        别开玩笑了,自古侵入者就没有一个是长了良心的。

        他们只相信自己,自己手里的刀,惟有握紧了这把刀才能保护好身后的人。

        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了!

        替补上来的骑兵嘴角有笑,下一刻他的小腹就被一柄长刀穿肠贯入,力竭之前这名未然狰狞大笑,扑到到了对方骑兵的身上,一口咬在对方的脖颈上,连着保护身体的皮甲都给咬破。

        两个隶属不同阵营的骑兵齐齐坠地,下一刻便死绝在双方的马蹄之下。

        古来征战白骨路,岂需马革裹尸还?

        城上箭雨忽至,恰如黄沙之地落起倾盆大雨,但是落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如同杯水车薪,杀之不尽断之不绝。

        新教主帅杨韩战轻轻挥手,号角声再起,多如蝗虫群一般的步兵开始了冲锋,眨眼便投入了战场。

        于此同时,位于新教大军后方的弓箭手也缓步上前,引弓搭箭,矛头指向卧龙城城头。

        城上一名身材魁梧的披甲弓箭手拉弓如满月,正欲射死一名万军之中扛旗的掌旗官,就忽然被一根羽箭贯穿了咽喉,只是气断人未死,仍是敢在奔赴阎罗殿之前射出了这一箭。

        羽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掌旗官的眉心。

        下一刻,看见了目标被自己一箭射死的弓箭手这才肯死去,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坠下城头。

        他的身后很快又出现了一名身材同样魁梧的弓箭手。

        只是与先前死去那人不同的是,这位汉子手上端着的是一把弩机。兵家中人人皆知,连续引弓射箭最是伤手臂,尤其拉弓到满。一弩一弓交替射出,是断城守军的常规打法,只是这名弓箭手的搭档已死,无人与其配合,接下来等他射完这一发,就只能不断引弓射箭了。

        在两军互相对射的箭雨的掩护下,双方的骑军还是死伤惨重,刚开始冲锋的七千人眨眼之间就只剩下了五千人,剩余的两千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倒在了黄沙之中,再也提不起刀,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说不了一句娘,我回来了。

        双方的骑军都已经深如敌方阵营,遇上了对方的步卒。

        佩刀披甲的副将林秋还怒而拔刀,一刀斩下骑在马上想要将其一枪挑死的新教校尉。

        人不转身,头不回首,怒目圆睁。

        “断城!”

        “风起!”

        两千年前曾有大秦王朝马蹄踏遍天下,但比骑军更负盛名的是大秦王朝的步卒。传闻每到一处,便会有“风起”二字自步兵口中传出,声若惊雷,响彻云霄。

        自此之后,凡有步卒冲锋,必有“风起”二字响于沙场。

        立足于大军后方的大将军花敬言抬起手,遮了遮天光,目光远眺向战场。

        其身边的花无凤听着不断有游骑手传信而来,汇报着战况,耳朵里尽是一堆冷冰冰的数字。

        死了几人,伤了多少。

        而这数字一来必然会比先前一次多上数百。

        这才冲锋对阵了半个时辰,守军就已经死去了骑军一千,步卒一千五。

        言语冰冷,渲染不了士兵们洒在战场上的热血。

        死,就像是一根悬在心间的冰锥,这个字眼就这样一下一下敲着所有人的心头。

        是死啊!死在城门外,死在沙场上,死在敌军大军前。

        却依旧未能攻破地方阵营,就如对方尚不能触及卧龙城城墙一样。

        花无凤轻轻叹了口气,举目顺着大将军的方向远眺新教大军。

        如果是新教教会了天南什么叫侵略如林,那么断城是不是教会了新教什么叫不动如山?

        花无凤眯起双眼,他已经看到,双方步卒已经开始接触对拼了。

        满空黄沙下,有人如蝗虫,死而不闻其名。

        万千尸首下,有血似流水,淌地汇聚如池。

        黄沙依旧黄,只是战场已红,红如每一名士兵的眼,红入每一个人的心。

        天地之间,仿佛上演了一场灾难,人如蝼蚁,死而死矣,而境界危恶,层现错出,非人世所堪。

        好一个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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