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春山夜笛

风儿轻抚，白天狂怒得仿佛要将一切摧毁的江流，入夜，发泄尽怒气，拖着疲惫身躯缓缓流淌着。

        “雪花啊雪花，寒风中的圣洁之花！炎热的夏季你是否已经融化？化作雨点纷飞，还记得昨日的我吗？”

        山上，一个火光映照的小山洞，朦朦胧胧之中，耳边传来一首似曾相识的情歌，苏媚霎时惊醒：“云……”

        篝火温暖，一堆枯草上，苏媚轻捋秀发乖巧梳弄。

        “噼啪！”火苗一跃，传出一声枯枝断裂的轻响，洞内，不但异常清晰，还令人怦然心动。

        “霍！”李菁云从石头上站起，一低头，走向她。

        “别过来！”苏媚一惊，一抬头，碰上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心中“砰！”一跳！心想，莫不是这人起了歪念头？惊恐之下，赶紧把雪白长腿往后一缩，像一只受惊小兔，摇摆不定的火光里，紧盯迫近身影，高度戒备防范。

        “别动！”篝火猎猎，淑女窈窕，一俯身，注视情人这时因慌乱而圆睁的双眸，李云轩一伸手。

        “卑鄙无耻下流！”苏媚忐忑痛骂。

        “真卑鄙话！刚才我就……”李云轩把拳头张开。

        “蜘蛛？你……”掌心上黑影蜷缩，苏媚心中一动。

        “砰砰砰——”洞外火花连闪，传来几声枪响。李云轩脸色一变，转身走到洞口小心翼翼探视：“不妙，赶紧走！”

        “或许是来救咱们的……”

        “不！荒山野岭的，山洞收拾得如此整洁，刚才我就觉得奇怪。难道，这儿还藏着什么东西？在哪呢？会不会……”眼前曲线动人。

        若有所思的目光又扫射而来，孤男寡女共处一洞，此人看来狼子野心不可不防，苏媚两臂赶紧一交叉，紧护胸膛。

        “我在想……”目光由头到脚滑落。

        “你休想！”不怀好意兽性大发？上下遮掩顾此失彼。

        “你让开……”玫瑰带刺，啼笑皆非。

        洞不大，一言蔽之，除几块石头外一无所有。抓起一根棍子，李云轩朝枯草下泥土挖掘。

        掘地三尺，图穷匕见，露出几个箱子：“枪、鸦片、文物。谁能想到，这儿居然是一个走私集团的仓库。”

        “如果被他们发现咱俩藏在这！那……”

        “我有办法！”脚步声快得令人窒息，李云轩一阵忙活，一刹那间，洞内燃烧的篝火被扑灭。

        屏住呼吸，岩洞漆黑，幽静无声。

        不久，手电筒亮光猛地射进。

        “糟！鸿哥，货不见了！”

        一块大石头前，脚步声宛如刀尖向心脏迫近！

        “看！坑里有一张纸条，还写着字！”

        “货已被我拿走，thankyou！黑虎帮大留。大竟然会洋文？”

        “洋你头！蠢货，他在嘲笑咱！说番文？我要你好看！追！”

        亮光迅速转向洞外，丛林内犹如萤火闪烁。

        久别重逢，情难自禁，石头后，李云轩把情人紧搂入怀。胸膛广阔，清纯婀娜，无人干扰，树缠藤热吻，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苏媚脸红得像熟透的大虾，想用力推开，手被捉住，摁放在石壁上，石上似乎雕刻文字，被牵引逐字摸索，按在最后一字上，连空气都感觉带上甜味：“我爱你！”

        “谁在那？出来！”又一道亮光直射而进。

        “陆天河？”领头警察神色刚毅，面孔熟悉，山洞巧遇，他乡遇故知，李云轩惊喜。

        “把东西抬到岸边。”陆天河指挥，箱子从石后搬出。

        苏媚静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抓着整理后依旧有些异样的衣衫，杏眼圆睁，直盯着不远处正和警察交谈的李云轩，略显羞涩的脸庞上，一刹那间，闪过了一抹恨色。

        “山路陡峭，我背你！”李云轩爱恋。

        “禽兽！”一下子，回想刚才石头后面，他未经许可禽兽不如地抱着她强吻……简直火上浇油，愈想愈恨，有如恶魔不堪回首，一跺脚，推开想和她牵手的“狼爪子”，气呼呼屁股一扭大步流星。可她也不想想，她其实并没有穿鞋，她的鞋，在刚才江上的风急浪高里，已经弄丢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称呼堪称世界级疑案，众警察惊愕。

        李云轩耸了耸肩，表示打情骂俏，相安无事。

        “哎哟！”未到洞口，身姿柔软，倒入赶来的李云轩怀中。

        “呜呜呜——”伸手不见五指丛林内，忽然，一缕微风洞外掠过，传来一阵如诉如泣般的笛子声！

        笛声诡异，四处飘荡。

        “萧林，卫风，你们和云轩，还有苏小姐留在这儿！”陆天河叮嘱几句，拨出手枪，坚毅的身躯消失在洞外。

        月色皎洁，丛林泥泞，模糊不清的枝叶上沾满雨水，反射月光。几阵夜风吹过，摇动树枝，声如杜鹃啼血，顿时四处又雨如泪下，令那些胆敢路过的行人，在沾衣欲湿的几分寒意里，禁不住地心生恐惧望而却步。风一停，除了依旧像幽魂一样飘荡的笛声，一切又如死一般的寂静。

        脚步声不断迫近，不远处，笛声骤然而止。

        “谁？出来！”树林内掠过一个模糊影子。

        瞬间静谧，树影婆娑，“嗒！”一滴水珠落下，轻响令人内心颤抖。

        情况不明，放慢脚步，陆天河举枪往前。

        “嗷！”灌木丛摇晃，咆哮低沉，泥土杂草四射，一个黑影鬓毛如针，飞扑而出。

        “砰！”火花耀眼，一闪而没，霎时绽开的一朵血花里，黑影一声哀鸣，身躯晃动几下倒地。

        “野猪？”不远处躺卧的躯体微微颤动，陆天河紧握手枪，精光闪闪的双目掠过一丝疑惑。

        笛声又闻，哀婉动人，伴随树上点点滴滴滑落的雨露，山夜孤寂凄冷。

        “砰！”刚化险为夷，惊鸟扑翅，山中传出一声剧烈枪响。

        山洞外，火把猎猎，杀气腾腾，十几条大汉握枪待命，为首一名男子獐眉鼠目，满脸奸诈，鸣枪示警完毕，吹了吹冒烟的枪口，山羊胡在唇下一翘阴阳怪气威胁：“洞内的人听着，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鸡犬不留，一个也别想活命！幸亏我鸿哥聪明，差点着了你们的道儿。”

        对方人多势众，全副武装，混迹江湖刀口上舔血，杀人不眨眼，火把的亮光逐渐朝洞口围拢，小心翼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要帮会首领一声令下，十几名穷凶极恶之徒就会红着眼睛蜂拥而上，把他们视为草芥蝼蚁，绝不手软一并射杀，这个兵荒马乱贫穷落后的年代，路有冻死骨生命微不足道，弥漫空气中的硝烟味越来越浓，刻不容缓当机立断，“咔嚓！”拿起一把手枪，装上弹匣，拉开保险，李云轩打了个手势：“他们来了！”

        几个身影朝洞口迫近，一场枪战看来不可避免，两名警察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缓缓向内回收，枪内的子弹已经上膛，指头再回扣一寸，弹头就会呼啸而出，鲜血就会在眼前迸溅飞洒，忽然，洞外先是传来几声惨叫，接着枪声大作，脚步声急乱，然后一切又回归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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