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子非良人
翻过时间的长河，盛世繁景如过眼云烟。
大圣灵山添座后，延续未到千年的大一统，须臾间崩塌解体，四分五裂。
种族、信仰、野心、利益等等斗转星移再次成为了整个大陆斗争的主旋律。
血泪与铁的交触，死神的宴席迟迟不愿散去。
我们的故事就在这片大陆开始了。
夜半，朗月当空，京都的热闹还没有睡去。
城中的交通路线像蜘蛛网一样覆盖到每个角落，往来一批又一批的人，不知疲倦，奔忙着各自艰难的生活。
在皇宫的后门出来了一群特殊身份的贵人，他们有意岔开了宫外的喧嚣，马不停蹄地直奔内府二十四衙门而去。
内府二十四衙门在外面看起来雄伟森严，一座座建筑井然有序，颇有些不近人情的威严。
贵人们进入衙门后，便出现一小厮身份的人，领着众人七弯八拐，向着地下的一处地牢走去。
贵人们走在下行的阶梯上，凉飕飕的阴风呼啸不止。
似要冻住人的灵魂，结住人的骨髓。
整个过道阴森恐怖，昏暗冷清，令人毛骨悚然。
贵人们相互靠近，似乎想从他人身上汲取些暖意。
却仍是瑟瑟发抖。
也只能咬牙坚持，走下了阶梯。
通道尽头供奉着狱神，在供位下面的墙基处，有一口小洞。
听说这是运送尸体的出口。
这里的犯人在狱中病死或者“病死”，是忌讳从大门抬出的，只能从这个小洞拉走，草草销毁掉。
众人经过小洞时，仿佛能闻到洞口散逸的血腥与腐臭味。
风不止。
火气偏弱的，甚至错觉地以为阴风拂过带来鬼物低语，身体筛糠似的哆嗦个不停。
为首的贵人拿出袖口里的锦帕，封住来了口鼻，后面的几人只觉胃气上逆，又无物吐出，干呕不断。
远远又传来各类人犯的呻吟哀嚎，与铁链叮当之声交响。
只觉阴秽之气袭人毛发，怀疑此处非复人间，入了修罗地狱。
细听。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我是谁吗？竟然敢绑架朝廷命官，你们是嫌命长了吗？”
只见一男人被五花大绑捆在木架之上，却腰杆挺直，一派正义凛然。
而站在男子对面的是一身材油腻，穿着狱卒服饰，半敞开着上衣显得满脑肥肠，一脸横肉的狱卒头子。
狱卒头子和气说道。
“御史大人，我们这样请你过来，实在是没得办法中的办法。冒犯到你的，你谅解一下，有些小问题想问你，只要你配合了，解答完我们的疑惑，我们自然会安然无恙的把您送回府中。”
被绑的男子也想弄清楚眼前这群人的来历和绑架自己的目的，于是心生一计，不假思索回答道。
“有屁快放。”
“好！大人果然爽快。”
狱卒头子竖着大拇指，赞扬又似嘲讽。
嘴巴朝身后的一人努了努旁边的笔墨，示意识字的仵作在旁记录。
“大人最近两个月可和宫里的哪位贵人有过接触啊？”
“近半年来，我深居简出，唯都察院和家两点一线，未和什么宫中的贵人有过接触。”
“好，那大人最近可受到什么不公或者歹人的胁迫？”
“不公倒是没有，可这歹人胁迫眼前不正是吗。”
狱卒头子讪然，没有接话，接着提问。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问，大人之前递上金銮殿关于太子的奏折，是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
男子听到狱卒的问题，眼轱辘一转，大脑快速运转前后事件的因果，自以为看清了真相，一切了然于胸了。
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一定是太子的党羽对吧。那本奏折，每一个字都是我出自肺腑的谨圣之言，没得人指点。”
狱卒头子也不气恼，作摇头惋惜状。
“哎，看来大人还是不够识时务，既然不愿配合我们，那我也只能先请大人吃顿果子再聊了。”
就见三五狱卒推着摆满十八般工具的箱子，走到了被绑男子面前，直到这时男子才真正慌了神。
在木架上左右摇晃挣扎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快放开我，我是督察院右都御史何应钦，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下。乐舒志！乐舒志！待我出去后定要参你一个残暴不仁。
“啊……”
“啊……”
不久后。
“我招，我招，是丞相和兵部尚书大人指使我这么做的。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呜呜呜呜...”
男子浑身已经被皮鞭抽的皮开肉绽，衣服的碎皮甚至镶进了血口内，一副哭天喊地的凄惨模样。
狱卒头子啐了一口痰。
“呸，老子还以为碰到什么样的英雄好汉呢，你他娘倒是接着硬气啊，怎么几鞭子就软蛋了，莫非督察院都是你这样的娘希匹？枉我之前好崇拜的紧嘞。”
狱卒正呵斥着，那几位从宫中出来的贵人，也走到了跟前。
有几人被眼前的人间惨剧吓得面无人色。
只有领头一人的稍许正常一点。
狱卒头子看到几人的到来，恨不得连滚带爬地伏在那位领头的贵人脚下，原本凶神恶煞的大脸，强挤着一副温顺和善，谄笑道。
“公公，您来了！”
领头太监没做寒暄，直入主题询问道。
“审问的怎么样了？”
“招了。招了。他说是受丞相和兵部尚书的差使。”
“好，这次你功不可没，待此事了后，再给你讨赏。”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我交代一下，今天你的所见所闻，最好烂在自己肚子里，如果外面传起了什么风言风语，小心给自己招了杀生之祸。”
“公公放心，公公放心。我是饿猫衔鱼——嘴巴紧的很。”狱卒头子拍着胸脯保证。
“那是最好！还有。关于此人，陛下厌恶的很，所以，不管你是养在这也好，就地打杀了也罢。我不想还听到关于这人的任何消息。懂吗？”
“懂得、懂得，公公放心。”
领头太监交代完后，不做招呼，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公公慢走！”
后面跟着的几名太监哪里愿意在这多待一秒，看到领头的公公要走，只恨自己没长四条腿跟上。
狱卒头子转过身后，立马收起了谄媚，重新换上一副阴狠劲的面孔。
“小的们！”
“在。”
“给我们御史何大人，再松松筋骨，好好伺候着。”
“是。”
闭塞阴暗的空间中，又传出了鬼魂哭嚎凄惨的呻吟。
而那位为首的公公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不作耽搁的又原路返回了宫中。
御书房内，窗户紧闭，没见一丝风透过，烛火一直醒着，未见摇曳。
即使是夜间，但在这五黄六月，仍然热的人发慌。
房间内卧榻之上，就见一中年男子借着烛光，翻阅着手中的奏折，偶尔拾起毛笔，做些批注。
对这房间的闷热，毫不在意。
卧榻之侧站着一个身宝石蓝绣仙鹤长袍，手拿拂尘，头戴孔雀毛顶镶宝石帽的侍应。
此刻侍应已满脸汗水，不时扶起衣袖，擦了又擦，但仍然不声不响候在一旁，没有丝毫僭越。
细细看来，这不是不久前在地牢的那位公公吗？
“陛下，已经丑时了，您该休息了。”
“嗯，待我看完手中的这个奏折吧。”中年男子面无表情说道。
场面静默了一会，中年男子随口问道。
“交代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就算奴才不说，以陛下的圣明，也早已心中有数了。”
“哦？说来听听，怎么个有数法。”中年男子饶有兴趣。
“涉及皇家太子之事，陛下却放心安排我一个宦人，那陛下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只是陛下还想看清这黑手后面是否还藏着什么帷幕吧。”
“呵呵呵，那你觉得这个黑手后面藏着什么？”中年男子淡然一笑。
公公沉吟片刻，似下足了决心，开口道。
“回陛下，这话本不该出自我口，但现在不得不说了。二皇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为人，我足够了解，外面谣传的事做不得半点准啊。”
公公说完后便又重新低头候在一旁，仿佛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与身边的这位帝王极为默契的都保持着沉默。
又过了片刻，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朕困了，该就寝了。”
“是，陛下。”
待中年站起时，竟一时不适，栽倒了下去。
“陛下！陛下！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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